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從需求導向到問題導向:社會工作“中國道路”的專業(yè)合法性考察

2019-11-11 10:59:20童敏周燚
社會工作 2019年4期
關鍵詞:中國道路社會工作者合法性

童敏 周燚

一、問題的提出

在國家強有力的支持和推動下,我國社會工作經過10多年快速發(fā)展,到2018年底,全國社會工作發(fā)展勢頭迅猛,已有38.3萬個專業(yè)崗位、5.1萬個服務站、9793家民辦服務機構,以及867個行業(yè)協(xié)會①《2018年度中國社會工作發(fā)展報告發(fā)布》,《公益時報》2019-3-26。http://www.gongyishibao.com/html/yaowen/16252.html。這表明,我國社會工作專業(yè)隊伍已經初步形成,專業(yè)服務已經初具規(guī)模。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我國社會工作推進方式發(fā)生了明顯變化,從之前以民政部門為主導的服務推進方式逐漸轉變成跨部門聯(lián)合推進的方式,例如,2016年12月國家衛(wèi)計委等22部委聯(lián)合頒布的《關于加強心理健康服務的指導意見》,就要求社會工作者參與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建設①國家衛(wèi)健委,2016年《關于加強心理健康服務的指導意見》,http://www.nhc.gov.cn/jkj/s5888/201701/6a5193c6a8c544e59735389f31c971d5.shtml;2017年10月民政部等4部委在聯(lián)合發(fā)布《關于加快精神障礙社區(qū)康復服務發(fā)展的意見》,提出建立一支熟練掌握精神障礙社區(qū)康復服務知識技能的社會工作者隊伍②民政部,2017年《關于加快精神障礙社區(qū)康復服務發(fā)展的意見》,http://www.mca.gov.cn/article/gk/wj/201711/20171115006658.shtml,等等。顯然,社會工作服務已經深入到脫貧攻堅、禁毒、醫(yī)務、農村留守兒童關愛等多個社會層面,關乎國家大政方針的落實,在建立跨領域合作方式的訴求下,急需凸顯它的專業(yè)性。同時,為了提高我國社會工作服務的規(guī)范性,中國社會工作學會也在2018年相繼出臺了青少年社會工作、社會工作方法個案工作、社會工作方法小組工作等多個服務指南③《2018年度中國社會工作發(fā)展報告發(fā)布》,《公益時報》2019-3-26。http://www.gongyishibao.com/html/yaowen/16252.html。因此,如何提高服務的專業(yè)性已經成為現(xiàn)階段我國社會工作發(fā)展迫切需要解決的難題。

不少學者已經注意到這個問題,認為目前我國社會工作服務不是操作化不強(顧東輝,2016),服務成效不明顯(文軍,2018),就是服務缺乏清晰的界限,過于“萬能化”(任文啟,2017),或者行政化(徐道穩(wěn),2017)。事實上,只要接觸過一線社會工作者的都知道,并不是社會工作者不知道怎么做才專業(yè),而是專業(yè)的做不出來,做出來的不專業(yè)(童敏、史天琪,2016)。顯然,這里就不只是是否具有專業(yè)性的問題,更為重要的是,它還具有是否能夠獲得服務利益相關方認可的困惑,即服務專業(yè)合法性問題。盡管西方社會工作在專業(yè)化的發(fā)展進程中很少涉及合法性的討論,通常把社會工作的合法性視為社會將服務權力轉移給社會工作者的過程(Bartlett,1958:5),但是對于我國本土社會工作來說,合法性尤為重要,是專業(yè)性的前提和基礎,是社會工作者的服務獲得服務對象以及利益相關方認可的過程④盡管國內學者有關社會工作合法性的討論集中在服務的認可上,但是他們通常是從靜態(tài)的角度來談的,主要涉及國家和社會、機構以及文化的認可。本文討論的社會工作的合法性則是從動態(tài)的角度來看的,指服務過程中服務對象以及利益相關方的認可。。也就是說,現(xiàn)階段我國急需這樣一種社會工作的專業(yè)服務,是一種能夠獲得服務對象以及利益相關方認可的、具有合法性的專業(yè)服務。因此,有必要從專業(yè)合法性的角度審視我國現(xiàn)階段社會工作,對我國本土社會工作的實踐邏輯進行深度考察,找到專業(yè)發(fā)展路徑以及它的專業(yè)合法性基礎,為社會工作本土化提供有益的參考。

二、兩種實踐邏輯中的專業(yè)合法性

我國本土社會工作走了與西方不同的專業(yè)化發(fā)展道路,不是采取西方的“你找我”的服務方式,而是主動走近服務對象,在他們日常生活的場景(家庭、社區(qū)等)中開展服務,所采取的是一種“我找你”服務方式(童敏、史天琪,2016)。從形式上,兩者的差別只是一個主動,一個被動,但是實際上,遠遠不是主動還是被動這么簡單的問題,因為“你找我”與“我找你”兩種服務方式的社會工作實踐邏輯和服務策略根本不同,兩者甚至在很多方面正好相反。

首先,“你找我”的工作場所在機構的輔導室或者工作室,是一種特定的工作場所,不同于日常生活場景,服務對象只有符合某種特定要求時,才能來到這種特定工作場所尋找?guī)椭?。同樣,作為服務機構,也只有當服務對象符合這種特定要求時,才能夠接受他(她)的幫助請求,讓他(她)成為機構的服務對象。顯然,這意味著,服務對象在日常生活中遭遇的困擾已經危及到他(她)的一般生活安排,這部分的需求變得特別突出和迫切,使他(她)異于日常生活中的其他人,出現(xiàn)人們通常所說的“問題”??梢姡凇澳阏椅摇狈辗绞街?,能否成為服務對象的關鍵是看問題是否異常,只有當服務對象遭遇的問題變得異常時,他(她)才能被機構接受成為需要服務的對象。因此,可以說,在“你找我”服務方式中,判斷服務對象的問題是否異常就成為專業(yè)服務的前提,它為社會工作服務的開展提供了合法性保障。

其次,一旦服務對象遭遇的問題被確定為異常,他(她)就需要接受機構提供的服務。在“你找我”的服務方式中,社會工作者關注的是服務對象異常問題的消除,采取的是一種修補不足的方式。如果社會工作者跳過這些異常問題關注服務對象的日常生活安排,不僅會遭到服務對象的質疑,而且同時也會遭受服務利益相關方的批評,覺得社會工作者服務的專業(yè)性不足。顯然,在“你找我”服務框架下,社會工作者需要關注的是服務對象的異常問題部分,他(她)的服務目標就是幫助服務對象消除這些異常問題,使服務對象能夠重新回歸家庭和社區(qū),回歸日常生活。這樣,社會工作者服務的專業(yè)性越強,也就越能夠有效幫助服務對象消除異常問題部分,保障服務的合法性。

最后,因為聚焦于異常問題的界定、診斷和干預,西方“你找我”的服務方式就需要采取一種需求類型化的服務邏輯,根據服務對象需求的類型分門別類地開展專業(yè)服務,即根據服務對象某種特定異常問題確定服務對象的需求類型,再根據需求類型明確服務的程序、方法和技術。這樣,“你找我”的服務方式就需要采用類型化、標準化的服務策略,它不需要考慮問題發(fā)生的具體場所和時間,也不需要考察服務對象在其中的獨特感受,走的是一種需求導向的標準化服務,只需要針對某種特定類型的異常問題和需求,尋找某種特定類型的規(guī)范化服務。這樣的服務越不受具體場所和時間影響,也就越說明它具有科學性和專業(yè)性,因為無論服務對象的背景如何、個人感受如何,只要他(她)面臨異常問題符合某種特定類型,他(她)就可以接受針對這種異常問題的特定服務。顯然,在“你找我”的服務方式中,所謂的合法性是指針對異常問題而開展的服務,而所謂的專業(yè)性則是指針對類型化需求而設計的標準化的服務邏輯。這樣,西方社會工作的專業(yè)性與合法性取得了一致,專業(yè)性需要以異常問題的合法性為前提,而合法性又需要借助類型化、標準化的專業(yè)性才能得到保障。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一旦把西方這種“你找我”的專業(yè)服務模式運用到中國本土的“我找你”的實務場景中,就會遇到異常問題界定中的難題:不僅絕大多數服務對象不認為自己遭遇到了異常問題,即使服務對象真正遇到異常問題,也會因為污名的影響拒絕社會工作者的上門服務。只要細心一些的社會工作者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在服務對象的日常生活場景中開展服務,首先面臨的不是如何與服務對象溝通,而是根本不知道與服務對象溝通什么,既然異常問題無法溝通,那么只能聊一些日常生活中的需要。這樣的見面和對話,它的專業(yè)性在哪里?每一位做過一線服務的社會工作者都會問這樣的問題。他們在自己的見面和對話中看不到與專業(yè)服務的關系,因為他們的經歷告訴他們,即使沒有經歷過專業(yè)訓練的普通人,也會運用這種生活經驗的方式與他人溝通。

相比于異常問題的界定來說,在日常生活中談論優(yōu)勢和資源更容易實施。這樣的做法不僅讓一線社會工作者找到了專業(yè)服務的理論依據,相信這是一種具有專業(yè)價值的服務。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它確確實實能夠在中國本土的“我找你”的日常生活的實務場景中操作出來,讓社會工作者看到服務的改變成效。盡管這種優(yōu)勢導向的服務策略正好滿足了中國本土社會工作的“我找你”的服務方式,但是它能夠獲得服務對象以及利益相關方的認可嗎?如果不能認可,這樣的專業(yè)性也就缺乏了合法性,最終只能變成社會工作者“自說自話”。仔細觀察一線社會工作者的服務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從優(yōu)勢導向出發(fā)的服務有很強的隨意性,不僅不同的社會工作者會發(fā)現(xiàn)服務對象有不同的優(yōu)勢,而且即使同一位社會工作者,也會因為關注的焦點不同,而從服務對象身上看到不同的優(yōu)勢。這意味著優(yōu)勢導向的服務帶有很強烈的個人價值取向,它無法獲得具有不同價值取向的利益相關方的認可。此外,因為談論的是優(yōu)勢和資源,這種優(yōu)勢導向的服務也就不是服務對象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需求。

顯然,對于一個專業(yè)服務而言,僅僅證明它是有效的還遠遠不夠,還需要證明它是無法替代的,沒有受過社會工作專業(yè)訓練的人做不到,這正是專業(yè)合法性的關鍵所在。正是這一點最讓一線社會工作者感到迷茫,他們可以通過自己的加班、友好的態(tài)度以及額外的付出等方式使服務達成一定的改變成效,但是這并不是專業(yè)本身。特別當社會工作者的面談遭到拒絕時,社會工作專業(yè)性到底在哪里的疑問就會在他們的心里出現(xiàn),因為一項必不可少的有效服務遭到拒絕后,損害的應該是服務對象,但是一線社會工作者并沒有這樣的感受。沒有服務對象認同的服務合法性,社會工作者的專業(yè)信心也就根本無從談起。

可見,由于中國本土社會工作采取的是深入人們日常生活的“我找你”的場景化服務方式,使得西方社會工作這種抽離日常生活的“你找我”的標準化服務方式的專業(yè)性與合法性“失靈”。因此,中國本土社會工作需要重新回到“我找你”的日常生活場景中尋找一種新的能夠融入日常生活實踐場景的專業(yè)合法性。

三、中國本土社會工作實踐中的專業(yè)合法性

在這種“我找你”的日常生活場景中,要獲得服務對象認可的合法性,社會工作者的服務就必須是服務對象日常生活中所必需的。越是服務對象必需的服務,這樣的服務也就越具有合法性,因為如果服務對象得不到,他(她)的生活就會受到損害;相反,如果服務對象能夠得到,他(她)的日常生活就會發(fā)生積極改變。也就是說,只有當社會工作者能夠幫助服務對象找到他(她)在日常生活中必須做出的改變,而且能夠協(xié)助服務對象更有效地應對現(xiàn)有的改變困難時,社會工作合法性才能得到服務對象的認可。

顯然,服務對象在日常生活中之所以必須做出改變,是因為他(她)在日常生活中遭遇到了問題,讓他(她)覺得目前的生活狀況令自己不滿意,需要做出某種調整和改變。這樣問題有多種形式的表現(xiàn),可以是某種焦慮的感受,也可以是某些方面的不適應,甚至可能是某種異常行為等,這些“問題”表明,服務對象與周圍環(huán)境交流時遇到了阻礙,他(她)必須做出調整;否則,阻礙就會增大,影響服務對象的日常生活安排。需要注意的是,本土社會工作者由于受到西方“你找我”專業(yè)服務方式的影響,常常采用類型化的思維方式從服務對象的需求或者周圍環(huán)境的要求入手,尋找服務對象必須做出的改變,認為只要是服務對象需求的,他(她)就有改變的動機;或者只要是周圍環(huán)境要求的,服務對象就必須去適應。前者忽視了服務對象只有把自己的需求放在與具體周圍環(huán)境交流中,他(她)才能了解自己的需求遇到了什么阻礙,到底需要做出什么必需的改變。同樣,后者忽視了周圍環(huán)境的要求只有與服務對象聯(lián)系在一起時,服務對象才能知道自己在應對周圍環(huán)境要求時存在什么方面的不足,到底需要做出什么必需的改變。

值得注意的是,做出改變與做出行動是不同的,前者涉及人們與環(huán)境之間的互動,關注的是人們目前的生活狀況,它與人們目前的生活應對方式相關聯(lián),關乎人們對生活的掌控感;后者只是涉及個人,注重的是人們個人內心的狀況,不關乎人們對生活的掌控感。因此,為了解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必須做出的改變,社會工作者就不能依據問題是否異常,而是人們的日常生活安排,分析人們日常生活中的哪些方面遭遇到了問題,這樣的問題對人們日常生活的影響到底有多大。這里涉及從兩個方面對問題與人們日常生活安排的關系進行考察,以判斷是否是必需的改變:關聯(lián)度,了解該問題是否涉及人們基本的日常生活安排;影響度,分析該問題對人們的基本日常生活造成什么程度的影響。關聯(lián)度越高、影響度越大的問題,就是人們越需要做出改變的問題,它的合法性也就越強。

一旦明確日常生活中必須做出改變的問題,社會工作專業(yè)服務也就有了清晰的考察邊界,即以問題為界限梳理服務對象在日常生活中遭遇的困擾,包括有問題的時間段和生活方面,這些就成為考察的重點,使專業(yè)服務能夠聚焦。同時,因為有了日常生活中必需改變的問題,服務對象的改變焦點才能夠明確,社會工作專業(yè)服務才能夠有清晰的服務目標。更為重要的是,因為有了必須做出改變的問題,社會工作專業(yè)服務也就有了清晰的依據,社會工作者才能夠走進服務對象的日常生活中,與服務對象圍繞問題而建立起專業(yè)的合作關系。這樣,在本土融入日常生活的場景實踐中,社會工作者就能夠將專業(yè)關系與熟人關系區(qū)分開來,在日常生活的交往中保持專業(yè)自覺,與西方“你找我”的抽離日常生活的陌生人專業(yè)關系區(qū)別出來。

專業(yè)邊界、專業(yè)目標和專業(yè)服務合作關系,只是給社會工作者提供了合法性條件,真正能否讓服務對象承認這種合法性,則需要有服務成效,讓服務對象以及利益相關方看到社會工作的不可替代性。顯然,問題的服務成效不是來自于需求滿足,或者環(huán)境適應,而是服務對象原來應對問題方法的改善,即協(xié)助服務對象找到更有效的問題解決方法。問題解決方法越有效,服務成效也就越明顯。值得注意的是,一旦社會工作者的服務聚焦于服務對象的問題解決,這樣的服務也就有了專業(yè)服務基礎,即服務對象就有效問題應對方法的基礎上,學習新的問題解決方法。這樣學習是離不開服務對象心理調整和環(huán)境改善的,即心理—社會雙重視角。更為重要的是,服務對象只有在這樣的問題解決的學習過程中,才能在變化的環(huán)境中增強生活的自決能力,提升對生活的掌控感,使社會工作服務真正擁有專業(yè)所秉持的“助人自助”價值理念??梢?,對問題解決的考察給了社會工作清晰的專業(yè)服務的基礎、方式和價值,使社會工作不僅區(qū)別于其他助人專業(yè)服務,而且具有獨特的專業(yè)服務成效。

因此,在中國本土“我找你”的社會工作實踐中,融入日常生活的場景實踐成了基本的服務處境,在這個處境中所開展的專業(yè)服務,必然有別于西方那種“你找我”抽離日常生活場景的標準化實踐邏輯,它從日常生活出發(fā),以問題為導向,關注問題的解決。正是問題和問題解決給了中國本土社會工作專業(yè)合法性,使中國本土社會工作真正成為服務對象不可或缺、同時也是不可替代的專業(yè)服務。

四、中國本土社會工作理論探索中的專業(yè)合法性

表面上看,中國本土社會工作遭遇的專業(yè)合法性困境與社會工作理論探索似乎沒有什么關系,社會工作實務就是實務,理論就是理論,兩者屬于不同領域,似乎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但只要扎根一線服務就會發(fā)現(xiàn),中國本土社會工作之所以遭遇專業(yè)合法性困境,除了實務過程中服務對象以及利益相關方不認可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無法從本土實踐中提煉出有說服力的中國本土社會工作理論,解釋不清中國本土社會工作的實踐邏輯到底是什么,以及為什么,使得服務對象以及利益相關方看不清中國本土社會工作的“道理”。甚至就連社會工作者自己在具體服務面前也分辨不清什么才是本土專業(yè)的社會工作,進而難以擺脫西方標準化專業(yè)服務與中國本土實際處境之間的拉扯。

然而,本土實務快速發(fā)展,與本土理論“真空”的矛盾,讓中國本土社會工作實務只能處于“無意識”狀態(tài),跟著經驗走,缺乏理論的專業(yè)合法性。本土理論的缺失,使中國本土社會工作失去了專業(yè)話語權。

加緊中國本土社會工作實務經驗的總結和理論提煉,是當下社會工作者共同心愿,因為中國本土社會工作者在實務中遭遇的專業(yè)合法性困境,與理論邏輯有著緊密關系。西方社會工作“你找我”的專業(yè)化發(fā)展路徑采用的是一種抽離日常生活的實證主義“科學化”的理論邏輯,這種理論邏輯強調站在“客觀中立”的觀察視角分析社會工作實務,追求一種普遍化(超越場所和時間的限制)規(guī)律。然而,中國本土社會工作“我找你”的專業(yè)化發(fā)展道路,是在服務對象日常生活中尋找成長改變的路徑和方法,既與特定的時間有聯(lián)系,也與特定的場所相關聯(lián),是特定生活場景個性化的選擇。顯然,在西方實證主義“科學化”理論邏輯下,中國本土社會工作實務就缺乏“科學”證據,成了純粹經驗性嘗試。由此,在專業(yè)合法性上,中國本土社會工作實際面臨雙重壓力:西方標準化的專業(yè)服務和標準化的科學邏輯。

標準化科學邏輯把理論視為抽離日常生活的普遍化的規(guī)律,這與注重實際成效的社會工作實務形成鮮明的對比,理論與實務脫節(jié)在所難免。正是因為如此,即使在西方這種社會工作理論與實務脫節(jié)的現(xiàn)象也十分嚴重,導致社會工作的一線實務工作者不喜歡理論,把理論視為裝點實務“面子”的“門牌”(Orme,2009:65-75),沒有實際作用的抽象概念(Orme,2003:131-153),甚至直接呼吁理論工作者停止所謂“主義”建構(Featherstone&Fawcett,1995:25)。特別是在后現(xiàn)代主義思潮的沖擊下,這種把理論與實務直接對立的二元邏輯受到一些學者的尖銳批評,認為這樣做不僅看不到社會工作實務與理論之間雙向互動的關系,任意抬高理論的價值,而且更為重要的是,簡化了實務的復雜性,把社會工作實務作為理論的木偶(Healy,2014:2)。顯然,這種情況對于中國本土社會工作來說更為明顯,因為中國本土社會工作走的是“我找你”這種場景化的實踐道路,實務與理論的對立更為突出。因此,從這個意義上而言,中國本土社會工作實務的專業(yè)合法性的探索,實際上同時也是理論專業(yè)合法性的探索,它需要在主流“科學化”的理論邏輯下找到場景實踐的理論邏輯。

這種場景實踐的理論邏輯與抽離日常生活“科學化”的普遍邏輯正好相反,它要探索的恰恰是人們在特定場所、特定時間的個性化選擇,它不是關于是什么考察,只關注已經發(fā)生的“客觀”事實,而是注重怎么做經驗反思,以便找到未來應對辦法。這樣,行動的經驗反思就成為這種理論邏輯核心,因為只有借助這樣的經驗反思,人們才能觸摸到特定場所和特定時間要求,與人們日常生活場景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個人主觀感受和經驗才能容納到理論邏輯中,真正讓社會工作理論成為能夠幫助人們提升對特定行動場景理解的實務理論。這樣的實務理論同時也能夠與人們在特定場景中的行動聯(lián)系起來,使社會工作理論具有清晰的行動取向,能回答未來如何做的問題。當然,這樣的實務理論也就自然而然地與人們的成長改變結合在一起,它需要幫助人們找到朝那里走的答案??梢?,只有把社會工作理論建立在行動的經驗反思上,才能找到融入日常生活的場景實踐的理論邏輯,走與西方抽離日常生活的實證主義普遍化理論邏輯不同的建構路徑。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一旦注重個人行動經驗反思,理論相對主義就會出現(xiàn),每個人只在講自己的故事,看不到自己故事的處境以及這些處境對自己故事的影響。這樣,個人行動的經驗反思也就需要放在特定場景背后的結構下來考察,因為只有借助這樣的結構分析,人們才能把自己視為只是影響環(huán)境的一個因素,同樣環(huán)境也在影響著自己,由此,人們才能超越個人視角的理解局限,提升特定場景中的行動理性。因此,這樣的結構分析就能夠把個人行動的經驗反思從個人場景延伸到社會處境和歷史處境。前者運用社會結構理解個人行動的經驗反思,后者借助歷史結構分析個人行動的經驗反思,使個人的行動理性能夠真正融入在特定的社會和歷史時空。當然,通過結構分析還可以把個人的行動理性延伸到特定的文化處境中,只不過這個時候運用的是文化結構分析。

可見,中國本土社會工作這種“我找你”的專業(yè)化路徑,需要從具體的場景實踐出發(fā)總結提煉特定場所和特定時間的個性化理論邏輯,它始終面臨理論的專業(yè)合法性問題,與西方主流強調“科學化”普遍規(guī)律探尋理論邏輯不同,以人們行動的經驗反思和處境的結構分析為核心,強調特定社會歷史文化處境中的個人行動邏輯。這種場景實踐理論的建構直接影響中國本土社會工作實務的專業(yè)合法性。

五、兩種實踐邏輯的專業(yè)合法性比較

顯然,中國本土社會工作“我找你”的專業(yè)化發(fā)展過程,需要社會工作者主動走進服務對象日常生活,在服務對象具體生活場景里開展專業(yè)服務,這是一種場景實踐的服務策略,任何服務都不能脫離特定的場所和時間,是一種個性化的應對策略。這樣的專業(yè)化發(fā)展路徑與西方所倡導的“你找我”的專業(yè)化發(fā)展道路不同,不僅不需要社會工作者走進服務對象的日常生活中,而且也不需要社會工作者關注服務對象“異?!毙袨橹獾摹八饺恕鄙?,只需要圍繞“異?!毙袨椴糠终业椒諏ο笮袨楸澈笳鎸嵭枨笏?,然后提供服務滿足服務對象的真實需求。這種需求導向的實踐邏輯它的專業(yè)合法性就在于服務對象是否出現(xiàn)“異?!毙袨?,而它的專業(yè)性則表現(xiàn)在是否能夠消除服務對象的“異常”行為,讓他們回歸正常生活。因此,西方社會工作專業(yè)化過程中,注重治療并且以治療為基礎建立自己的專業(yè)化服務系統(tǒng),也就成為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仔細比較就可以發(fā)現(xiàn),中國本土社會工作專業(yè)化發(fā)展空間恰恰是日常的“私人”生活領域,其專業(yè)合法性顯然不能是“異?!毙袨榈闹委煼?,因為不僅服務對象不能接受,害怕社會標簽,而且就是服務的利益相關方也不會贊同,覺得這樣處理只會增加沖突。顯然,中國本土社會工作的“我找你”場景實踐的專業(yè)合法性是要以服務對象的日常生活為觀察視角,以服務對象在日常生活中遭遇的問題為焦點,考察這樣問題是不是服務對象必須做出的應對和改變。只有以問題為導向找到問題處境中的解決方法,中國本土社會工作才能在服務對象的日常生活中明確專業(yè)服務的界限、目標和基礎,運用專業(yè)的方法和理念協(xié)助服務對象實現(xiàn)成長改變,它的專業(yè)合法性才能得到服務對象以及利益相關方的認可。

值得注意的是,社會工作專業(yè)合法性不僅只是一個實務問題,而且是一個理論問題,因為任何一種實務專業(yè)合法性都需要有理論來支撐,甚至它本身就是實踐邏輯的理論總結,就像西方這種“你找我”專業(yè)化發(fā)展道路,它推崇的是一種抽離日常生活的實證主義“科學化”的普遍邏輯,采用一種需求類型化的思維方式,即對服務對象“異常”行為背后的需求進行分類,再根據不同的需求類型提供不同的服務。這種二元對立的理論思維邏輯是看不到生活場景中的變化的,也不關心行動者在特定場景中的經驗反思以及做出的個性化的行動選擇。因而,中國本土社會工作專業(yè)合法性從某種意義而言,是一種理論的專業(yè)合法性,需要創(chuàng)建一種能夠真正關懷特定場景實踐中的個性化選擇的場景實踐理論。這種理論以個人在特定場景中的經驗反思為核心,注重特定處境中的結構分析。

為了便于理解,將西方和中國本土這兩種社會工作實踐邏輯的專業(yè)合法性的差異進行比較(見表1)。

表1 西方與中國本土社會工作實踐的專業(yè)合法性比較

總之,中國本土社會工作走的是場景實踐的專業(yè)化發(fā)展道路,它的專業(yè)合法性依賴日常生活中問題的界定和解決,它所遵循的是場景化的差異邏輯,即通過特定場景的行動經驗反思做出個性化的選擇。

六、結 論

近年來,中國本土社會工作進入新的發(fā)展時期,不僅推進力度從原來單個部門為主轉變成跨部門聯(lián)合推動,而且服務領域和深度都得到了快速擴展,由此其專業(yè)合法性問題變得越來越突出:一方面專業(yè)服務要求越來越高,另一方面專業(yè)服務成效不足和行政化傾向變得越來越明顯,急需中國本土社會工作能夠找到一種富于專業(yè)成效且不被替代的專業(yè)化發(fā)展道路。

與西方“你找我”專業(yè)化發(fā)展路徑不同,中國本土社會工作走的是一種“我找你”的專業(yè)化發(fā)展道路,需要社會工作者主動走進服務對象的日常生活中,根據服務對象在日常生活中遭遇的問題開展特定場所和特定時間下的具體服務,以問題為導向、以問題解決為目標,采用行動經驗反思的場景化差異邏輯,根本改變西方這種以需求為導向、只關注抽離日常生活的“異?!毙袨橄摹翱茖W化”普遍邏輯。只有這樣,中國本土社會工作才能找到自己實踐的專業(yè)合法性的實務基礎和理論基礎,在“中國道路”框架下,推動中國本土社會工作的專業(yè)化發(fā)展以及與世界社會工作實踐經驗的對話。

猜你喜歡
中國道路社會工作者合法性
組織合法性的個體判斷機制
Westward Movement
社會工作者職業(yè)認同與組織認同對職業(yè)流動影響的研究——基于對廣州市社會工作者的調查
論我國人口促進社會工作者核心能力的培育
中國道路視域下的民族傳統(tǒng)體育發(fā)展研究
淺議提升我國文化軟實力的路徑選擇
青年時代(2016年19期)2016-12-30 17:16:46
社會服務機構中社會工作者激勵因素研究
社會建設(2016年4期)2016-12-01 04:34:22
中國道路與湖南民族地區(qū)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商(2016年27期)2016-10-17 04:54:23
中國道路自信的內在邏輯
人民論壇(2016年25期)2016-09-28 10:30:20
淺談汽車養(yǎng)護品生產的合法性
凤庆县| 南宫市| 苍梧县| 乡城县| 理塘县| 淮阳县| 霍林郭勒市| 文水县| 昭通市| 瑞安市| 麻栗坡县| 宜春市| 麻江县| 峨边| 韶山市| 双柏县| 庆城县| 鄂尔多斯市| 庆云县| 萨迦县| 宜阳县| 新昌县| 乌兰察布市| 上杭县| 古田县| 鹤岗市| 旅游| 乐业县| 龙川县| 海伦市| 六枝特区| 广饶县| 二手房| 屏山县| 隆尧县| 厦门市| 镇平县| 历史| 本溪| 石景山区| 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