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博
那天,太陽很毒,風很狂。我踉蹌著拽下行李,丟在一旁,然后去與你道別。
你,仍在車內(nèi),卻噘著嘴,趴在車窗玻璃上,呆呆地看看我,又望望校門,不言不語。
“子鳶,你傻了吧,把車窗玻璃搖下來?。 蔽壹鼻械嘏闹囬T說。
你一愣,慌忙搖下車窗,擠出一絲憨笑,笑著笑著,紅了眼眶。
這所大學曾是我們共同的夢想,今天,我來了,你卻只是來送我,隨后便會去往一所你并不中意的大學。
我知道你心中難受,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給了你一個淺淺的擁抱,然后輕聲說:“走吧,繼續(xù)向前,繞個彎,你還是會來這里的,對吧?”
汽車絕塵而去,我已無法聽見你的回答。
初入大學,我很快便融入了新的環(huán)境,認識新的同學,發(fā)展新的興趣,迎接新的挑戰(zhàn)。
在學生會的第一次會議上,顏值和實力并重的會長說:“一所大學就是一個世界。我們的世界是圣潔清雅的,我們更是。”他眉宇間洋溢著的,除了自豪,更多的是自信。
我深深地被感染了。晚上,我撥通你的電話,本想和你分享今天的收獲和感觸,但電話那頭的喧囂卻讓我欲言又止,似乎察覺到你的心不在焉,我只好無關痛癢地與你寒暄了幾句。
以后的日子,我在忐忑和興奮中忙碌著,GPA、四六級、課題、論文、社團活動等等,無一不想第一時間拿下。當然,閑暇之余,我總是在想:子鳶此刻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呢?
一日,打開手機,意外收到一條來自你的信息。我迫不及待地打開:“我——交——男——朋——友——了,哪天有空,帶給你瞅瞅?!焙竺娓街粋€“笑哭”的表情。
我先是一笑,接著鎖緊了眉頭。我突然想見你一面了。
“子鳶,出來玩,就我倆,地方你定。”
“好??!”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你,但又不敢確定。那個身影,從街頭的拐角,踩著高跟鞋,一路向我狂奔,滿臉憨笑。真的是你!
雖然我們才上大學兩個月,可你已燙了頭發(fā),發(fā)梢還隱隱染著些紫色;你還學會了化妝,學會了穿高跟鞋。
和我見面后,你佯嗔道:“你平時怎么總是那么忙?是不是忘記我掉在‘難民營里了?”
“子鳶,你變了,變漂亮了!”我怯怯地說。
“白沙在涅,與之俱黑嘛!”你嘆息道。
我一時語塞,望著你略顯黯淡的眸子。只是你的目光仍像從前那般純粹,且透著不一般的靈氣。
我想,話題還是該回到從前。
“還記得嗎?高二那次晚自習,我倆在寫寫畫畫,被班主任逮住。然后我們發(fā)誓,一年后一起去北大,放開膽子,寫我所寫,畫我所畫?!?/p>
“對不起,我食言了?!蹦愕皖^,紅了眼眶。
爾后,你抬起頭,露出親切的憨笑,看似多了些從容和堅定:“我看了你們會長發(fā)在論壇上的帖子,‘一所大學就是一個世界,但我,應該會成為那個穿梭在各個世界間的超人吧?!?/p>
一所大學就是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的子鳶,化成了舊時光里泛黃的紙鳶,風一吹,飛走了。
還好,線仍在手中,我等你回來。
(指導老師:何文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