趙楠楠
人上了年紀,目光難免會有些呆滯, 話也說得不利索,卻每天都要嘟囔幾句,還時不時對姥娘發(fā)發(fā)脾氣,然后再發(fā)著牢騷去喂羊——這,便是我的姥爺。
蹲坐在一塊黑黝黝的石頭上,像石頭般粗糙、寬厚的手指中握著一根長樹枝,眼睛注視著橫波蕩漾的水面,身邊兩只老羊慢條斯理地咀嚼地上的枯草。沒人知道姥爺在沉思什么,更不會曉得這兩只羊在想什么。母羊不知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下子闖進姥爺?shù)囊暰€,姥爺驚醒過來,舉起手中的枝條,在母羊身上不輕不重地抽打一下,母羊條件反射般地彈回去,回頭驚恐地望望姥爺,再四下里瞧瞧,便繼續(xù)啃草了。
姥爺就這樣靜靜地坐一下午,然后打撲打撲褲子上的塵土,一只手支撐著樹枝,緩緩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拴著羊的那棵樹,一圈一圈地把繩子解開,把牽著繩子的手背在身后,兩只老羊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配合著姥爺?shù)牟椒ァ?/p>
寒假里回老家看望姥爺姥娘。我在姥爺自家院兒的玉米地里找到了姥爺,喊了聲姥爺,我便蹲在他身邊幫他剝玉米。我正剝得起興,姥爺卻開口了:“你啊,得好好學習,考上那個啥……當莊戶人不好?。 崩褷斦f得很輕,但在我心里卻很重。
其實啊,姥爺一點都不糊涂,什么事兒心里都明白得很。只是,姥爺老啦,沒法表達也不想表達了。
指導教師 ? 王前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