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9 日,收到莫礪鋒先生寄送的新書《嘈嘈切切錯雜彈》,繞過“大弦嘈嘈”,又躍過“小弦切切”,直奔“錯雜彈”而去?!板e雜彈”收錄的是莫礪鋒先生與妻子陶友紅女士分隔兩地時的書簡往來。一封封讀來,不時啞笑,不時落淚,讀到共情處,也忍不住會給身邊人誦讀幾句……書信,在古代社會是最主要的交際載體與交流方式,如饋贈、答謝、應(yīng)酬等,古往今來,傳世之作不少,進入文學(xué)的佳什也體量不輕。然而夫妻之間的書信,因其強大的私密性,大多未曾面世便淹淹無聲,那些美之入髓的情事與情感,只能化成一首首詩吟,流布于時、于世;然,情可觸,事難據(jù),只留得一份杳然依稀的朦朧之美。
談及書信,其實刊物今年有意無意間也刊登過幾篇有關(guān)書信的文章,如宮立《王安憶書信兩通釋讀》(王安憶與冰心書信)、莊曉明《洛夫先生——寫在先生去世一周年》(洛夫與莊曉明書信)、焦寶《三十年前的通信——降大任與〈社會科學(xué)戰(zhàn)線〉佟冬、林之滿書札釋析》(降大任與佟冬、林之滿書信)以及本期陳漱渝《培植〈淺草〉 敲擊〈沉鐘〉——從馮至給我的信說起》(陳漱渝與馮至?xí)牛┖徒饌鲃?、陸鳳仙《〈作家書簡〉所收四通書信考釋》(茅盾致宇宙風(fēng)社、陶亢德信,徐訏致陸林丹信,趙清閣致陸丹林信)。可見出的是,這些文章中的書信,多是作為文獻資料存在,獨立價值并不高。然而,也正是因為刊物今年以來對有關(guān)書信文章的“一不留神”的留意,以及讀了莫礪鋒先生與陶友紅女士的“錯雜彈”,讓我意識到,夫妻間的書信,因其濃烈的情感性,往往天然地就自帶著一種文學(xué)的基因——因為文學(xué)首先就是關(guān)乎“情”的。而夫妻書信又深深地鐫刻著中國人的一場場關(guān)乎“情”的訴說——不假詩詞而可自由言說、自陳其心的“情”,然而,在中國整個文化傳統(tǒng)中,這份“言說”,卻往往被隱匿,被深藏。所以,我們在珍視那些可貴的具有文獻價值的書信的同時,也期待具有獨立文學(xué)審美價值的書信文章進入“鑒賞”視線,以此回望千年、百年之前,那些被藏埋的“自由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