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琦

一

冬假已過大半，天也一點點的有了些暖意。

又要回到單位工作去了，心里還是很興奮的，一年復(fù)一年的延續(xù)著一種事業(yè)，依舊充滿熱情和溫暖，這本身就是幸福的過程。經(jīng)歷過種種往事，豐滿的生活已經(jīng)和季節(jié)一樣花開花謝，只是多了些喜悅，多了些淚水而已。

我在布滿陽光的路上走著，我渴望有一片林地，有一條小溪;有干干凈凈的天空，有從心靈深處溢出的歌聲;有微笑和祝福，有美麗的裙裾，有迷人的羞澀，有木訥的小伙和像花兒一樣的村姑……把生活排得滿滿的又不擁擠，把回憶放在月光下銀白色的回眸里。日子雖然飛一樣逝去，卻留下了一串串甜美的痕跡。

人可以衰老，心卻不能同往。我相信靈魂的超度，會讓我們永遠年輕，面對世界，我們會自豪地說：我們沒白在人間走上一遭。

小區(qū)的草坪有了綠色，淺淺的，疏散的，隨風飄逸著淡淡的清香。由此想到了土地腐爛的殘骸，肥沃了遠方的原野;農(nóng)民播種希望，而我們卻在虛懷若谷，遙想豐收。不知道溫暖是怎樣把冰雪消融，也不知道我們的春天能給祈禱予以怎樣的回報，可我一直在微笑中感受著季節(jié)的饋贈。

學(xué)習樸素和簡單的生活，學(xué)習禮儀和洋溢著春天的品格。

當輪回的季節(jié)給予我們熟悉的風景，我們可否再補寫一點點綠茵，再描繪一朵朵白云，景致好于以往，人心天天向上。

上午，驅(qū)車去蘇家屯參加沈水伊人文學(xué)社的活動。

和我同車的有謝燕敏、段霞，我們到的時候，鑫帝豪酒店還沒營業(yè)，卻一眼看見了小魚兒，然后少梅也走進了我們的視野。當我們坐電梯上樓到406包房后不久，住在蘇家屯的席瑾來了，鞍山的巴音波羅和鴻琦來了，遼陽的李舒慧來了，海城的李朝華來了。

沈水伊人文學(xué)社誠邀北2830小說組參加她們的活動，可見此次動靜很大。因為今天是“三八”婦女節(jié)，會上段霞給沈水伊人的每個人帶來了一條紗巾，并親自給佩戴上，小魚兒下樓去買回了一捧鮮花，分送給她的姐姐們。人員坐齊，少梅致辭，我轉(zhuǎn)達了輕松帶給大家的祝福，我的三言兩語后，巴音波羅開始點評沈水伊人的作品，用去了很長時間，也花費了不少心血，褒揚大于批評，算是給此次聚會的一個特殊禮物。

更多的話語和酒量一并在酒桌上展開，每個人輪流敬酒，一會兒功夫就有人醉意闌珊了。少梅說更多的時候是為了友情而相聚，文學(xué)只是個載體，她讓大家相識和相知，而創(chuàng)作是個人行為，只有友誼是共存的。聚會是為了溫暖文學(xué)，文學(xué)也培養(yǎng)了大家的友情。聚會散去的時候，有些人意猶未盡，又去了金色月光唱歌，在那里，李舒慧成了歌霸，儼如個人演唱會，還邀了李朝華駐演，我們就在底下聊天，偶有幾杯碰撞。

傍晚，我首先請辭，鴻琦送我他的小說集《香味橡皮》，我看到了少梅的淚水感動了許多人，我們擁抱著，默默無語。

二

收到《詩刊》第三期下半月，發(fā)表了我的《虛構(gòu)》三首詩歌，一個小小的砥礪，一個中中的鞭策，一個大大的鼓舞，一個狠狠的憧憬。

說了許久春天要來了，這不今天我就換了春裝，一身輕裝上陣，好個愜意。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逢了春天光臨也照樣爽。活著有了奔頭，有了精氣神，更有了一些癡夢。

門窗大開，迎接春風款款襲來，為了春天我早晨特意沒早到單位，送完女兒返回家里沐浴一番，在小歇片刻，依舊是正常上班的時間到達辦公室，感覺空氣里多了些氧分。我心中的春天來了，我很高興，我還會沿著自己的道路走著，而且一直走著;路兩旁的花朵盛開著，情侶們扭曲成一個人似的走著，只要尋到了芬芳，前面一定會有更寬廣的路。

諾言已成夢想，我不會再在意，路有千萬條，只要你愿意走下去，沒有人會阻止你的。愿所有的人都夢想成真，我就是這么想的，信不信由你。

在美好的事物愈發(fā)稀少的時候，珍惜就成了我們的最愛，像一個癡人廝守著這一份罕見的寶貝，不離不棄地呵護著，生怕一不小心她從手心里遺失了。

心靜如水，一點漣漪都沒有，是那種仰望看到了土地，俯瞰看到了天空的感覺。一年下來，自己不想回首還帶著體溫的履歷，那是我溫暖和疼痛的歲月，經(jīng)不起任何打磨，來自往事的回音近乎再現(xiàn)。不需要贊美和雕琢，不需要粉飾和浮夸，更不需要違心的頌歌和欽羨，要的只是一份安然和坦蕩。敞開胸懷，世界如此遼闊;關(guān)閉胸懷，世界如此狹窄。

有些事和真理在一起，方向明晰，有些事和扭曲在一起，混沌蔓延。

我喜歡干凈的心靈，像我喜歡一個美麗的童話，而遠去了的童話，已經(jīng)扎根在心靈深處，那里的風景完美的再現(xiàn)了我的童話世界，孕育著我的憧憬，給我的明天以啟迪和照耀。仿佛今生有些夢想胎死腹中，面對復(fù)雜的環(huán)境，面對錯綜的人際關(guān)系，我的謹慎超乎了自己的想像。熱愛著的事物依舊燦爛，鄙視著齷齪依舊骯臟。自己的日子，獨立而芬芳，寂寞而香沁，陶冶的正是我的理想境界，沒有一絲的愁緒，開放的全是明媚祥和的笑靨。

學(xué)會回避和逃離，藏起自己的銳利，做一個默然而優(yōu)雅的人。有時候，抵達虛榮就是毀滅，靜觀繁榮卻精神飽滿。

還有什么可以惦記，還有什么可以遺忘？

晚上，和農(nóng)行的幾位朋友在南湖茶樓小聚，品茶飲酒，小談文學(xué)，不亦樂乎。后來去見來沈的研討班學(xué)員欲凝，扎西也在，我們又在一起小酌片刻，分手送欲凝去北站D賓館，我們兩個穿過夜晚的北站大街，冷風嗖嗖地吹，下巴麻木，邊走邊聊，人和事紛紜之繁瑣，都被我們一一拆解，原來是那樣的一種狀態(tài)啊。我們笑過，卻覺得人際關(guān)系很微妙，都告誡對方好好活著，為了自己和家人。

三

回暖的日子，睡了一個懶覺，昨夜的酒氣未消，朦朧中回味昨夜的情景已渾然不覺。和單位的同事們聯(lián)歡，心里沒有防線，話說了不少，不知妥否。

要放寒假了，漫長的冬季要在閑暇里渡過，一個可以養(yǎng)精蓄銳的周期，可以隨意走動的光陰，多么愜意的時光。

我有時出現(xiàn)幻覺，外面的風景那么挨凍，就想在某一時刻，把風景挪進房間里，給它們?nèi)∨?。讓樹木重新蔥綠，讓花朵重新綻放，讓裙裾重新舞動，讓愛情重新鮮艷嫵媚。愛幻想真好，把一個枯燥的季節(jié)，想象成如花似錦的歲月。稍瞌雙眼便涌現(xiàn)燦爛的事物，極少的矛盾，到處是和諧的目光，很少猜疑，很少游離，很少妒忌，很少虛榮……

我是一個精神世界高于現(xiàn)實世界的人，豐富的精力都用于想象。我熱愛善良，像熱愛陽光一樣，從中得到溫暖，再把溫暖施送給熱愛善良的人，相互饋贈，禮儀有佳。躲開是非，禮讓矛盾，你會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生活的制高點上。回眸笑看爾虞我詐，愛恨情仇，都是小菜一碟，多此一舉。人們都想成為圣者，都想成為望族，卻因此為自己埋下了禍根，到頭來一無是處，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學(xué)會尊重別人，不去閑話他人，時間久了就會養(yǎng)成好的習慣，慢慢變成一種優(yōu)雅的品格。你尊重別人的同時，也獲得了別人的尊重。不論職位高低，都是人，都是這個世界上有生命的人，一旦命歸天堂，去的是一個地方，想一想活著，不是為了爭權(quán)奪勢，不是為了與人比個高低。而應(yīng)善待他人，樂善好施，勤于奉獻，助人為樂。

得與失，一念之差，卻要修行一輩子。我已習慣了市井里的紛紜生活，安靜地度日，安靜地呼吸，甚至為了緩解某些矛盾的發(fā)生，可以犧牲自己的利益。但愿我的這些念頭，能夠把即將出現(xiàn)的矛盾扼殺在搖籃里。

囚禁于家中，封閉思想的通道，如同癡呆一般過著生活，這似乎成為了周末里的一道菜肴。我樂于一周有這么一天，解放自己的身體，寧愿孤獨和寂寞鋪開，把我變成一棵枯樹，一簇泛黃的草葉。我在枯萎中釀制著腐爛，用這肥料去熏陶新生命的蘇醒，高尚需要犧牲覺悟和善良，去扶起一個即將倒下的人，即使自己倒下了，看著站起來的人越來越多的微笑，那一刻，靈魂得以升華，生命才具有了真正的意義在。

翻撿著一張張老照片，心水泉涌，老街道、老房子都不在了，那些熟悉的臉龐正在老去。青春一閃即逝，青春怎么度過的，走過來了也還是一知半解，愣頭青或許是青春最好的佐證。有那么點輝煌，被瑕疵全部掩飾著，一個人便沒有了驕傲的資本。懺悔是許多人正在做的事情，彌補錯誤和遺憾的最好方式，就是覺醒與自我救贖。當我們老了，我們惟一可以做的事情，只能是暗自懺悔，不與人傾訴，你與人傾訴的結(jié)果是，被人說成是牢騷和廢話連篇。

書柜里的書，長年累月地簇擁著，它們來自五湖四海，卻相互陌生著，它們用各自的文字沉湎于想象里。書籍在打開時，它們才放射出魅力，而你把它們當做裝飾品時，它們因塵埃的覆蓋，會變得越來越不招人待見，甚至顯得多余。

隨著電腦的普及，隨著閱讀方式的更迭，書籍幾乎成為了古董，像郵票和電報一樣，走進了死胡同。但愛書的人依舊喜歡在翻閱中享受著古老的方式帶來的遐思，人品與文品保持在傳統(tǒng)中，社會就會平衡著它前行的趨勢?，F(xiàn)在的情況是，超速的發(fā)展，已經(jīng)摒棄了許多應(yīng)該保留下來的東西，問題是，年輕人完全接受了新式的閱讀方式，改變是必然的，不知這是喜還是憂。

四

鴉雀無聲的生日，對于一個度過甲子年的人而言，這只是一種佯裝緘默的形式而已。初秋淡泊，人心回暖，我思量著下一步的日子的尺度，丈量著人與人的態(tài)度，人與人的距離。

沒有理由再去回歸工作狀態(tài)時的飽滿情緒了，被體制裁減下來的人，必須要找到自己新生活的位置。盡管一切都在不言中，其實，在這個人生的節(jié)點上，心理準備是會首當其沖的。

傍晚時分，約了幾個朋友，開了兩臺車去省作協(xié)搬家，把我這幾年積攢的圖書打包，以及零零碎碎的雜物一并遷徙到加拿大郡去，用時近乎四個小時，路途堵車，饑腸轆轆?；貋淼穆飞?，交通暢通，和這幾位勞苦功高的朋友一起到居家樓下小酒館坐坐，一是感謝，二是順便過個小生日，今天還是中國人的七夕節(jié)，巧的是我沾到了幸福的光。

今天是我的生日，發(fā)了一條微信感言，不想應(yīng)答著百余人，其情可堪，我真的感動了，這是與心靈最近的一次碰撞，那么多人呈上祝福，沉甸甸的，在我退休的日子里。過了子夜，我還坐在書房內(nèi)，毫無睡意，我是如此地脆弱，脆弱到了一句溫暖的話語竟會讓我熱淚滂沱，由此可想，我必須祝自己生日快樂，否則對不起與我同甘共苦的人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