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凌鼎年 圖/段明
時長天有兩大嗜好,其一,武術(shù),人稱“武癡子”;其二,喝酒,人稱“時長喝”。
他最忘我的境界是喝到七八成后,開始打醉拳。打累了,或醉意上來了,就隨地而臥,鼾聲如雷。
時長天有個拳友叫過山云,打形意拳的,他除了拳,也喜歡喝一盅。兩人對了脾性,對了愛好,有了共同的話題,就時不時切磋交流,還十天半月小聚,醉他一回。
過山云住在婁城,因替一對孤兒寡母出頭講理,得罪了婁城一霸強百斛,惱羞成怒的強百斛給過山云下了最后通牒:三天后的上午卯時在弇山腳下磕頭賠罪,要不然就別怪不客氣。過山云知道,一對一,強百斛不是自己的對手,但像強百斛這種不知深淺的家伙,一旦輸了,面子上過不去,什么下三爛的齷齪事都有可能做出來。為防意外,過山云邀請時長天也到現(xiàn)場,一來做個見證,二來萬一有突發(fā)事情也好做個幫手。
好友相邀,時長天二話沒說,一口答應(yīng),但到了那天,因宿醉未醒,誤了時辰。等他一覺醒來,太陽早曬屁股了,已快辰時,他顧不得洗漱,顧不得吃早飯,一路飛奔來到弇山腳下,等他趕到時,強百斛等一撥人已揚長而去,只留下了過山云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時長天三步并作兩步走,沖過去一看,過山云的腿上中了毒鏢。時長天立馬發(fā)功護(hù)住了過山云的心脈,用嘴幫他吸出了毒血,撕下衣服幫他匆匆包扎后,就背起他去找郎中了。還算好,因醫(yī)治及時,沒有性命之虞,但一條右腿還是殘了,只能拄著拐杖走路。面對過山云,他愧對好友,悔得腸子都青了。反倒是過山云一個勁兒地寬慰時長天,叫他不要往心里去。
時長天立下誓言:一定要教訓(xùn)教訓(xùn)強百斛,讓他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讓他知道武林中名門正派是不屑暗器傷人、背后小動作的。他不僅僅是幫過山云,更是立規(guī)矩,讓婁城的武林同道有個契約。
時長天給強百斛下了對決書,地點還是在弇山腳下,時間還是卯時。
強百斛有了前面的所謂勝利,根本不把時長天放在眼里。他盤算著讓時長天做過山云第二,讓他兩條腿都廢了,讓他終身與拐杖為伴。
強百斛到了弇山腳下才發(fā)現(xiàn):不但來了婁城的老百姓,還來了周邊幾個州縣的武術(shù)大師、門派掌門。過山云也來了,還有人帶來了一把交椅,讓腿殘的過山云穩(wěn)穩(wěn)地坐著。強百斛雖然也帶著一群手下,也就幾十號人,比之現(xiàn)場的數(shù)百人,他反而有人單勢薄的感覺,心里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時長天見強百斛到后,就請幾位武術(shù)大師、門派掌門做見證人,要與強百斛簽生死文書。強百斛一看氣氛不對,死活不肯簽。
時長天大聲說:那就三局兩勝,點到為止。誰不守規(guī)矩,暗下殺手,暗器傷人,就是與婁城整個武林為敵。
話說到這份兒上,強百斛意識到今天入了套,上了當(dāng)。但已騎虎難下,如果打退堂鼓,將成為婁城的大笑話,以后還怎么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論真功夫,強百斛確實不是時長天的對手,他只能勉強招架,好在時長天并沒有苦苦相逼,招招致命。強百斛一直用眼色示意手下發(fā)暗器,但眾目睽睽下,那些小嘍啰不敢造次。
過了幾招后,時長天已基本摸清了強百斛的路數(shù),于是瞅準(zhǔn)一個機會,一個掃堂腿,把強百斛掃到了地上,再一個泰山壓頂用右膝蓋頂住了強百斛的前胸,右手肘抵住了強百斛的喉嚨,只要揮左拳擊打強百斛的頭部,一記重拳就有可能讓他腦震蕩,甚至讓強百斛嗚呼哀哉。
但時長天只是象征性地做了個揮拳的動作,高高舉起,并未重重落下。強百斛有死里逃生的感覺,嚇得不輕。
時長天幫過山云贏回了這一局,朋友面前有所交代了。但他還是不能原諒自己。他立下幫規(guī):凡我長天幫的弟兄,務(wù)遵幫規(guī),其中一條:守信守時!違者必罰!
時長天也給時家子孫立了家規(guī):凡我時姓子孫,無論何時何地何事,必須守信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