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外音:“中國有句成語:‘破鏡重圓’?!歧R’真能‘重圓’嗎?”
推出片名:重圓。
月朗星明,人靜聲稀。
林蔭道邊一條長石凳上,偎依著一對青年男女。惺惺相惜,顯然現(xiàn)在處于熱戀中。
畫外音:男的叫石益,女的叫劉琴。原來都是省福利院的孤兒,現(xiàn)在是省財經(jīng)學院金融系的畢業(yè)生。
石益穿著得體的筆挺西服,顯得帥氣。他有些得意地問:“劉琴,我今天穿這樣的衣服,你看怎么樣?這一套西服,一千多塊錢呢!”
劉琴點點頭:“不錯,顯得有精神、帥氣。我們才畢業(yè),你哪有這么多錢買這套衣服的?”
石益得意地:“借的。”
劉琴:“向哪個人借的?”
石益:“張老板,二建公司那個包工頭張?zhí)隳抢锝璧??!?/p>
劉琴:“你怎么認識那個包工頭的?”
石益:“去年夏天,我在二建公司財務科實習時認識的。問這么詳細干嗎?審賊似的!”
劉琴:“不是。我是覺得社會上處人謹慎些要好。再說,你才畢業(yè),干嗎買這么貴的衣服呢?!?/p>
石益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到用人單位面試,‘人是衣服馬是鞍’,穿這套西服,帥氣有精神,給人家好的第一印象!”
劉琴似乎不以為然:“我覺得踏踏實實干工作才是頭等的?!?/p>
石益有些不同意:“也不見得。社會上,干得好不如混得好,混得好才能過得好。工作上要有‘老黃牛加小叫驢’精神!”
劉琴:“你哪有這么多奇談怪論的,什么叫‘老黃牛加小叫驢’精神?”
石益:“聽張?zhí)銖埞ゎ^經(jīng)常說的。干工作要有點老黃牛的勁頭,但也更要有小毛驢的倔頭:能干點,也能叫能踢能咬。不然,你就做一輩子只能拉車的老黃牛吧!”
劉琴:“這是歪理邪論!我看你堅持這種想法,到社會上很危險?!?/p>
石益見劉琴這樣認真勁,忙轉(zhuǎn)移話題:“今晚花好月圓,我你是來開辯論會呀!打住?!?/p>
字幕:三年后。
畫外音:畢業(yè)后,劉琴分到市銀行當會計,而石益由于業(yè)務能力強,又善于交際,已升為營業(yè)所主任。他和劉琴早已結(jié)婚,已有了兩歲的小姑娘玲玲。現(xiàn)在,正是他春風得意時。
下班時間到了,石益照例最后一個離開。他剛跨出門檻,見劉琴抱著孩子迎面趕來。
石益:“什么事?看你緊張兮兮的?!?/p>
劉琴:“有事,到辦公室講。”
石益一頭霧水進了辦公室,他急切地問道:“到底是什么事呀?”
劉琴道出原委:“今天下午,我剛要出門,張工頭就是那個張?zhí)銇砹?。他先是弟妹長弟妹短的,那個熱乎勁真叫人……后來,突然從皮包里掏出三十萬塊錢,放在桌子上,說是幫我家買房子,叫我們不要搞房貸。說這三十萬塊隨便多長時間還都可以,不要分文利息。我再三推辭不掉,他丟下錢就走了?!?/p>
石益松了一口氣:“啊,這么回事?!?/p>
劉琴反問他:“怎么回事呀?他怎么知道我們要搞房貸買房子的?”
石益:“別緊張。是這么回事:前天晚上,我和張工頭在安徽大酒店一塊應酬。席間,他提出要到我家拜訪。我說不行,暫住的房子不是我的,我們家正在籌劃貸款買房子。他說他一定幫忙?!?/p>
劉琴:“那你怎么說的?”
石益:“我說謝謝,表示謝絕。常言道‘酒桌無真言’,應付而已。誰想他當真了?!?/p>
劉琴:“回家趕快把錢還給他,我們搞房貸買房,心里踏實?!?/p>
石益不同意:“那怎么行!急忙退給人家,人情人面的,叫人家面子往哪擱!這不是反得罪人家嗎!在社會上混,處好一個人不容易,得罪一個人很容易!”
劉琴堅持:“這錢不能隨便要,退給他,我心里踏實?!?/p>
石益退了一步:“錢暫時擱著,找機會看吧?!毙÷曕止镜溃八佬难?!”
在二樓一座包廂里,坐著三個人:石益、包工頭張?zhí)愫痛鼷?。信貸員戴麗雖然三十出頭,離過兩次婚,但打扮后仍顯得有點姿色。
酒過三巡,石益開口:“張師傅,我今晚找你有件事說?!?/p>
張?zhí)悖骸靶值?,說?!?/p>
石益慢慢從皮包里掏出一捆錢:“老兄,您的情老弟領了。但這三十萬塊錢,老弟萬不能收。謝了!”
張?zhí)慵泵[手拒絕:“不行!我是誠心實意助你一臂之力買房的,沒有其他意思呀!”
石益:“我知道老兄的一片赤誠之意。今后老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兄弟一定盡力!但是,這錢我卻不能收。買房子的事,我辦貸款。”
張?zhí)悖骸氨仨毷?,必須收!否則,你不是打我臉嗎!哪有潑出去的水往回收的道理!”說完,他瞄了戴麗一眼,使個眼色。
兩人僵持之際,戴麗出面說話了:“這樣,我出個主意:石主任,你把錢收起來。就算他借給你的,你打個欠條不就行了嗎!借錢,正大光明!”
石益推脫不掉,想了想,只好順坡下驢:“那就按戴姐說的,算我借老兄你的,利息按銀行貸款利息計算?!闭f完,他收了錢,打了張借條遞給張?zhí)?,“給?!?/p>
張?zhí)憧戳丝矗敛华q豫地撕了借條:“我們兄弟什么交情,還要這張破紙條!”
戴麗豎了豎大拇指:“夠朋友,張師傅真是夠朋友!”石益愈發(fā)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字幕:春節(jié)后。
石益正在辦公室里品茶,玩著手機。
忽然,營業(yè)大廳進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高聲大嗓地:“石主任——小石在嗎?”
戴麗抬頭一看:“喲,是高副行長!”連忙走出柜臺,迎接又喊,“石主任,高行長來啦!”
石益連忙出來迎接:“高行長來啦!怎么事先不打個電話?。 ?/p>
市銀行高副行長:“自家單位,打什么招呼!”
石益將高副行長迎進辦公室,戴麗知趣地離開。
高副行長坐下,品著石益給他沏的茶:“嗯,不錯,‘黃山毛峰’。茶葉不錯!”
石益:“當然,這是托人買的正宗的‘黃山毛峰’。”稍停,又說,“高行長,您今天來,有什么指示?”
高副行長:“談不上什么指示,路過這里,進來看看。不過,我倒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年終例行檢測,你們營業(yè)所各項指標都是優(yōu)秀,總評第一呀!”
石益表面上謙虛地:“這都是領導領導得好,我們下級按領導指示好好干的結(jié)果?!?/p>
高副行長:“這主要是你們實干得到的好成績?!鄙酝?,他又低聲,“小石,我給你透個風。上面還沒批下來,可不能外傳呀!”
石益:“高行長,您放心,我不會外傳的?!?/p>
高副行長:“市行領導班子開過會,決定調(diào)一批年輕人充實市行領導班子,你是被選拔的成員之一。”
石益抑住內(nèi)心的興奮,故作卑謙:“我做得還很不夠,都虧領導上的培養(yǎng)!”
高副行長臨走時,特意拍拍石益肩膀:“小石,年輕人前途遠大,好好干呀!”
石益激動地表達:“絕不辜負領導的培養(yǎng)!”
一間包廂里,張?zhí)阕鰱|,石益、戴麗,還有三個社會上的閑散人員,正在開懷暢飲。
忽然,房門被推開,劉琴繃著臉,拉著孩子站在門口。
石益大驚:“你……你來這里干什么?”
劉琴:“你說干什么!家里燒好的飯菜,你不回家吃。我晚上要加班,孩子沒人帶!”
石益心虛發(fā)窘:“我……我……”
劉琴:“我……我什么我呀!你不是說晚上開會嗎?在這里逍遙!”
戴麗看了看劉琴,不知趣地插話:“喲,這是妹子吧!不是我多嘴,男子漢在外打拼也不容易。交個三朋四友的,也在情理之中嘛!人場人面的,給石主任留點面子呀!”
劉琴反唇相譏:“留面子?無家的不知道有家的難處!”
石益此刻擺出大男子的樣子:“有什么事回家說!”
劉琴:“行,你現(xiàn)在就回家!玲玲,找你爸去!”
玲玲天真地撲向石益:“爸,抱我,抱我!”
石益感到大失面子,將氣撒在孩子身上,粗聲粗氣地:“不抱!”
玲玲嚇得大哭,轉(zhuǎn)身撲向劉琴:“媽媽!媽媽!”
劉琴一把摟著玲玲,心疼地:“媽媽抱,媽媽抱!回家!”
娘兒倆扭頭就走。
戴麗瞟著石益,火上加油地:“你這個賢內(nèi)助好厲害,簡直是刀子嘴呀!”
張?zhí)阋渤脛莼鹕咸聿瘢骸笆懿涣?,這樣的女人真叫人受不了!”
石益又氣又羞,無語。
戴麗又轉(zhuǎn)而緩和氣氛:“算了,算了!喝酒,喝酒!大人不計小人過!”
張?zhí)阆鄼C配合:“對,喝酒喝酒!男子漢大丈夫,宰相肚里……喝酒,喝酒!”
雞鳴頭遍了,石益才回到家中,醉醺醺地回到內(nèi)屋。他打開燈,鞋子一甩、衣服一丟,震得劉琴母子都醒了。
劉琴摟著玲玲,斥道:“半夜三更的,來家發(fā)什么瘋!”
石益毫不掩飾:“我氣!人面場上,你讓我顏面丟盡!”
劉琴:“那是你自找的!”
石益:“那我一天到晚被你拴在褲帶上才成!”
劉琴:“胡說?!币娛娌豢月?,也緩和了口氣,“你想想,我今晚要是去加班,孩子交給誰呢?”
石益:“你不是在家嗎?”
劉琴:“那是我請了假!祖宗!”
雙方沉默。
劉琴又說:“我覺得,自從你當上營業(yè)所主任后,就經(jīng)常在社會上混,總不是好事。”
石益:“什么叫‘混’!多個朋友多條路,你懂不懂?”
劉琴:“你不聽勸,遲早會栽跟頭的。睡覺!”
石益:“是嘍,我家的紀檢書記!睡覺!”
下班了,所里只剩下石益、戴麗兩人。
石益剛起身,戴麗忽然進來了。
石益:“戴姐,下班了,你怎么還不走?”
戴麗走到眼前,先拋了一個媚眼:“當然有事啦!關于你的喜事。”
石益:“關于我的喜事?”
戴麗:“對,石大主任!我得到的消息: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你就高升了,到市行上班了!”
石益故作淡淡一笑:“沒有的事,小道消息!”
戴麗肯定地:“有!用我們上海話來說:阿拉消息蠻靈光的呀!”
石益依然否認:“沒有,沒有。戴姐,下班吧!”
戴麗嗤嗤一笑:“你牙關咬得蠻緊的呀!到時候高升了,可要‘茍富貴,勿相……相……’”
石益接過來:“‘勿相忘’,下班吧。”
這時,戴麗透過玻璃窗,看到劉琴正要進來,索性一屁股坐到石益腿上,賤聲賤氣地:“不要忘掉我?!?/p>
劉琴一眼瞥見,大驚:“石益!”
石益驚愕地:“戴姐,你……”
戴麗站起來,自我解脫地:“這有什么嘛!”
劉琴瞪了她一眼:“惡心!”轉(zhuǎn)身就走,“石益回家!”
石益也瞪了戴麗一眼:“你這……叫我跳進黃河也……”
戴麗似笑非笑地接過來:“‘洗不清’,對吧?這年頭,一個‘錢’字,一個‘情’字,不去追求,才是傻瓜哩!”
石益不搭理她:“下班了,走吧!”
戴麗臨走,還挑撥性丟下一句:“趕快回家吧,少不了‘夾皮溝’里挨板子!男人被女人管死了,真是!”
劉琴繃著臉:“怪不得你不按時回家呢,有人纏住你!”
石益急辯:“劉琴,不是你想的那樣?!?/p>
劉琴:“還用我想?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這眼見也為虛嗎?”
石益:“怎么跟你解釋呢,我……我也沒想到……”
劉琴:“告訴你,你想‘家內(nèi)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那不行!”
石益知道百口難辯,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唉!”
劉琴見石益不吭聲,心里也軟了些:“這樣,明天我找市行領導,將你調(diào)離那個營業(yè)所?!?/p>
石益直擺手:“別去找,別去找!市行領導正在考察我到市行上班的事,你一鬧,我去市行的事不是黃了嗎!”
雙方沉默。
劉琴:“也對,升職不容易,機會難得?!庇谑怯滞肆艘徊?,“這事就算了,不過,你今后不能再跟那個狐貍精單獨在一起了!下了班,你就到幼兒園接玲玲回家!”
石益如釋重負:“好,好,一定照辦!”
玲玲此時走過來,抱著石益的腿:“爸爸去幼兒園,接寶寶!”
下班時間到了,石益整理一下辦公桌上的材料。剛要出門,門外傳來小汽車聲音。石益靠窗一看,張?zhí)銖能嚿舷聛?,扔掉煙頭,撣撣身上煙灰,大剌剌地向營業(yè)所走來。
張?zhí)悖骸笆魅?,下班啦!小戴,你也沒走啊?!?/p>
石益笑臉相迎:“啊,張師傅,你有事?”
張?zhí)阈ξ兀骸八自捳f‘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今天來沒有什么大事,哈哈!”
石益:“那你進來坐吧?!?/p>
張?zhí)悖骸安蛔??!庇檬忠恢搁T外,“你看,我是專門開車來接你到大酒店去的。小戴,你也上車吧?!?/p>
戴麗插話:“石主任好大面子,專車來接!走吧!”
石益:“謝謝!我今晚還有事,不去了。改日改日!”
張?zhí)悖骸澳男心?,我專門來請你的!”
石益再次拒絕:“謝謝,謝謝,我今晚家里實在有事?!?/p>
戴麗掃了他一眼,話中帶刺地:“石主任有事,怕家里有個‘小辣椒’吧?”
石益尷尬地:“戴姐莫開玩笑了!”
張?zhí)闵锨白е骸白甙?,石主任!男子漢大丈夫,還真被‘長頭發(fā)’管住了!”
戴麗也推他往前走:“走吧,走吧,別辜負了張師傅一片好心!”
酒店二樓包廂里,只坐著張?zhí)?、石益和戴麗三人?/p>
戴麗首先挑開話題:“今晚張師傅請我們來,是有事吧?這里沒有外人,有事就講吧!”
張?zhí)闱謇砹艘幌律ぷ樱骸笆侣?,是有的。但也不是。喝酒!喝酒!?/p>
戴麗故意催著:“這里沒有外人,你磨嘰什么呢!”
石益應付著:“對,有事就講。”
張?zhí)愎首鳘q豫:“是這么回事:市里灣礦水庫有個大工程,正在招標。我去投標,人家說為了保險,先交三千萬押金才行。這一時三刻,我上哪里找這筆錢呢!”
石益明白了,但裝糊涂:“是啊,這是筆巨款??!”
張?zhí)憔o接著:“我有錢的!去年我承包的石門水庫完工了,可是四千萬工程款要到下個月才結(jié)算給錢呢!”
戴麗也明白了。她瞅了石益一眼,又望著張?zhí)悖骸鞍。颐靼琢?,你是想先搞個三千萬中轉(zhuǎn)一下,下個月就還上?!?/p>
張?zhí)氵B忙接話:“對,對!是這么個意思!”
石益如坐針氈,后悔來酒店,不吭聲。
張?zhí)汩_始赤裸裸地了:“不知石主任、石老弟,能不能幫老兄一把,救救急!”
石益:“老兄,我想幫你,但是很難哪!”
張?zhí)悖骸澳鞘牵鞘?!不是難,哥哥來求你嗎?”
戴麗:“石主任,你看張師傅作難的,幫他一把吧!”
石益盯了戴麗一眼,不吭聲。
張?zhí)阃送?,開始旁敲側(cè)擊:“小戴說得對,人在世上都會遇到難處,朋友拉一把也是常有的!”
戴麗明白張?zhí)阍捴杏性挘⒅妫骸爸魅?,當初你買房子困難的時候,張師傅不是……”
張?zhí)愎室庵睌[手:“別提別提,朋友有難處,是應該的!”
石益在兩人夾攻下,實在為難:“戴姐,你出個主意吧。信貸有制度管著呢!”
戴麗狡猾地:“你這大主任,要我出什么主意呀!不過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是你手下的信貸員,完全聽你的!”
石益咬咬牙:“張師傅,假如破一次規(guī):如果從營業(yè)所暫時借給你三千萬做中轉(zhuǎn)費用,你下個月一定能還上嗎?我這樣做,等于是老鼠舔貓腿??!”
張?zhí)悖骸胺判模话賯€放心吧!”
戴麗跟進地:“主任,我也一定保密!人在社會上常會有碰到難處的時候。比如當初你買房時……”
張?zhí)氵B忙截?。骸皠e再提那事,我鄭重聲明:這事辦成了,那三十萬的事,一筆勾銷!這事成了,我還要再感謝給主任老弟二十萬!也給小戴二十萬!”
戴麗又跟進:“謝謝謝謝!喝酒!”
張?zhí)悖骸皩Γ染?!?/p>
石益心里后悔、懼怕,想找個借口冷靜一下:“二位先喝著,我去一下衛(wèi)生間。”
石益剛出去,張?zhí)銖纳弦驴诖锩鲆粋€小紙包,朝石益空杯中一倒,向戴麗詭秘一笑,然后斟滿酒。
戴麗望了望張?zhí)?,點點頭。
不多時,石益回來了。
戴麗笑瞇瞇地:“天不早了,各自干完自己這一杯,就結(jié)束吧!”說罷,一口干完。
張?zhí)悖骸靶〈魉?!‘感情深,一口悶’,我也一口干完!”說罷,一飲而盡。
石益勉強喝完這杯酒,剎那間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不由自主地撲倒在桌上。
張?zhí)愎首黧@訝:“主任老弟真不勝酒力??!小戴,我倆將主任扶到車上去吧!”
車要開了,張?zhí)阆虼鼷愖鰝€鬼臉:“你看,車往哪里開呢?”
戴麗向他拋個媚眼:“你說呢,死鬼!”
張?zhí)丬囎訌街毕虼鼷愖〖业姆较蜷_去。
內(nèi)間房放著一張大床。床上睡著石益和戴麗。天快亮了,石益還在沉睡。
戴麗醒了,連忙推推石益:“趕快起來,快起來!”
石益伸個懶腰,抬頭一看,大驚:“我……我怎么在這里!”
戴麗嗤嗤一笑:“裝什么正經(jīng)!不是我,你還在馬路上躺著呢!”
石益驚惶失語:“這……這……”
戴麗催道:“快穿衣服,走人!天都大亮了!”
石益正忙著穿衣服,忽然有人敲門。他大驚:“如何是好?”
戴麗開了門,張?zhí)氵M來了。
戴麗故作驚訝:“張師傅來了,好早呀!”
張?zhí)憧吹绞婢较?,故作輕松地:“啊,主任老弟!”
石益:“我……張師傅,老兄,我……”
張?zhí)闫ばθ獠恍Φ匕参克骸皼]關系,沒關系。老弟,年輕人采花盜柳那是常事。家花沒有野花香嘛!放心,我保密!”
石益:“謝謝!謝謝張師傅,謝謝老兄!”
張?zhí)泓c點頭:“回去吧!”
戴麗:“主任,張師傅對我們太……他的事?”
石益只好一口承擔:“照辦!”
張?zhí)愕靡獾兀骸拔乙仓x謝你呀,主任老弟!”
石益出門匆匆走去。
不遠拐彎處,劉琴正盯著他,淚水嘩嘩滾落。
劉琴正在淌眼淚,石益到家了。
劉琴:“石益,你這一夜到哪里去了?”
石益心虛,只好撒謊:“我昨晚喝醉了酒,在一個朋友家沙發(fā)上過一夜?!?/p>
劉琴斜著眼:“不對,當面撒謊吧?”
石益:“我……我……”
劉琴揭穿了:“你早上從姓戴的那家出來,我親自在她家門口拐彎處看見了!”
石益低下頭來:“我……我……”額上滲出汗來,習慣性地擦了一下。
劉琴反倒冷靜地:“石益,我們都也算是知識分子,有一定的涵養(yǎng),不必大吵大鬧,攪得四鄰不安。這樣,我們分手吧,以后你就可以大搖大擺去那家了!”
石益有些吃驚,但想到酒桌上的那些嘲笑,不由得腦海里浮出“男子漢大丈夫”的念頭,冷笑一下:“好吧,和平分手也好!”
劉琴:“我想好了:玲玲歸我?guī)?,房子家具全歸你?!?/p>
石益心虛嘴硬:“尊重你的安排!”
一女工作人員:“你們要辦協(xié)議離婚手續(xù),想好了嗎?”
劉琴、石益二人應聲:“想好了!”
一女工作人員:“給你們?nèi)齻€月冷靜期考慮,怎么樣?”
兩人應聲:“不必了?!?/p>
一女工作人員:“離婚了,孩子歸誰帶?財產(chǎn)怎么分配?”
倆人又是異口同聲:“這個我們都商量妥了?!?/p>
一女工作人員沉默一下說:“既然你們都執(zhí)意馬上離婚,我就給你們辦手續(xù)了?!?/p>
出了民政局大門,玲玲突然抱住石益大腿,眼含淚花,叫著:“爸爸!”
石益猶如箭穿心,沉默。
劉琴抱起孩子,眼睛濕潤:“走吧,玲玲?!?/p>
畫外音:石益與戴麗串通好后,瞞天過海地辦了假手續(xù),暫借給了張?zhí)闳f元。張?zhí)悴皇?,分別硬給了他倆各二十萬元。但是,一個半月以后,張?zhí)闳詻]有來還款。這可把提心吊膽的石益急壞了。反復考慮后,他將戴麗叫進自己的辦公室。
石益小聲地:“戴姐,張師傅怎么回事?已經(jīng)月底了,怎么到現(xiàn)在還不來還款?”
戴麗也很急:“是呀,怎么回事呢?”
石益:“這樣,下班后,你去他家催催他!”
戴麗點頭:“好吧。”
戴麗到了張家,大鐵鎖將門鎖住,還貼上法院的封條。
戴麗愣住了:“怎么回事?”遠處走來一位老年婦女,她攔路問道:“大媽,這是張?zhí)銕煾导覇???/p>
老年婦女:“是的,可現(xiàn)在不是。月前就搬家了,你沒看見門上貼著封條嗎!”
戴麗:“家搬到哪里啦?”
老年婦女:“不知道。聽說老婆孩子都回山東老家了?!?/p>
戴麗:“門上貼著封條,怎么回事?”
老年婦女:“不知道!我們是鄰居怎么知道呢!”說完走了。
戴麗很吃驚,愣站著,過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很快地往回走。
戴麗躺在床上,睜著眼,失眠了。屋里亮著燈,她望著天花板,翻來覆去地自語道:“怎么辦?怎么辦?違規(guī)貸款的事一旦被察覺,石益倒大霉,我也跟著‘吃癟子’。怎么辦呢……”
快天亮了,她終于做出決定:“石益,老娘顧不得你了,我去自首,坦白交代!說不定還檢舉有功呢!”
高副行長和一個年輕干部正襟危坐,戴麗坐在對面。
高副行長:“戴麗,你主動來坦白交代,這是對的。你必須詳細地如實地交代!”
戴麗低著頭:“我如實交代,全部交代。”
年輕干部記錄著。
字幕:一個小時后。
高副行長:“交代完了?”
戴麗:“完了?!?/p>
高副行長:“你仔細看看記錄,明白無誤的話,簽下你的名字,按個手印。”
戴麗看了記錄,簽名,按手印。
高副行長:“好了,你可以回去了。照常上班,但要保密!”
戴麗點點頭:“是?!?/p>
字幕:三天后。
東門營業(yè)所突然來了三個人:高副行長和兩個工作人員。
石益一見,愣住了,忙著沏茶。
高副行長擋住:“不必了?!?/p>
石益:“高行長,今天你們來是?”
高副行長截斷了他的話:“石主任,我們是來辦事的,不客氣?!?/p>
石益:“什么事?”
高副行長:“市行領導開會決定,封查你們營業(yè)所年后的有關賬目?!?/p>
石益暗驚:“查賬?不是剛過年檢嗎?”
高副行長:“特殊情況下,也可以突擊檢查!這兩個同志就是來協(xié)助查賬的?!?/p>
石益無可奈何,癱坐著:“?。 ?/p>
高副行長盯住他,不溫不火地:“查賬時,你要主動配合。”
字幕:六天后。
高副行長仍帶那兩個工作人員來到所里,召集除石益之外的人員開會。
高副行長:“今天上午召開這個會,我是代表市行宣布有關原主任石益的事情?!鄙酝A艘幌?,繼續(xù)說,“石益在擔任所里主任期間,犯了嚴重錯誤,也可以說是犯了法!第一,內(nèi)外勾結(jié),違規(guī)貸款,被騙了3000萬元;第二,挪用公款50萬元炒股;第三,還有受賄行為!經(jīng)市行領導班子反復研究決定,上報省行批準,撤銷石益的主任職務,開除公職,將其有關材料移送市檢察院,依法處理!”
底下有人問:“那個騙子呢,怎么辦理?”
高副行長:“騙子張?zhí)阍谄渌y行也騙了巨款,累計5000萬元。該人已經(jīng)逃到國外。有關機關已報請上級發(fā)布紅色通緝令,請國際刑警組織協(xié)助追拿逃犯!”
又有人小聲咕嘰:“那戴麗怎么處理?”
高副行長:“經(jīng)研究,戴麗主動交代問題,又檢舉他人,有立功表現(xiàn),決定記大過一次,調(diào)離原崗位另行安排工作?!?/p>
字幕:一個月后。
石益站在被告席低首垂淚,等待法官宣判。
在宣讀完石益犯罪事實后,法官最后宣判:“判刑兩年。被告如對本判決不服,可在十五日內(nèi)提出上訴?!?/p>
石益:“服從判決,不上訴?!?/p>
字幕:十五天后。
石益被送到省勞改農(nóng)場,服刑改造。
農(nóng)場干部高隊長,對新來的犯人石益進行嚴肅的服刑教育。
高隊長:“石益,你坐下。我對你的過去,有些了解。”
石益望著高隊長,有些愕然。
高隊長擺擺手:“你坐下吧。我父親是你的上級,市銀行高副行長。你的家屬,不,你的前妻叫劉琴,對吧?”
石益點點頭:“是?!?/p>
高隊長:“你倆都是孤兒出身,是國家撫養(yǎng)你們,培養(yǎng)你們上大學。照理說,你有美好前程,應該努力工作,不辜負國家培養(yǎng)!”
石益機械地點頭。
高隊長繼續(xù):“但你自毀了前程!”
石益不禁流淚:“是。我好后悔!”
高隊長:“俗話說‘往事不可追,來者猶可及’,摔了這個跟頭,要接受教訓,在農(nóng)場遵守制度,好好改造,用汗水洗刷靈魂!你還年輕,改造好了,將來出去,還可以做個對人民有用的人。”
石益表態(tài):“是,隊長。我一定認真改造。”
白天,在高隊長等勞改干部監(jiān)督下,石益和其他犯人在田間干活。他賣力干活,揮汗如雨。
晚上,石益自覺地堅持寫改造日記,記下勞改心得。
陰雨天不出工,石益就幫著出“勞改墻報”。
一連幾天暴雨,有些莊稼被淹。石益和犯人們在田間挖溝排水。突然,遠處傳來呼救聲:“救命啊!”
石益抬頭一看,遠處有個人掉在河里,正在掙扎。他連忙向高隊長報告:“隊長,我去救人!”
石益跑到落水者附近,落水者是位老農(nóng)民。他顧不得脫衣服,立刻跳入水中……經(jīng)過一番營救,落水者終于被救上岸。兩人躺在岸上,直喘粗氣。
高隊長點頭贊許:“好的,石益!快回去換干衣服吧!”
水淋淋的石益,剛回到辦公室旁邊,聽見有人叫他。
一干部:“石益,換好衣服,你過來一下!”
換好衣服后,石益來到辦公室:“報告!”
一干部:“進來!石益,有人寄給你的包裹,拿去吧?!?/p>
石益感到奇怪:“有人給我寄的?誰?”
一干部:“不知道。包裹上沒有寄件人的名字。拿去看看吧?!?/p>
石益拆開包裹,給一干部檢查一下,里面有兩套新的勞動布衣褲、兩雙新球鞋,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一干部:“別愣著啦,拿回去想吧?!?/p>
石益邊走邊道:“誰寄來的呢?是劉琴?不可能,已經(jīng)離婚了;是原單位的同事?不會的。難道是戴麗?不管是誰,將來出去了,一定找到寄東西的人,好好感謝人家?!?/p>
畫外音:由于認真改造、救人有功,石益被減刑,提前出獄了。他回到家里,冷冷清清,孤孤單單,百無聊賴。他決定上街,東瞅瞅,西望望,希望找到活兒干。
他逛到大街拐彎處,突然遇見熟人戴麗。
石益高興地:“戴姐!”
戴麗回頭一看來人,愣了一下。隨即冷冰冰地:“是你。出來啦?”
石益:“我被提前釋放了。”
戴麗皺皺眉頭,愣了一下,應付著:“好哇。喊我有什么事嗎?”
石益見她這樣的表情,顯得有點不自在:“沒……沒有什么事。我來街上找工作,碰到了你?!?/p>
戴麗:“沒什么事,我就走啦。以后別到我家來!”
石益心涼了半截:“行,不去你家。可有件事我搞不明白,想問問你?!?/p>
戴麗不耐煩地:“說?!?/p>
石益:“我在勞改農(nóng)場時,你給我寄過東西嗎?”
戴麗:“我寄東西?笑話!你倒霉,連累我也栽跟頭,我還給你寄東西?可笑!”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著戴麗遠去的背影,石益心里很不是滋味,愣站了一會兒。
畫外音:三天后,石益終于找到一份臨時工,在一處建筑工地上搬磚、攪拌水泥。
石益在街上閑逛時,突然想到玲玲:“孩子不知道長得多高了,她還認得我嗎?”不由得走到幼兒園拐彎處,看著家長們一個個地領著孩子。
忽然,他看見劉琴領著玲玲出來了。他想喊,不敢也不好意思喊,眼睜睜地看著她娘倆走了。
從此,只要下班沒有其他事,就會來到幼兒園拐彎處,看著劉琴娘倆回去。
石益照例來到幼兒園拐彎處看著??墒呛芷婀?,幼兒園的孩子都被家長們領走了,卻不見到劉琴來領孩子。
忽然,玲玲出門了,她站在街邊,似乎是等著劉琴。不久,兩個年輕人騎著摩托車來到門口停下,看到玲玲孤單地站著,互相交頭接耳一陣,走上前來。
年輕人甲:“小姑娘,放學了,就你一個人站在這兒,干嗎?”
玲玲:“等媽媽。媽媽說好了叫我等她的?!?/p>
年輕人乙:“你媽媽有事,不能來了。她讓我們來接你回家?!?/p>
玲玲:“不,我等媽媽?!?/p>
年輕人甲:“我們是你媽媽單位里的朋友,跟我們走吧!”
玲玲仍是搖頭:“不!媽媽說,不能跟不認識的人走!”
年輕人乙:“這孩子怎么這么犟!老二,抱她上車!”
玲玲仍掙扎著:“不,不,不跟你們走!”
石益看清楚這一切,立刻沖上去,吼道:“放下孩子!”
兩個年輕人吃了一驚,立刻放下孩子,其中一個人斜著眼瞪著:“狗咬耗子!”
石益:“滾開,不能帶走孩子!”
年輕人甲騎上車:“我們走!”向年輕人乙使了個眼色。
年輕人乙會意。趁著石益護著孩子當兒,從口袋里拔出小匕首,猛地向石益臀部一刺:“叫你多管閑事!”隨后上車而逃。
石益“哎喲”一聲,倒在地上,鮮血直流。
玲玲哇哇大哭:“血!血!”
同時,一輛黑色轎車駛來,停下。乘車者高副行長與司機立即下了車。
高副行長吃驚地:“這不是石益嗎,怎么?”
石益忍著劇痛:“兩個小痞子搶孩子,我……”
高副行長:“明白了!小王,快扶他起來上車,送醫(yī)院!”
玲玲還在哭泣。
高副行長:“孩子,別哭了,上車,馬上爺爺用車送你回家。”
車很快開到醫(yī)院門口,一位女醫(yī)生走下臺階。
高副行長立刻叫道:“亞英,快救人!快來!”
女醫(yī)生高亞英一愣:“爸,你怎么來啦?”
高副行長:“別多問,快救人!”隨即和司機將石益攙扶下車。
高亞英迅速回去。她立刻帶著兩個人帶擔架來,將石益扶上擔架躺著,抬進去……
劉琴拉著玲玲提著水果匆忙走進醫(yī)院。
直奔醫(yī)療室,碰見高亞英。
劉琴:“高醫(yī)生,救我孩子的那位好心人,住在哪個病房?”
高亞英:“劉會計來啦!他住在201室病房?!?/p>
走廊里,兩個人邊走邊說。
劉琴:“傷重嗎?他叫什么名字?干什么工作的?”
高亞英:“臀部被扎了一刀,淌了不少血。什么名字,干什么工作的,他一概不吭聲。我爸送玲玲回家,沒跟你說嗎?”
劉琴:“高行長有急事,將玲玲交給我,沒下車他就走了?!?/p>
聽到講話聲漸近,石益用被蒙住了頭。
劉琴進了病房,真誠地:“謝謝!謝謝!謝謝您保護了我的孩子!”
石益不露臉,也不說話。
劉琴把玲玲拉過來,說:“玲玲,你講——謝謝叔叔呀!”
玲玲:“謝謝叔叔!”
石益依舊不吭聲。
高亞英:“你這位同志真是!人家娘倆特此來看望你,感謝你。你怎么老是蒙著頭,不吭聲呀!”
沉默。
少頃,劉琴自找臺階下:“這位同志可能是傷口疼,不吭聲。同志,你好好養(yǎng)傷,明天上午我再來看你?!?/p>
走出病房后,劉琴問道:“高醫(yī)生,這個傷員的費用交了沒有?”
高亞英:“一文錢還沒交呢。當時送來時身上只有兩個冷饅頭,血淋淋的,我們先搶救人要緊!”
劉琴:“那我去交費,全交!”
高亞英:“這人真怪,一句話也不說!也不知道他家在何處。”
劉琴附和著:“是有點怪。恐怕有不說話的原因吧。”
劉琴提著雞湯和油酥餅,拉著玲玲來到病房。
劉琴:“同志,你好些嗎?還疼嗎?”
石益仍是蒙著頭,不吭聲。
劉琴不介意地:“我給你煮了雞湯,買了油酥餅。能起來的話,起來吃吧?!?/p>
沉默。
劉琴只好說:“東西擱這里了。我要送孩子上幼兒園,還要上班了?!?/p>
中午,劉琴拎著盒飯、純凈水,拉著孩子,又來到病房。
石益早已將早晨送來的東西吃光了,聽到外面劉琴的腳步聲,又蒙上了頭。
劉琴:“我給你送飯來了,盒飯、純凈水。你起來吃吧。”
又是沉默。
劉琴無可奈何:“這樣,你趁熱吃,我走了!我中午還要陪孩子午睡,下午還要送她上幼兒園。我還要上班,下班后還要接孩子?!?/p>
石益不由得“哼”了一聲。
劉琴聽到這應聲,似乎有點熟悉。她不由得走近一步:“你總蒙著面,你到底是誰呀?”
石益不吭聲。
劉琴不禁一掀蒙在頭上的被子,大吃一驚:“石益!”
石益只好撐著歪坐起來,歪靠著床頭,低著頭。
劉琴:“你……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老是蒙著頭呀!”
石益:“回來有一個多月了。沒臉……不好意思見你。”
劉琴:“滿期了?”
石益:“沒滿。因為我表現(xiàn)——提前放回來的?!?/p>
劉琴:“那你現(xiàn)在做什么事呀?”
石益:“在建筑工地上做臨時工。”
劉琴:“你怎么知道壞人要拐走玲玲的?碰巧趕上?”
石益:“不是碰巧。我想玲玲,跟工頭每天請半個小時假,去幼兒園拐彎處,看著你帶玲玲走?!?/p>
劉琴頗受感動,少頃,她提出:“這樣,傷好后,我送玲玲上幼兒園,放學了你接行不行?”
石益:“行。不過,你要跟幼兒園老師講清楚。”
劉琴點點頭,拉來孩子,說:“玲玲,這是你爸爸。叫爸爸!”
玲玲看看劉琴,又看看石益,遲遲疑疑地小聲叫著:“爸——叔叔?!?/p>
劉琴:“叫爸爸!叫?!?/p>
玲玲終于改過口來:“爸爸!”
石益答應著:“嗯?!睖I水流了下來,“我好后悔……”
石益去工地上向工頭李老板請假。
天晴,石益拉著玲玲的手,將她送到家門口,才轉(zhuǎn)身。
下雨,石益用雨衣將玲玲裹起來,背著回去。
字幕:兩個月后。
幼兒園的孩子都走完了,也沒見玲玲出來。石益立即進去,找到了老師。
石益:“請問老師,玲玲怎么不在?。俊?/p>
幼兒園老師:“玲玲今天下午就沒來呀,怎么回事?”
石益:“我也不知道!謝謝!”
石益出了幼兒園,滿腹猜疑:“孩子病了?家里出了什么事?”他越想越不放心,“還是親自去看看。”
劉琴家門半開著。
石益喊著:“玲玲,玲玲,家里有人嗎?”
玲玲哭著走出來:“爸爸,媽媽病了!”
石益吃驚:“怎么病的?什么?。俊?/p>
玲玲:“不知道。媽媽在床上,疼!”
石益只好進門,來到內(nèi)房,看見劉琴躺在床上,額頭滲出汗珠,連問:“怎么回事?什么???”
劉琴指著胸前:“疼!疼得很!”
石益:“怎么不去醫(yī)院?”
劉琴:“我疼。我……”
石益:“我去叫出租車,去醫(yī)院!”
急診室內(nèi),高亞英值班。她仔細看看,詢問一番,立刻果斷地:“住院觀察!”
劉琴:“高醫(yī)生,我乳房這里疼得不得了哇!”
高醫(yī)生又察看了一下,點點頭:“我叫護士給你打支‘杜冷丁’,暫時止疼。明天上午,請其他醫(yī)生來給你會診。”
高醫(yī)生和幾個醫(yī)生會診,細看劉琴的CT、核磁共振和胸部X片之后,討論了她的病情。
隨后,護士把石益叫進來。
石益焦急地:“高醫(yī)生、各位醫(yī)生,你們會診的結(jié)果怎么樣?能不能告訴我?”
幾位醫(yī)生看了看石益,無語。
石益愈加焦急:“請說吧,我會對她保密的?!?/p>
高醫(yī)生突然發(fā)問:“請問,你現(xiàn)在是她的什么人?”
石益有些發(fā)窘:“我……我算是她的好朋友。”
高醫(yī)生:“那她家有親人嗎?怎么一個都不來?”
石益:“高醫(yī)生,不瞞你說,我和她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只有她的孩子小玲玲是她的親人?!?/p>
高醫(yī)生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病情:“石益同志,請你一定不能告訴她??!我們會診的結(jié)論:她得的是乳腺癌,晚期?!?/p>
石益如雷擊頂:“怎么,怎么得了這種病?那她還……救救她吧!”
高醫(yī)生:“目前,晚期癌癥,極難治好?。』丶倚蒺B(yǎng),保守治療,打些止痛針吧?!?/p>
石益急得額頭滲出汗珠:“醫(yī)生,我求求你們,想一切辦法救她吧!有1%的希望,也要救她??!她不能回家,回家就是等死??!你們救,萬一救不過來,絕不會怪你們,只能衷心感謝你們!”
高醫(yī)生和其他醫(yī)生交換了一下眼色,做出決斷:“好吧,留院治療,我們盡最大努力!”
石益:“謝謝!需要我怎么配合,我一定去做?!?/p>
高醫(yī)生:“現(xiàn)在有一種新藥,進口的,可以試一試。但很難搞到,也很貴,幾萬塊錢一支呢!”
石益猶豫一下,立刻回應:“到哪里買?我去!”
高醫(yī)生被他的誠心所感動:“難為你了。這種藥不但昂貴,而且是進口的,不能報銷費用。一支、兩支,不一定見效。最后治療效果還很難說。你可要想好了!”
石益:“不用想,我去搞!醫(yī)生,一個星期之內(nèi)能搞到,不誤用吧?”
高醫(yī)生:“不誤用。我們先保守治療,十天之內(nèi)還來得及。不過,越快越好!”
石益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病房。
劉琴:“醫(yī)生會診什么結(jié)果?”
石益掩飾地:“沒什么大毛病,住院治幾天就好了?!?/p>
劉琴懷疑地:“不可能吧!小毛病還要幾個醫(yī)生會診!”
石益有些掩飾不住了:“會診不會診,那是醫(yī)生的事。不過,醫(yī)生說有種藥,這個醫(yī)院沒有,要我想辦法到外面買?!?/p>
劉琴:“那要多少錢?”
石益:“錢,我想辦法?!?/p>
劉琴:“你才……你有什么錢?我家床頭底下有個存折,上面還有八萬塊錢,拿去用吧!”
正說著,高醫(yī)生進來了。
高醫(yī)生:“剛才我向醫(yī)生們打聽過了。這種藥中文名字叫‘帕妥珠’,內(nèi)地藥店一般沒有,香港藥店有賣的。但價格是3萬6千塊到3萬9千塊錢一支?!?/p>
劉琴:“啊,這么貴!算了,就在本地治療,打打止痛針算了?!?/p>
石益:“不行!錢,我想辦法。我去香港買!”
劉琴:“你走了,玲玲怎么辦?”
高醫(yī)生:“這樣,孩子我暫時帶著,在我家吃睡。玲玲,跟著阿姨,行嗎?”
玲玲撅著小嘴:“跟媽媽?!?/p>
高醫(yī)生:“我上班就帶你來陪媽媽?!?/p>
劉琴:“那麻煩高醫(yī)生了!玲玲,謝謝你高阿姨!”
高醫(yī)生接過玲玲:“不謝!就當我的另一個女兒!”
石益:“這太感謝高醫(yī)生了!我去香港買,盡量早回來!”
石益:“李師傅,打擾您了!”
李師傅:“沒關系。這么大清早,你來我家一定有急事?!?/p>
石益:“是有急事:我的一位朋友得了癌癥,晚期。我急于去香港買藥,救她的命。”
李師傅:“你想借錢?三千兩千的可以,多了可不行。我正籌錢買房呢!”
石益:“我不想借錢。就是借了大筆錢,我也還不起的?!?/p>
李師傅:“那你找我干什么?”
石益:“我知道你要把嫂子孩子接到城里來,急需買房。我想把房子讓給你!”
李師傅:“那怎么可以?賣了房你住哪里?”
石益:“走一步說一步吧。李師傅,人命關天,請你行行好!買我的房吧!”
面對石益的哀求,李師傅不語。少頃,他說:“那你打算要多少錢?”
石益:“聽你賞吧?!?/p>
李師傅心里盤算了一會兒,說:“你那房子我看過,二手房,還可以,頂多值四十萬。”
石益:“行,聽師傅的。不過,我要現(xiàn)錢,急等用?!?/p>
李師傅:“那我上午去銀行取錢,中午你帶著寫好的字據(jù)來拿錢!”
石益:“行,謝謝師傅!”
石益立即來到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科,辦理去香港通行證。鑒于醫(yī)院開的買藥證明,特事特辦,很快辦完手續(xù)。
傍晚,石益乘出租車,趕到省城機場。
夜里,石益上了飛往香港的客機。
石益站在廣場上很茫然:“哪里有賣這種藥的藥店呀?”
忽然,來了兩個年輕人。他們互相使個眼色,靠近石益身后。
年輕人甲打掩護故作問路狀:“老兄,請問去九龍方向怎么走?”
石益:“我是外鄉(xiāng)人,不知道?!?/p>
年輕人甲:“你從哪里來?來此地干什么?”
石益:“我從內(nèi)地安徽來。特此來……”忽然肩膀上輕輕一動。外頭一看,小包不見了。
戴墨鏡的年輕人乙搶過小包疾奔。
石益邊追邊喊:“站住,我的包!”搶包賊對地形熟,三拐兩拐無蹤影了。
石益急了,蹲在地上,抱頭懊惱:“我怎么這么不……錢,買藥的錢呀……”很快,街面上圍來幾個人,議論紛紛。
“怎么不小心呀!這可怎么好!”
“毛賊真可惡,大街上就敢搶!”
其中,一位老者更是義憤填膺:“壞!真壞!這是人家從內(nèi)地專來買救命藥的錢呀!怎么辦,怎么辦呢!”
年輕人甲——毛賊的合伙人,他在旁邊看到石益的痛苦、無奈,也看到群眾的同情、憤怒,悄悄離開人群,疾走。
年輕人甲走到一個巷口拐彎處,與年輕乙相會。
年輕人乙:“那怎么辦呢,大哥?我是不能把包送回去的。”
年輕人甲:“你是不能露面的,我送去?!苯舆^包,又疾走回廣場。
年輕人甲對石益講:“起來,是這個包吧?我給你追回來了!”
石益起身一看,萬分感謝,緊握年輕人甲的手:“太感謝了!太感謝了!你是救命恩人??!”
老者:“年輕人,你這是義舉,大大的義舉呀!”
眾人也紛紛點贊:“好!”“做好事了!”“對外鄉(xiāng)人,就該學這小伙子義舉!”
年輕人甲有些尷尬,他故作謙虛地:“沒什么,沒什么!”轉(zhuǎn)身退出。
老者:“年輕人,你準備到哪家藥店,買什么藥呀?”
石益:“老伯,我頭一次到香港來,不知道哪家店能買到叫‘帕妥珠’的這種藥,治療癌癥的?!?/p>
老者:“這個藥我懂。藥店里賣,要三四萬人民幣一支,貴著呢!”
石益:“為了治病,再貴也得買?!?/p>
老者想了想,說:“這樣吧,我?guī)闳ヒ患矣碎_的私人腫瘤診所看看,那里的藥便宜些?!?/p>
石益作揖:“謝謝老伯!”
老者領著石益進了這家會所:“這是英國人史密斯博士開的私人腫瘤診所,在香港有些名氣?!?/p>
老者對對面的英國人道:“哈啰,博士!”
史密斯禮貌地招呼兩個人坐下,用英語和老者說了一些話。
老者翻譯:“博士問你,病人患什么病?買什么藥?”
石益:“先生你好!病人患乳腺癌,晚期。當?shù)蒯t(yī)生推薦我來這里買‘帕妥珠’的?!?/p>
史密斯又和老者用英語交談。
老者對石益翻譯道:“博士說,你從內(nèi)地來買藥很不容易。他降價為二萬五千塊一支?!?/p>
石益很激動:“謝謝博士!”
史密斯又對老者說了一番話。
老者翻譯道:“博士說,這種藥怕高溫,必須冷藏裝運。他要贈送你一個裝藥用的冷藏箱,這種箱子可以隨身帶?!?/p>
石益雙手作揖:“太感謝,太感謝!”
石益匆匆進入醫(yī)務室,說:“高醫(yī)生,我回來了!”
高醫(yī)生有些驚奇:“喲!這么快就回來啦!藥買到了嗎?”
石益:“買到了二十支?!敝噶酥咐洳叵?,“都冷藏著呢?!?/p>
高醫(yī)生欣喜地:“走,我們快告訴劉琴!”
兩人進了病房,劉琴立刻支身靠著,期望地望著:“石益,你沒去香港?”
高醫(yī)生:“他從香港回來啦!藥買來了。”
劉琴高興地點點頭。
高醫(yī)生起身離開:“我去找專家商量,如何使用這藥。”
劉琴深情地:“謝謝!石益,也辛苦你了?!?/p>
石益有些不好意思:“沒……沒什么?!?/p>
劉琴:“告訴我,你哪里有這么多錢買藥的?借多少錢?我那八萬元用了嗎?”
石益支吾道:“你那八萬元存款我暫時沒動,買藥錢你不要問了,治病要緊?!?/p>
高醫(yī)生:“經(jīng)過積極治療,特別是使用了‘帕妥珠’這種抗癌特效藥,劉琴的病情有好轉(zhuǎn),乳腺腫瘤有所縮小。根據(jù)這種情況專家們決定給她做腫瘤切除手術?!?/p>
石益:“聽你們專家的!什么時候進行手術?”
高醫(yī)生:“還要和病人溝通,同意的話,今天下午就進行手術?!?/p>
高醫(yī)生帶著兩個護士進了病房。她拿出《手術通知單》有點為難:“‘家屬簽字’一欄,誰簽字呢?這是醫(yī)院術前規(guī)定中必要的一環(huán)呀!”
劉琴:“石益簽吧,行嗎?”
高醫(yī)生搖搖頭:“不行。恕我直言,從法律上講,他現(xiàn)在不算是家屬,不能在家屬欄簽字。”
石益:“那怎么辦呢?玲玲太小?!?/p>
沉默。
劉琴又提出:“我自己簽名,行不行?”
高醫(yī)生想了想,只好說:“特殊情況,看來只有這樣了。不過,石益作為見證人,也附著簽個名吧!”
這時,突然高副行長帶著一位女工會干部進來了。女同志手里捧著鮮花。
高醫(yī)生有點詫異:“爸,你怎么來了?”
高副行長:“我代表市行領導和其他同志特來看望劉會計的。現(xiàn)在病情怎么樣?”
高醫(yī)生:“病情有所好轉(zhuǎn),下午就做手術,現(xiàn)在正在做術前準備工作?!?/p>
高副行長:“那不能耽誤你們,我們走。劉會計,要堅定信心,配合醫(yī)生打好這一仗?。 ?/p>
劉琴噙著淚:“謝謝,我一定好好配合!”
女工會干部:“劉會計,大家都祝福你!還有,市行領導和工會動員捐款給你治病——這是捐款四萬七千元,你收下?!?/p>
劉琴激動地:“謝謝!謝謝領導和工會,謝謝!”
高醫(yī)生正在找石益談話:“石益,經(jīng)過檢查,發(fā)現(xiàn)劉琴的病情有所穩(wěn)定。‘帕妥珠’太貴,專家建議買便宜點的藥代替也可以。”
石益:“什么藥?”
高醫(yī)生:“叫‘赫賽汀’。但價格上說,印度產(chǎn)的最便宜。你能去嗎?”
石益毫不猶豫:“去!我現(xiàn)在就去辦出國護照?!?/p>
高醫(yī)生:“那好,大人和小孩我會照顧的?!?/p>
石益:“謝謝!我不知道說什么話謝謝您才好!”
高醫(yī)生:“不謝,不謝!你快去辦買藥的事吧!”
石益在印度首都新德里大街上舉著硬紙板,上面寫著三個中文大字:赫賽汀。
一些印度人從石益身邊走過。有的人看看硬紙板,搖搖頭,說著石益不懂的印度語。
忽然,有個穿著講究的四十多歲男子過來。他看了看硬紙板,問道:“先生,你是中國人嗎?”
石益聽他說的是中國話,驚喜地:“是。你?”
男子:“我也是中國人!華僑!”
境外遇國人,兩人都很興奮。
男子:“我們都是中國人,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石益:“我來印度是專程買藥的,買‘赫賽汀’?!?/p>
男子握著石益的手:“‘赫賽汀’是什么藥?能治什么???”
石益:“治癌癥的藥。”
男子:“好,我?guī)闳ニ幍辏 ?/p>
石益:“謝謝大哥!”
一家印度藥店里,男子和服務員用印度語交流后,石益順利地買到“赫賽汀”。
男子熱情地:“兄弟,藥買到了,你到我家,離這兒不遠,住兩天!”
石益婉拒:“謝謝大哥!我得趕回去,家里等著藥用?!?/p>
男子握握手:“那好,有機會國內(nèi)見!”
石益:“國內(nèi)見!”
字幕:一個月后。
高醫(yī)生又約石益單獨談劉琴病情。
石益:“高醫(yī)生,劉琴現(xiàn)在病情怎么樣了?你找我來?”
高醫(yī)生:“找你來,是單獨告訴你劉琴的病情?!召愅 _始用還確有效果,但現(xiàn)在產(chǎn)生耐藥反應。再用它,對病情好轉(zhuǎn)不利。”
石益:“那怎么辦?”
高醫(yī)生:“我和其他專家討論過劉琴的當前狀況,他們建議再用‘帕妥珠’,否則劉琴的病還有擴散的危險?!?/p>
石益點點頭,無語。
高醫(yī)生:“我從其他病人家屬處了解到,土耳其的‘帕妥珠’因為進口關稅很低,所以售價不到一萬。你考慮……”
石益:“那我去土耳其買‘帕妥珠’。不過……”他猶豫了一下,說,“我到病房和劉琴商量一下,要動用她的存款了?!?/p>
高醫(yī)生:“可以,我陪你去?!?/p>
劉琴見高醫(yī)生來,想撐著坐起來。
劉琴:“高醫(yī)生,有事?”
高醫(yī)生:“有事。根據(jù)你的病情,我和其他專家討論過,‘赫賽汀’產(chǎn)生了耐藥反應,用藥改用‘帕妥珠’吧?!?/p>
石益:“聽說土耳其賣的‘帕妥珠’便宜多了,我去買?!蓖A艘幌?,他有點支支吾吾,“劉琴,我要動用你存折上的那八萬塊錢了。”
劉琴:“用吧,還考慮啥!”
高醫(yī)生:“用吧。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借給你二十萬!”
劉琴著急地:“那怎么行!”
高醫(yī)生:“那怎么不行!救人治病要緊!”停了一下,她又補上一句,“我目前不用錢,算是借給你的,什么時候有錢,什么時候再還,行吧!買藥要緊!”
劉琴十分地感激:“謝謝高醫(yī)生!不過,石益,我還是不同意你去買藥?!?/p>
石益:“為什么?”
劉琴:“你想想,去土耳其不僅路程遠,而且靠近中東。那里戰(zhàn)亂不斷,常常有恐怖襲擊。要是……”
石益:“你放心,我去那里只是買藥,買了就回來。不往人群中去,也不說其他閑話。”
高醫(yī)生:“讓他去買吧,等著用。”
劉琴嘆口氣:“哎,要是依我,就保守治療,打打止痛針熬著算了。有一天,我要是不在了,石益把玲玲帶好就行了?!?/p>
玲玲哭了:“媽媽在!媽媽在!”
劉琴淚水流下來了。
高醫(yī)生:“你不要這么悲觀,我們會盡最大努力治療的,相信你會出現(xiàn)奇跡的!”
石益:“對,高醫(yī)生、病友們,大家都關心你、支持你。你要堅強!你要樂觀!你會戰(zhàn)勝病魔的!”
白天,石益乘飛機到達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布爾。
深夜,石益買了藥,又從伊斯坦布爾飛回中國。
劉琴和石益正在說話,高醫(yī)生興沖沖地進來了。
高醫(yī)生:“告訴你們個好消息!”
劉琴和石益異口同聲:“什么好消息?”
高醫(yī)生:“下午,醫(yī)院開了會,傳達文件,文件上說,‘十九大’開過會了,‘一帶一路’貿(mào)易更通暢了。國家關心人民健康,進口藥品要實行零關稅,特別是治癌癥的藥,很多藥品又要降價了!”
石益:“好!好!”
高醫(yī)生:“還有好消息:藥品不但降價,而且有的治癌藥品還可以納入醫(yī)保范圍!”
劉琴禁不住喊著:“我有希望了!”
高醫(yī)生:“對了,我通知你,由于病情較穩(wěn)定,專家決定對你進行基因檢測,另找新的靶向治療藥物!專家們認為你的病情好轉(zhuǎn)是個奇跡,他們還有信心創(chuàng)造更大奇跡!”
高醫(yī)生離開后,兩人繼續(xù)談心。
石益:“這下你安心了吧?醫(yī)生都對你有信心,你更得有信心!”
劉琴:“嗯,我更有信心了,一定戰(zhàn)勝癌魔!也多虧你,讓你受盡苦累。”
石益:“只要治好你的病,再苦再累都值了!”
劉琴突然提出:“你帶著玲玲回去吧,孩子也累了?!?/p>
玲玲:“媽媽,我不累,我要陪著媽媽!”
劉琴:“玲玲聽話,回去吧,明天上過幼兒園,再來陪媽媽。石益,你也回去睡個安穩(wěn)覺吧!”
石益將玲玲帶回家。下了掛面,打了雞蛋。待玲玲吃完飯,洗了腳,安排玲玲睡著后,將大門反鎖上。
石益躺在門外走廊上鋪的“地鋪”上,休息一下。
躺了一個多小時,石益醒了。他打了個哈欠,立刻起身去醫(yī)院。
劉琴:“咦,你怎么回來啦?”
石益:“睡不著,我來陪你。”
劉琴很受感動,不說話,石益也不吭聲。
好大一會兒,石益突然發(fā)話:“劉琴,我有件事一直想對你說,可說不出口,也不敢說!”
劉琴:“說吧,別悶在心里?!?/p>
石益:“我……我想與你復婚,你……你同意嗎?”
劉琴不語。沉默了片刻,回答:“我……不同意?!?/p>
石益失望地:“那就……算了。你別介意,算我沒說?!?/p>
劉琴解釋:“石益,我知道你是對我真心實意的。但是,我現(xiàn)在是個半條命的人。就是萬一病治好了,我這個殘廢身體也會拖累你一輩子的?!?/p>
石益:“我愿意,我絕不后悔!”為了表示決心,他激動地慌不擇言竟說出,“萬一你……我抱著你的骨灰盒復婚,也不后悔!”
劉琴壓抑著激動的心情,猛地將石益的雙手摟在懷里,淚水花花地流著:“我……同意!明天就辦復婚手續(xù)!”
石益反過手來摟著劉琴,親吻。
劉琴坐在醫(yī)用雙輪車上,石益推著,旁邊跟著玲玲。
劉琴:“陽光燦爛,許多日子沒有享受過?。 ?/p>
忽然,玲玲推開石益的手:“爸爸,我推媽媽!”
劉琴笑笑:“好,讓玲玲推媽媽吧?!?/p>
石益松開手,笑道:“好吧,寶貝!”
林蔭道上,一家三口沐浴即將夏至的春風里。
字幕:兩個月后。
劉琴出院了,一家三口來到高副行長家里,特來致謝。
坐定之后,劉琴又站起來,對著高副行長和高醫(yī)生,深深一鞠躬:“謝謝行長,謝謝高醫(yī)生,你們的救命之恩,我深記一輩子!”
石益也站起來鞠躬:“謝謝!謝謝!”
沒想到玲玲也學著父母:“謝謝!謝謝!”
高家父女哈哈大笑:“不謝,不謝!玲玲不謝!”
高副行長:“石益,彎道過后是直道,相信你會接受教訓!”
石益:“永生難忘的教訓!”
高副行長:“年輕人日子長著呢,你打算今后干什么事呀?”
石益:“我……我沒想好。等劉琴能上班了,我去建筑工地上找臨時工干。”
高副行長:“到工地上干活也行。不過,國家培養(yǎng)你這么多年,學的那些知識不就廢了嗎!”
石益:“我……”
高副行長:“我告訴你一個消息:國家為了‘一帶一路’外貿(mào)需要,要在八月份考試招聘一批社會上的財務人員。你去應聘,怎么樣?”
石益:“我這樣的人,能……”
高副行長:“能!毛主席他老人家老早說過‘不給出路的政策,不是無產(chǎn)階級的政策’嘛!再說,家里還有劉琴這么好的‘紀委書記’呢!”說罷,哈哈大笑。
在場人都大笑。
白天,石益買菜做飯洗衣服,送接玲玲上舞蹈培訓班。
晚上,石益學習財務資料,準備應聘。
石益從外面回來,拿著一張紅紙,欣喜地笑著告訴劉琴:“劉琴,劉琴,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應聘過關啦!”
兩人高興得摟在一起。
劉琴:“也告訴你兩個消息!剛才,高副行長來我家說的,一、張?zhí)惚粡奶﹪苫貋砹耍欢?、戴麗被拘留了,她還干了其他壞事呢!”
石益憤憤地:“活該!”
……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