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倩
辛棄疾,一個文能揮毫萬字,武能匹敵千軍的英雄??墒撬@一生卻是郁郁不得志、憤恨不能平。他想要去橫掃敵軍,卻偏偏被放任一隅;他明明滿腔熱血,卻落得悲涼凄婉。在南宋的歷史里,他是不可忽略的英雄;在中華文化里,他是獨一無二的詞人。
自古英雄出少年。辛棄疾于宋高宗紹興三十二年奉命南下與南宋朝廷聯(lián)絡(luò),在他完成使命歸來的途中,聽到耿京被叛徒張安國所殺、義軍潰散的消息,便率領(lǐng)五十多人襲擊幾萬人的敵營,把叛徒擒拿帶回建康,交給南宋朝廷處決。這一段傳奇歷史被叫作“萬人軍中取敵人首級如囊中探物”。無一人不贊嘆辛棄疾的勇猛,無一人不拍手稱贊,就連當(dāng)時的天子聽聞了都要“一見三嘆息”。
披肝瀝膽為國家。在起義軍中的表現(xiàn)以及辛棄疾驚人的勇敢和果斷,使他名重一時 。宋高宗便任命他為江陰簽判,從此開始了他在南宋的仕宦生涯。辛棄疾從小就被他的先祖帶去“登高望遠、指畫山河”,現(xiàn)在他終于回到南宋,可以為國效力了,他當(dāng)然竭盡全力。他上書《美芹十論》《九議》,洋洋灑灑十萬字,句句都是濟世良方??墒?,南宋當(dāng)時不信任南歸后的辛棄疾,也習(xí)慣了偏安一隅。不受朝廷重用后的辛棄疾寫下流傳千古的《摸魚兒》“千金縱買相如賦, 脈脈此情誰訴。 君莫舞。 君不見、 玉環(huán)飛燕皆塵土。 閑愁最苦。 休去倚危樓, 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英雄佇立在亭樓之上,被夕陽照射的身影拉長,轉(zhuǎn)過身來,滿面凄涼。這時候的辛棄疾是悲傷的、是哀婉的、是痛苦的。
坎坷跌宕愁更愁。步入中年的辛棄疾被朝廷閑置,他經(jīng)常想起自己年輕時候的愿望,即使是中年,他也難以按捺住隨之快意泯恩仇,鏟盡天下不平事的內(nèi)心。他想要恢復(fù)國土,他想要鞠躬盡瘁,他要“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他要“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命運把他的“金戈鐵馬”變成了“紙上江湖”。他的愁就像是流淌在地上的河水一樣,連綿不盡?!敖鼇沓钏铺靵泶蟆薄巴砣蘸f一篇愁”“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可惜流年,憂愁風(fēng)雨,樹猶如此”“如今識盡愁滋味”,他的愁是多少筆墨都寫不盡的啊。
閑居山村怡自然。在這么多年的不得志中,辛棄疾也給自己找了很多很多生活的樂趣。他熱愛自然,也愛觀察自然?!耙凰梢恢裾媾笥眩进B山花好弟兄”“明月別枝驚鵲,清風(fēng)半月鳴蟬”“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這些詩句讓我看見了一個不一樣的辛棄疾,一個暫時拋去煩惱,享受著寧靜生活的詞人。
在生命的最后,辛棄疾躺在床上知道自己將命不久矣,嘴里卻還喊著“殺賊”“殺賊”。一代英雄就這么抱憾終身地離去。他的豪放詞蕩氣回腸,他的婉約詞曲折蜿蜒,他的人生從金戈鐵馬到紙上江湖,他經(jīng)歷了火的淬煉、水的洗禮,他成了一個文武雙全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