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婷

一部著名的紀(jì)錄片《非洲貓科》，講述了一頭母獅，一頭花豹，一頭獵豹，它們在非洲的遼闊平原上，依靠智慧和武力保護自己的幼崽的故事。說的是動物世界的故事，但其中所展現(xiàn)的偉大母愛，卻值得人類為之動容。在成人的世界，很多東西都已經(jīng)失去，卻重新從動物的視角告訴人類，什么是底線，什么是尊嚴(yán)。

南部非洲，或許是了解“大貓”最好的地方。

這一次，飛越千山萬水，我來到了博茨瓦納，只為在薩烏提草原上，和獵豹兄弟并肩看落日;看花豹捕食疣豬;寬河營地的夜晚，在獅子的低吼中入眠……作為頂級掠食者，為了生存，非洲大貓們各顯神通，展現(xiàn)出非凡的智慧與情感。

獅群，非洲草原的驕傲

獅子，作為非洲草原上的頂級掠食者，它們的情感世界遠比我們想象得復(fù)雜，生活也遠比我們所了解的艱苦。這些食草動物的夢魘，自然不是善良天使，獅子的世界里沒有憐憫這兩個字，只有誰比誰更頑強地活著。

博茨瓦納著名的喬貝國家公園（Chobe National Park），草原上，干燥與炎熱加劇了空氣中不安的氣息。大旋角羚（Kudu）緊張地注視著前方，向?qū)R順著它的目光搜尋，“當(dāng)食草動物發(fā)覺有危險時，會專注地盯著可能有食肉動物所在的方向?！边@里每天都上演著性命攸關(guān)的追捕大戲，掠食者和被掠食者，誰都不敢掉以輕心。這些掠食者也是我們Safari的重點搜尋對象，它們當(dāng)中最容易見到的就是獅子了。

英文中的獅群“Pride”，和驕傲是同一個詞，很形象，我似乎已經(jīng)看到雄獅那傲驕的表情，一頭濃密的鬃毛迎風(fēng)飄舞。說起來獅子是貓科動物中唯一雌雄兩態(tài)的，只有雄獅擁有漂亮的鬃毛，生物學(xué)上將雄獅鬃毛的作用定義為：雄獅之間實力的顯示、雌獅擇偶的標(biāo)準(zhǔn)，鬃毛對雄獅有一定的防守作用但同時會削弱它的攻擊能力。從捕獵角度來說，很難隱藏，容易被獵物發(fā)現(xiàn)，這就是美的代價吧。

“大貓”中獅子的平均體重僅次于虎，也是唯一的群居貓科動物。一個獅群的成員數(shù)目在4到30頭之間，平均為15頭。通常以母獅為主，往往由不止一頭成年雄獅統(tǒng)領(lǐng)，它們通常是兄弟，但首領(lǐng)只能是一個，可以獲得更多交配權(quán)。作為“獅王”自然威風(fēng)得很，但是，背后是更多的雄獅在進軍寶座的途中就已經(jīng)夭折了。雄獅從少年時期被逐出獅群成為流浪獅，便注定了漂泊的一生。從流浪到成長為頭領(lǐng)一般需要兩年以上的時間，這期間為了生存，它們開始結(jié)盟學(xué)習(xí)生存技能，時機成熟，再挑戰(zhàn)別的雄獅，這期間的死亡率相當(dāng)高。所以雄獅無論從生活艱辛程度還是死亡率，都遠遠高于雌獅。野生狀態(tài)下的雄獅自然老死的不多，要么為爭奪領(lǐng)地戰(zhàn)死，要么傷病而死，活到十幾歲的極少。

非洲獅是非洲最大的貓科動物。野生非洲雄獅全長可達3.6米，肩高1.2米，體重可達2 0 0 ～ 2 5 0 千克。

向?qū)猛h鏡等設(shè)備尋找野生動物的蹤跡。

?雌獅參與日常的捕獵以及哺育后代。獅子群體的核心一般是四、五只雌獅，它們從小在一起生活、成長，有著密切的血緣關(guān)系。

無論是寬河的莫瑞米野生動物保護區(qū)，還是喬貝國家公園，白日里，我們遇見的雄獅無一不是懶洋洋地躺在樹陰下睡覺，聽到車子發(fā)動機的轟鳴，才不情愿地睜開眼，愛搭不理地瞥我們一眼，便又倒下了。然而，現(xiàn)實中，雄獅真的只知道?？?，懶惰又頹廢嗎？答案是否定的。

獅群的日常生活中，雌獅忙著集體狩獵，雄獅們則花時間標(biāo)記和保衛(wèi)整個領(lǐng)地和獅群，游離在外并不影響它們的地位。然而，這種關(guān)系也是暫時的，雄獅對獅群的統(tǒng)領(lǐng)時間從幾個月到幾年不等，這要看它們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擊敗外來雄獅，強大的雄獅聯(lián)盟甚至可以游走在幾個獅群間，掌控這些雌獅的交配權(quán)。

說起捕獵，似乎紀(jì)錄片中看到的都是雌獅群體完成，實際上雄獅的捕獵能力也很強。至少在流浪期間，就必須自食其力。只是它們數(shù)量少，無法像雌獅那樣高效的集體捕獵，偷襲是最主要的手段。相比雌獅，雄獅的力量要大得多，可以捕食體型較大的動物。如果有雄獅參與的獅群集體狩獵，它往往是給出致命一擊的那個角色，而非大家認(rèn)為的只會“坐享其成”。獅群中的任何一員都須竭盡全力，為了生存。

雖然不用養(yǎng)家，成為獅群首領(lǐng)后的雄獅的工作也十分繁重，每天要辛苦地視察領(lǐng)地。在通道上，雄獅邊走邊將尿液排在灌木叢、樹叢或者地上，留下這些刺激性氣味的標(biāo)記宣示它們的領(lǐng)地范圍。遇上入侵者，哪怕是不巧經(jīng)過的陌生獅子，雄獅都會咆哮著警告來者。來勢洶洶的外來雄獅，或者獅群內(nèi)部實力增強到一定程度的年輕雄獅，向當(dāng)前獅王發(fā)起挑戰(zhàn)，試圖取而代之，這時一場生死攸關(guān)的激烈廝殺在所難免。戰(zhàn)敗者能夠傷痕累累落荒而逃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多數(shù)時候無論對挑戰(zhàn)者還是衛(wèi)冕者而言都是不成功便成仁，別無選擇。

夜間，也是獅群狩獵的主要時刻。寬河營地的夜晚，從房間里就可以聽到雄獅的吼叫，那是呼喚白日里暫時分開的同伴或者獅群。每日里伴著獅吼入睡，也是一種特別的體驗。

“瑪莎獅群”傳奇

每個獅群在非洲草原上演繹著自己的傳奇，講起來都得三天三夜，讓人唏噓。然而，作為一個短暫到訪的游客，我所能記錄的僅是獅群日常的一個片段，每當(dāng)這個時候，就愈發(fā)羨慕可以長期跟蹤拍攝的國家地理攝影師了。

?水塘是野生動物的聚集地，當(dāng)然，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非洲象結(jié)成大小不一的群，一般20-30只。象群中的幼崽長到15歲時就必須離開群體，只有在交配期間才偶而回到群體中。

“這兩個小家伙已經(jīng)被母獅介紹給其他家族成員了，它們被順利接納了。”JR說的這兩他三個月大的小獅子，此刻正距離我們不到五米，安靜地趴在母獅身下吃奶，很幸運見證了這樣一個溫馨的時刻。

和馬賽馬拉鼎鼎大名的瑪莎獅群（Marsh Pride）同名，喬貝國家公園也有這樣一支傳奇獅群。一個獅群往往由幾代雌獅組成維系，可謂“鐵打的雌獅，流水的雄獅”。薩烏提草原上的瑪莎獅群最多時有多達三十多頭母獅，現(xiàn)在也有22頭。

要養(yǎng)活這么多獅子不是件容易的事，狩獵對象自然要好好考慮下。對獅子來說，大象并非理想的獵物，體型過于龐大，狩獵難度很高。當(dāng)然小象是例外，還得是母象不在身邊的情況。獅群會有意引開母象，攻擊小象。然而，喬貝國家公園的瑪莎獅群卻創(chuàng)下新紀(jì)錄，它們獵捕大象，無論是成體還是亞成體，成功率相當(dāng)驚人，紀(jì)錄片攝影師Beverly和Dereck Joubert發(fā)現(xiàn)，1993年到1996年期間，這個“超級”獅群成功捕獵了74頭大象。在BBC的《脈動地球》系列中，就有一段瑪莎獅群夜捕大象的內(nèi)容，非常震撼。

瑪莎獅群捕獵大象多發(fā)生在旱季8月-11月，在10月份達到高峰。據(jù)生物學(xué)家Richard John Powder推斷，這是獅群回歸它們曾經(jīng)在更新世時期（Pleistocene era），作為大型食草動物殺手時的一種表現(xiàn)。這種捕獵行為還可以歸結(jié)到薩烏提草原的悠久旱災(zāi)史，導(dǎo)致許多大象處于饑餓邊緣，極易被捕殺，讓獅群得以練習(xí)獵殺大象的技能。旱季時的人造水坑或許也是原因，這樣大象不需要為了尋找水源地不斷遷移，全年都可以留在這里。對相當(dāng)龐大的瑪莎獅群來說，提供了更多捕獵機會。要養(yǎng)活多達三十頭獅子，大象是個不錯的食物來源，即使一頭年輕的大象，也夠它們吃上一個星期的。如今，喬貝國家公園的獅群分解成各個小團隊，無法像過去那樣頻繁地捕殺大象了，然而這種傳統(tǒng)依舊保留。

一天早上，瑪莎獅群的一個小分隊：由7頭母獅+亞成年雄獅組成，剛剛狩獵了一頭小野牛。等我們趕到的時候，獅群已經(jīng)吃飽了，正在草地上休息。估計被圍觀得有點煩，它們站起來決定換個清靜的地方。一頭年輕的獅子還舍不得野牛的頭，叼起來屁顛屁顛地跟在獅群后面。JR告訴我，食物不夠分時，瑪莎獅群會分散成更小單位活動，這樣捕到的獵物大家都有的吃，那些需要哺育幼獅的雌獅，甚至?xí)为毘鰜怼凹硬汀薄?/p>

每個獅群的領(lǐng)地區(qū)域相當(dāng)明確，獵物充足的地方20平方公里就夠用，獵物稀疏的地區(qū)，400平方公里的領(lǐng)地也是可能的。雌獅成年后通常會留在原來的獅群，母女、姐妹、姨表親，總之，母系社會的一大家子，也會有個別雌獅因為各種原因離開加入別的獅群。獅群的成員一般會分散成幾個小群體來度過每一天，當(dāng)聚獵殺戮或者集體進餐時又會合到了一起。

最讓我感動的是親眼見證了雌獅姐妹間的濃厚情誼。寬河營地，Belmond的私有領(lǐng)地上，清晨，獅群捕殺了一頭雄壯的野牛，野牛的尸體看起來很血腥，殺戮時刻一定非常殘忍，雌獅臉上血跡斑斑，距離如此之近，看得讓人有些不寒而栗。雌獅們吃飽了，三三兩兩走開，有的去水坑邊飲水，有的互相整理毛發(fā)，還有一頭年紀(jì)不大的雌獅，抱著牛頭啃個沒完，把獵物當(dāng)成了玩具，玩得不亦樂乎。

獅子姐妹間耳鬢廝磨，互相舔著對方臉上的血跡，臉上的表情顯然很享受這樣的時刻，這是它們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雌獅從小一起長大，從玩耍到并肩戰(zhàn)斗，早已形成默契的配合，它們是依賴整體實力存活下去的動物，維系家族成員的紐帶非常重要。包括共同哺育幼崽，雌獅的懷孕期一般是三個半月，一次生二至四頭幼崽。撫養(yǎng)幼崽是獅群所有雌獅的責(zé)任，幼崽能找獅群中任何有奶水的雌獅吸奶而不限生母，不過母獅給自己娃兒的奶水比別人的娃要多也很正常。

?野生動物愛好 1 2者乘坐越野車拍攝獵豹。

?獵豹是晝行性的動物，在白天的活動多于夜晚。在溫暖的地區(qū)，它們大多在氣溫比較涼爽的清晨和黃昏活動。獵豹的生活比較有規(guī)律，通常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行走的時候比較警覺，不時停下來東張西望。

“今年兩頭姐妹雌獅產(chǎn)仔，小獅子已經(jīng)兩三個月大了，父親就是我們剛剛看到的那頭樹陰下臥著的雄獅，三兄弟之一。獅群的食物不足時，雌獅會離開獅群狩獵加餐?！盝R試圖帶我們找到小獅子，然而雌獅非常警惕，隔三岔五就轉(zhuǎn)移小獅子的藏身地，我們轉(zhuǎn)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白日里，沒有雌獅在身邊，小獅子會乖乖地躲在灌木叢中，只有當(dāng)媽媽回來呼喚它們才會跑出來。沒有找到幼獅，卻遇見母獅在水坑邊飲水，體型談不上健碩，喝夠了，慢慢踱步到樹陰下休息，盤算著下場狩獵的目標(biāo)。

傍晚，拍攝完夕陽下的獵豹兄弟，回去途中，JR決定再去試試運氣。剛好母獅回來了，正在給兩個小家伙哺乳，餓了一天的小獅子狼吞虎咽地吮吸著，再過些日子，雌獅就可以帶著孩子們回歸獅群了，希望這個家族越來越興盛。

告別喬貝國家公園的最后一場獵游，我們又幸運地遇見母子三個，兩頭小獅子活潑地圍在母親身邊，好奇地打量著我們。母獅對于幼獅的呵護非常仔細，最大的威脅來自外來入侵的雄獅，通常小獅子要成長到兩歲以上才能夠獨立生存，在此之前，雌獅是不會進入發(fā)情期的。入侵的雄獅需要殺死前任獅王的后代，雌獅才可以再次進入發(fā)情期。雄獅首領(lǐng)的鼎盛時期只有四年，這期間要盡可能多地繁衍自己的后代，不然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留下自己的血脈，這就是獅子繁衍生息的方式。

可愛的小辛巴，你們是喬貝國家公園留給我最美好的記憶之一。

獵豹兄弟的故事

追隨美國國家地理野生動物攝影師，我們終于拍到了夕陽中的獵豹兄弟。地平線上，一輪紅日落下，美好的風(fēng)景中，我卻注意到獵豹眼中那略帶憂郁的目光，草原上的日子，對它們來說并不容易。

我為喬貝國家公園設(shè)計的口號是“大貓?zhí)焯煲姟?，獅子就不說了，獵豹（Cheetah）兄弟的出現(xiàn)讓人十分驚喜。這種性情溫順的肉食動物，目前非洲大約還有7000頭，已經(jīng)列入瀕危級別。每次看到它們，我都會心生同情。

早上，我們在樹林中見到正在休息的獵豹兄弟，向?qū)R說它們有五歲左右，正當(dāng)青年，看起來皮毛光滑，狀態(tài)不錯。野生獵豹的目光也十分柔和，它們恐怕是非洲最不會攻擊人類的食肉動物了。由于幾輛車靠近，兄弟倆還是有些警覺，分別注視著前后不同方向。可以清晰看到獵豹臉上的兩道黑色淚線，從雙眼內(nèi)角一直延伸到嘴的兩側(cè)，這是與豹最明顯的區(qū)別。此外，身上的斑點也不相同，獵豹是黑心的小實點，豹的斑點被稱為玫瑰斑，比獵豹的更大，中間通常是空心的，邊沿有時破碎為2-5個小斑點。

獵豹和豹還有個重要區(qū)別在于爪子。豹的爪子和貓、老虎一樣，都可以完全縮回爪鞘，非常鋒利，擅長爬樹。而獵豹為了高速奔跑犧牲了這種爪子縮回機制，降低了攀爬能力，因很少能看到獵豹爬樹。獵豹是貓科中唯一不能完全縮回爪子的。

獵豹是世界上奔跑速度最快的動物，時速可以高達110公里。不過當(dāng)它們奔跑一段距離后，體溫會迅速升高，必須停下來散熱恢復(fù)體力。如果天氣過熱或者海拔高，再進行這種極速運動追捕獵物就相當(dāng)危險了。不要看獵豹矯健勇猛，奔跑迅疾如閃電，無奈它們并非天生坐享其成的王者，而是必須要在饑餓與危險中成長的勇士。獅群是不敢招惹的，花豹這個勁敵可以輕易打敗獵豹，還擅于爬樹，躲都躲不過。斑鬣狗則是心頭永遠的陰影，讓它望而卻步;甚至黑背豺這個小東西，也會明目張膽打劫，還經(jīng)常向其他饑餓的肉食者們發(fā)出信號：獵豹有食物，來搶吧！

下午的Safari通常會包括一場喝香檳賞落日的活動，我們不想浪費時間，和JR說繼續(xù)尋找喬貝國家公園的其他野生動物。JR跳上一棵倒在地上的大樹，向遠處眺望著，隨后他啟動車子，“那邊有個國家地理攝影師最近正在這里拍攝紀(jì)錄片，我們過去和他商量下，看能否加入?！盝R口中的這個攝影師應(yīng)該很牛，因為他拿到了喬貝國家公園的許可，可以不限時間和區(qū)域自由拍攝，而且不允許其他游客車輛干擾。

等我們趕過去，果然，攝影師面前，年輕的獵豹兄弟正臥在一個土坡上，面朝著太陽，眼看著草原的烈日像火球一樣墜落，征得攝影師的同意，我們悄悄繞到他身后，將落日、獵豹與國家地理攝影師一同收入了畫面，那是我在非洲見過的最美的一刻。

花豹：非洲“五霸”中最厲害的角色

非洲獵游，見到花豹或許比獅子更讓人興奮，數(shù)次邂逅，我發(fā)現(xiàn)博茨瓦納的非洲豹沒有想象中慵懶地掛在樹上，而是隱蔽在樹叢中，它是溫柔的、孤獨的，也是兇殘機敏的，總之，它是非洲五霸中最厲害的角色。

豹是非洲“五霸”中我最喜歡的動物，因為它不僅是非洲大貓中最帥的，而且作為“獨行俠”，具備更高超的生存智慧。豹比獅子更加機敏，善于隱蔽偷襲，雖然速度比不上小兄弟獵豹，但狩獵成功率卻高得多，耐心也是一個重要因素，有人目擊到為了足夠接近一群跳羚，豹子可以在附近足足趴上一個小時，一動不動。如果單挑同體重生物幾乎無敵，堪稱非洲大草原上的“實力派”。

清晨六點，我們從寬河營地出發(fā)前往附近的自然保護區(qū)。保護區(qū)里靜悄悄的，沿途遇到大象、長頸鹿、瞪羚等常見的食草動物，氣氛一片祥和。轉(zhuǎn)悠了一個多小時，向?qū)G開車來到一片茂密的灌木叢邊上，已經(jīng)有兩三輛車子在附近了，原來里面有一頭非洲豹。

透過密密疊疊的枝干和樹葉，我辨認(rèn)出那身漂亮的形似玫瑰的黑圈斑紋，一頭母豹背對著我們正安靜地趴在地上，這些濃密的枝葉能遮掩身形，當(dāng)陽光透過樹葉造成的光斑和它身上的斑紋互相輝映，形成極佳的隱蔽色。此刻所做的只能是等待，大家默不作聲，耐心地等待了十幾分鐘，它終于起身換了個地方，這下可以清楚看到它那張迷人的面孔，不時向我們投來毫無敵意的一瞥。

不知什么時候，估計因為視線遮擋，坐在后排的同伴竟然擅自下了車，繞到我身后，我正從鏡頭中觀察花豹，灌木叢中本來十分放松的母豹，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齜牙咧嘴，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吹胡子瞪眼”。怒視著我們站起身來，一看不妙，同伴慌忙跳回到車上，這下把本來沒有注意到他下車的向?qū)樀冒胨?，慌忙駕車駛離現(xiàn)場。事后，同伴遭到嚴(yán)厲批評，Safari紀(jì)律的第一條就是嚴(yán)禁離開車子，因為在猛獸眼中，車是一個巨大的動物，連同上面的人都是一個整體，如果人和車子分離，馬上便會成為它的獵物或者敵人。

第二天清晨，我們又幸運地遇到非洲豹，同樣是在一處樹叢茂密的地方，先發(fā)現(xiàn)一頭漂亮的雌豹，眼神特別溫柔，不遠處還有一頭雄豹。現(xiàn)在處于交配期，它們經(jīng)常成雙成對出現(xiàn)。雄豹正在大快朵頤一頭疣豬，應(yīng)該是昨夜的收獲，花豹是夜行動物，習(xí)慣在夜間狩獵。

花豹（學(xué)名：Pantherap a r d u s）是大型肉食性動物，就是我們俗稱的“金錢豹”。它的巢穴多筑于濃密樹叢中，獨居生活，常夜間活動，白天在樹上或巖洞休息。

?寬河發(fā)源于安哥拉中部，流向東南，形成安哥拉和贊比亞之間近225千米長邊界。穿過納米比亞卡普里維地帶，注入博茨瓦納北部沼澤。

應(yīng)該是餓壞了，它忙著進食，完全無暇顧及我們這些無聊的看客，我們甚至大搖大擺停在距離它二十多米的地方。第一次這樣近距離觀察花豹，連啃食疣豬骨頭的聲音都可以聽到，那是多么強大的顎啊，足以殺死和肢解獵物。長長的胡須很敏感，根部布滿神經(jīng)，輕微的動靜都能察覺，甚至可以判斷氣流和風(fēng)向。 眉毛上還有幾縷長毛，有助于保護眼睛，在灌木叢間移動時不至于剮傷。只見它先從疣豬的頭部開始吃起，豹的吃相比起群體狩獵的掠食者，比如鬣狗和非洲野犬都要斯文得多，很快豬頭部分就被吃光了。

下午，我們又返回這里，雄豹已經(jīng)將吃剩下的半扇疣豬拖上了樹。豹擅長攀爬，肩部和前肢的肌肉非常發(fā)達，有助于它爬坡和將獵物拖到樹上。一旦捕獲獵物，便將獵物拖往樹上，高懸在樹上的食物可以有效地防止其他食肉動物和食腐動物的偷竊。獵物如果比較大，吃一陣子便出去巡視一番或者休息下，然后接著吃。樹儼然成了豹的食品貯藏室，據(jù)說在東非稀樹草原上，豹還會經(jīng)常爬到樹枝上，更好地觀察周圍的情況。和獅子、獵豹相比，只有豹是唯一把樹作為家的大型貓科動物。

美麗的雌豹依舊十分安靜地趴在樹下，用一種只有貓科動物才具有的悠閑方式來消磨時光，從不輕易地消耗體力。這對夫妻要享受個把月，雄豹的領(lǐng)地比雌豹大，通常允許重疊。

我在營地的一本畫冊上看到一幅非常特別的圖片：一頭豹捕食了條巨大的鲇魚，發(fā)生地正是喬貝國家公園的薩烏提地區(qū)，雨季這里被水淹沒，非洲豹練就了一番水中抓魚的神奇功夫。那一刻，心生出無限向往，看來下一次博茨瓦納旅行又有了很好的理由。

（責(zé)編：昭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