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皓瑩
記憶里的故鄉(xiāng)極其清秀,藍得澄澈的天空,被陽光照得透亮,白云是一片片的,干凈得像剛洗過的棉布裙,被母親熨得服服帖帖,隨手又晾在了天空中,風吹過,便是三月的盎然春意。冬日里沒有細雪融光,反而是暖陽的肆意張揚。
但如今,似乎有些變化。寒冬之際,我回到了久別的故鄉(xiāng),但天空灰沉,襯得整個村子愈發(fā)清冷,未完成的改造工作將整個村子攪得天翻地覆,村口就可以看見亂堆亂放的石塊,故鄉(xiāng)大抵是不同了,我想。
我進走村子,卻發(fā)現(xiàn)路邊的墻愈發(fā)傾斜。
曾經(jīng)的老電影院已被拆掉,我還存著孩提時與同伴一同在此嬉鬧的回憶。一群不大的孩子,圍在一起,像小鳥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眨眼間,卻又一哄而散,四下追趕打鬧。院門口高高的臺階旁,扶手修得極寬,仿佛是為我們這群孩子量身定做的游樂場,我坐在頂端,又有些膽怯,小心翼翼地將腿擺正,手一松,就著夏日里吹過的微風,伴著輕微的離心力,和著同伴們的歡呼聲滑到了底端,在同伴們艷羨的目光中跳下來,再吹噓自己有多輕松。而今扶手和樓梯都已消失,甚至老電影院堆滿鋼筋混凝土的廢墟上雜草叢生。
我正感嘆,卻望見隔著不遠處的三五個孩子,蹦蹦跳跳的,地上畫著五彩斑斕的格子,突然間,“生機”二字在我的腦海里出現(xiàn),我笑了笑,不知又是哪個孩子從教室里拿來的舊粉筆頭。干凈的、孩子氣的笑聲不絕于耳,我不由得駐足觀望,或許是一個孩子終于注意到了我,大聲笑著向我招手,我看到他清澈而明亮的眼睛。
或許,他們也在編織自己的童年記憶,我想。
我順著路接著走下去。
鎮(zhèn)子后的山也是我小時愛去的地方,現(xiàn)在卻難找到上山的路;小時候站在陽臺上就能看到山后的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風一過,便帶起一片“沙沙”的呢喃,仿佛詩人的吟詠,仿佛鄰家姑娘的哼唱,仿佛外婆的低語;而現(xiàn)在,山前堆滿了干掉的水泥和未處理完的垃圾。但當年山腳下的樹苗如今已長大,同樣郁郁蔥蔥,甚至更加茂密,不留一絲縫隙,仿佛山坡為過冬備的新衣。
或許,故鄉(xiāng)尚存美麗,我想。
各家各戶門前都貼起了大紅色的春聯(lián),院門內(nèi)依稀傳出熱鬧的聲音,屋頂飄起熟悉的炊煙。以往的春節(jié)盛大而熱鬧,人們的淳樸熱情仍印在我心里。
或許,今年的春節(jié)也同樣熱鬧,我想。
記憶中的故鄉(xiāng)或許不該如此,清冷而安靜,但故鄉(xiāng)又仍如往昔,一樣的淳樸,一樣的美麗,一樣的熱情。這就是我記憶中的故鄉(xiāng),絲毫未變,讓人心生親切,原來,故鄉(xiāng)如舊。
(指導教師? 歐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