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凡
孔融把忘年交禰衡推薦給曹操。
曹操一看,樂了,此人腦袋真是大,碩大無朋,這么大的腦袋怕是裝了不少東西吧。那就談談試試。果真如此。別看這個禰衡才二十歲出頭,卻文韜武略,滿腹經(jīng)綸。
當今啥都不缺,就缺人才啊。曹操心中大喜道:我手下人才濟濟,文官武將不下數(shù)十人,你再歸我,如虎添翼啊。禰衡就問曹操手下都有誰,曹操一一說了。禰衡鼻子哼了一下,說:主公此言差矣,這些人我很了解,無一堪當大任。不過,也算有些用處。比如你睡覺了,程昱可當看門狗;你想牛羊了,許褚可做放牛郎;你想殺人了,呂虔可為磨刀匠;你死了,荀彧會做哭喪公;你下葬后,荀攸會當護墳者。都說主公知人善任,我看根本不是,原來這只是個傳說??!禰衡放聲大笑,肆無忌憚。曹操氣得七竅生煙,卻沒有發(fā)作,還笑道:先生所言極是。正好,明日有個聚會,我給你引薦下。對了,聽說你擅擊鼓,明日先生就委屈當回鼓吏吧。
翌日,聚會。眾人見一人,腦袋碩大,衣衫襤褸,臭氣熏天,無不掩鼻而過。到了擊鼓的環(huán)節(jié),按例,鼓吏得有鼓吏的行頭,禰衡就開始脫衣了,竟脫得一絲不掛,又不肯換裝,只顧擊鼓,旁若無人。曹操叫停,裝聽不見,只管擊鼓,聲音更響。眾人皆驚,曹操心里真恨死這個禰衡了,對孔融也心生不滿起來。
曹操就把禰衡送出許都,交給了荊州的劉表。屬下們不解,怎么不把這狂妄之徒給宰了,宰他可比殺雞容易多了。曹操笑而不答。劉表,曹操再熟悉不過了,這人,心胸狹隘。
很快,劉表又把禰衡給弄到江夏太守黃祖那里去了。
劉表原先的秘書,在禰衡眼里,個個都是酒囊飯袋,毫無用處,一份文件得寫老半天,還文辭不通,詞不達意。劉表呢,就是個鼠目寸光之徒,不值得追隨。送走好啊,正合我意呢。禰衡心里樂顛顛的。
黃祖的暴脾氣,那可是出了名的。
禰衡心想,我就要治治你的暴脾氣。
有一次,黃祖主持操練,士兵稍有懈怠,黃祖便拳打腳踢,士兵哪敢吱聲。禰衡不急不惱,上前施禮道:將軍打得太輕了,這不好。黃祖納悶著,一時不知如何接口。禰衡接著說道:打死才好哩。打死他,他都不會吱一聲,殺只雞啊宰頭豬啊,還會讓你一則抓個半天,再則叫喚個沒完。再說了,你手下兵士有的是,不差這一個兩個。打吧,繼續(xù)打,我走了。說罷,倒背雙手,優(yōu)哉游哉地走了,黃祖的臉早紅一陣白一陣了。未走多遠,禰衡回頭,大聲說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放心好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眾將士再也忍耐不住,噗嗤一下,都笑出了聲。
那一刻,黃祖殺禰衡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日后其子黃射的阻擾,禰衡早成黃祖的刀下之鬼了。黃射和禰衡是鐵哥們。
但不久,禰衡真成了黃祖的刀下之鬼。
二人飲酒,喝得興起,皆有醉意。黃祖問禰衡在許都有何親人。禰衡說只有兩個兒子。黃祖說:你又耍我,你才多大,你要說你睡過別人的老婆,我信;說你有兒子,我可不信。禰衡不高興了,說:真的,這次不騙你。黃祖說:那我問你,我和他倆比,怎么樣?黃祖的意思是,他肯定比禰衡的兒子聰明。禰衡卻說:你好比廟里的神像,有人祭拜,但不靈驗,空花他們的錢,枉費他們的心,毫無用處!黃祖一聽,酒勁上來,真是火大:你怎么把我比成木偶人了,該死!就拔刀出鞘,把禰衡宰了。事畢,道:宰你真比殺雞容易多了。
劉表聽聞禰衡已死,嘆了口氣,然后對屬下說:以后得注意自己說話的語氣。知道沒?
知道了,知道了。眾人異口同聲。
曹操聽聞禰衡已死,冷笑。而后,曹操安排了次大聚會。聚會伊始,曹操說:注意啊,你們得注意自己說話的語氣,還有神態(tài)。知道沒?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早就知道了。眾人異口同聲,點頭如搗蒜。
我們還知道,不作死就不會死。眾人又說。
對,知道就好。曹操笑意盈盈,甚是得意。
這是曹操嘴上的話,曹操心里的話是: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