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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賴上你

2019-12-18 03:15莊妮
飛言情A 2019年10期
關(guān)鍵詞:方平徐海爸爸

莊妮

上期回顧:葉晉明強行帶杜若茗去醫(yī)院輸液,杜若茗想起了許多她曾經(jīng)和葉晉明渡過的美好時光。葉晉明分外關(guān)心地陪杜若茗去看要拆遷的老房子,殷勤地打掃衛(wèi)生。

13

老屋就快要收拾好時,徐海也來了,帶來了幾名工人和一輛車,一起幫忙搬東西。徐海一進來,迎面看見杜若茗,臉上就有些不明原因的躲閃。

“若茗,晉明呢?”

杜若茗把一捆舊書報放在地上:“在里面。”

“哦,你先忙,我找晉明有點兒事兒。”

杜若茗頗為疑惑,看著徐海神秘兮兮地把葉晉明叫了出去。沒過一會兒,她正指揮著工人往車上抬東西,葉晉明手里握著一份文件,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一句話不說,拉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杜若茗的胳膊被葉晉明捏得很疼,她使勁兒扭著手腕,說:“干嗎???你弄疼我了!”

葉晉明不理會,他一直把她拉到門外才把她甩開。杜若茗差點兒摔倒,揉著手腕恨恨地看他說:“有話說話??!發(fā)什么瘋?”

葉晉明臉色陰晦,額間的紋路尤其深,看得出很生氣。

他問她:“杜若茗,你昨晚跟徐海說是因為不知道灣兒里巷要拆遷,才遲遲沒來簽字,對吧?”

“對。”

“以你剛才的表現(xiàn)來看,你對你爸爸派人在這里住著阻撓拆遷并不知情對嗎?”

“對?!?/p>

“也就是說,你之前并不知道開發(fā)商就是我,對嗎?”

“對對對,都對,有什么話,直說啊!”

葉晉明把手里的文件一下就摔在了她腳下,說:“你們說謊話能不能先把口徑統(tǒng)一了?不知道開發(fā)商是我,你和你爸爸的簽字能一起出現(xiàn)在這封舉報信上?”

杜若茗忍住氣,撿起那份文件去看。葉晉明則點燃一支煙遠遠地站著去吸。這是一份實名舉報信,舉報景程地產(chǎn)公司老板葉晉明在灣兒里巷城中村改造項目中,賄賂有關(guān)領(lǐng)導,暗箱操作低價拿地,拿地后又利用不正當手段逼迫村民搬離。

最后的一頁上,密密麻麻地簽滿了舉報人的名字。杜若茗在那些舉報人的名字里,看到了杜方平、李士俠,還有,她自己的名字。

她不敢相信地把舉報信翻過來又仔細讀了一遍,又看了一遍那個簽名,卻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什么時候在這上面簽過名。

杜若茗一邊看一邊搖頭:“不對,不對,這一定是弄錯了……”

葉晉明轉(zhuǎn)身過來,拿手指敲著那個簽名問她:“這是你簽的嗎?”

杜若茗怔怔地看著那個簽字,腦子里有些蒙。

他吐出一圈煙,看著她,語調(diào)低沉,語氣卻極狠厲:“你只要告訴我這不是你簽的,是他們模仿了你的筆跡,我現(xiàn)在就去把李士俠那幫人弄死!”

杜若茗翻過那個簽名又看了一遍,突然想起,她看著葉晉明說:“我……我想起來了,是我簽的……”

“杜若茗……”葉晉明看著她,臉上刻滿了失望。

杜若茗一下拉住了他的胳膊:“杜什么茗?能不能聽我說完?”

葉晉明甩開她的手:“還說什么?你跟你爸爸,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演的一出好雙簧。目的是什么?多訛點兒拆遷款嗎?杜若茗,你回去告訴杜方平,我會讓你家的房子在這里屹立不倒,拆遷款,一個子兒都別想拿到?!?/p>

杜若茗也是氣急了,噙著眼淚,點點頭:“好,好啊,既然你這樣說,那我索性就承認了。字是我簽的,我就是沖著被舉報人是你才簽的,如果是別人,就是犯下滔天大罪關(guān)我屁事?我爸爸說得沒錯,你就是個陽奉陰違、兩面三刀的小人?!?/p>

葉晉明倏地捏住了她的手,一下把她拉近,卻氣得說不上話來。他低頭看著她,看著眼淚給她的瞳仁包了一層薄而脆的殼,那層殼上映著的是他扭曲的臉。下意識地,他就抬手想去遮住她的眼睛,才突然發(fā)覺指間的煙蒂燒到了皮膚,一點兒燒灼,卻灼得心都起了火。

他放開她,望著遠處拔地而起的高樓,孤冷一笑:“我陽奉陰違?我兩面三刀?杜方平也真是抬舉我?。÷闊┠銕兔枂査?,就問,我爸媽是怎么死的,我爸爸賣花瓶的那一百萬又是被誰拿走了?杜方平如果能解釋得清楚這些,別說小人,人渣我都認。”

杜若茗看著他,往事突然涌上心頭,眼淚終于沖破那層水殼,瞬間洶涌而下。

“葉晉明……”

她不敢相信地搖著頭,一步步地往后退。葉晉明不能看她哭,她一哭他就后悔了,忍了那么多年的話,怎么就不能繼續(xù)再忍下去呢?

“茗茗……”他要來抱她。

“別碰我!”

杜若茗聲嘶力竭,拼了全力把他推開:“我終于聽到你親口這樣說了。原來我爸爸說的都是對的。你懷疑他,卻苦于沒有證據(jù),所以就娶了他的女兒。你寵我,把我舉到一個那么高的位置,再把我狠狠摔下,以此來報復我爸爸!”

“不是。”

“是!”杜若茗哭得聲嘶力竭,“只怪我當時太傻,寧愿相信你,也不肯相信我爸爸的話?!?/p>

“杜方平都給你說了什么?”葉晉明來拉她,“你告訴我,杜方平都給你說了什么?”

“葉晉明你別碰我!”

杜若茗掙扎著,揮手亂抓,“啪”的一聲,一巴掌就甩在葉晉明的臉上。這一耳光打得清脆,雙方都怔住了。

葉晉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笑,低頭又把另一側(cè)臉湊過去:“來,這邊!杜若茗,你讓我兩邊都挨過,也許我就能完全清醒。打!打??!”

男人囂張,杜若茗不慣他,咬牙再揚手,一眼瞥見他額角的那縷白發(fā),眼淚一下噼里啪啦奪眶而出,手卻怎么也不能落下。

徐海突然舉著葉晉明的電話跑出來,語氣很急:“晉明,快!電話,是天天?!?/p>

葉晉明不再看她,臉上頂著一只紅艷艷的小巴掌印,就接著電話走了。

徐海略顯尷尬:“若茗,又動手了?”

杜若茗低頭,踢著腳邊小石子:“他先動的手?!?/p>

徐海呵呵一笑:“晉明的脾氣你知道,雷聲大雨點兒小,你別往心里去?!?/p>

葉晉明腳步很快,越走越遠。杜若茗睨著他的背影,他已經(jīng)收了手機,正低頭點煙,手捂著打火機,抵擋來自四野的風。煙點燃,一邊吸,一邊向工地外面走。飛揚的塵土襯著日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更加頎長。風掀起他黑色襯衫的衣角,像一只黑色的大鳥在“啪啪”地振動翅膀。

陽光刺得杜若茗眼睛發(fā)澀,她回過頭來,揉揉眼睛,問徐海:“大海,封舉報信上寫的那些,有真的嗎?”

徐海嘆口氣:“灣兒里巷的情況,你大概也了解。這幾年,江城發(fā)展這么快,如果好弄,還能允許它像塊狗皮膏藥一樣貼在新城建設的宏偉藍圖上?你一會兒去公告欄那里看看公示,就知道晉明是在什么情況下接手的這項工程,又給的是一個什么樣的賠償標準。還有他們說的什么強拆,你表叔在這里都住了快一年了,他怎么沒有被攆走?這事兒怎么說呢?人心不足蛇吞象,何況杜叔叔跟晉明本來就有些……”

徐海沒再說下去,杜若茗抬頭向著原小學校址那里望過去,越過一道待拆的低矮平房,她看見那棵苦楝樹的樹冠,一團粉紫,花開正艷。

苦楝樹沒有被砍。徐海說,為了防止被施工的機器碰到,樹周圍已經(jīng)圍起了護欄。不久的將來,以那棵苦楝樹為中心,會建起一座小花園。

杜若茗被李士俠給騙了!估計像她這樣被騙的人還有不少,但是,杜方平絕對不是其中之一。

她只是暫時還不知道,爸爸在那份簽名表上看見她名字的那一刻,會是怎樣一種心情。

回到老宅,東西都已經(jīng)裝上車。

兩臺挖掘機正在門前空地上待命,準備隨時推倒那座曾經(jīng)承載了杜若茗所有美好記憶的老宅。

杜若茗坐上徐海的車,請求他:“徐海,能不能等我走了,聽不到了再推?”

徐海點了點頭,說:“嗯,放心吧!我和晉明都能理解你的心情!”

徐海的車子駛在前面,裝東西的貨車跟在后面。后視鏡里,那棟孤獨的老屋漸漸遠離。杜若茗回過頭來,靠在椅背上,忍了幾次,眼淚才沒有落下來。

簽完拆遷賠償協(xié)議,她將再次離開江城。這一次,應該是再也不會回來。既然所有都已經(jīng)化為塵埃,她能做的就只剩下徹底遠離,慢慢忘記……

“轟——”

響聲震耳,杜若茗猛地扭過頭往回望去,老屋山墻倒塌,塵土撲起來,遮天蔽日。

杜若茗心里那唯一殘存的過往像積年的灰塵,瞬間騰空,“嘭”地隨風而去。

不等徐海停車,她推開車門就跳了下來,滿世界轉(zhuǎn)著圈,聲嘶力竭地喊:“葉晉明!葉晉明!你給我滾出來!我都答應在拆遷協(xié)議上簽字了,這點兒時間你都等不及嗎?葉晉明,渾蛋,你給我滾出來!”

工隊長老張一臉塵土地跑過來,隔著車窗對徐海說:“徐總,是我們的失誤,小劉沒剎住車……您千萬得跟葉總說,真不是不聽他的話,純屬是失誤,失誤啊!”

徐海手搭著車窗,回頭看著想殺人的杜若茗,憂心忡忡地說:“希望咱家葉總這次福大命大吧!”

14

杜若茗和徐海離開工地,剛到景程公司門口,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等在那里的記者“呼啦”一下都圍了上來。

“請問您就是杜家的代表嗎?”

“請問您跟景程公司的賠償協(xié)議最終達成了嗎?賠償金是多少呢?您的堅持有效果嗎?”

“對于網(wǎng)絡上的‘江城最牛釘子戶的稱號,您有什么話說嗎?”

……

徐海護住杜若茗,一邊奮力撥著人群,一邊喊:“誰通知他們的?誰讓他們進來的?保安!保安呢?都死哪里去了?統(tǒng)統(tǒng)都給我攆出去!”

好不容易進了電梯,徐海連忙解釋:“若茗,這絕對不是公司的本意,你不要誤會。一定是哪個嘴欠的走漏了風聲,你放心,等我查出來一定嚴辦?!?/p>

杜若茗無力地扯了扯嘴角,苦笑著說:“沒必要的。做了一年的釘子戶,耽誤了你們一年的工期,害你們被那么多業(yè)主罵,我只是被幾名記者問幾句,沒什么。”

協(xié)議簽完,杜若茗說:“大海,盡快把賠償金給我吧,我急用?!?/p>

徐海立刻答應:“我立刻通知財務安排,下午應該就能到賬?!?/p>

一切都已安排清楚,杜若茗不再久留。徐海送她到樓下,杜若茗不讓再送,徐海告別回去,她一個人往外走。大樓門口,玻璃門一開,葉晉明抱著一個孩子進來。孩子不大,三四歲的年齡,穿一件淺藍色的小羽絨服,羽絨服的帽子上綴著兩只卡通恐龍耳朵。小帽子蓋住了孩子的小腦袋,她看不到孩子的臉,只感覺小朋友像是生病了,趴在葉晉明的肩上,樣子很乖。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葉晉明略有些緊張,看了杜若茗一眼,抱著孩子的那條手臂就下意識地緊了緊。

杜若茗低頭,跟他擦肩而過。

“媽媽……”

一聲輕輕軟軟的“媽媽”突然落進耳朵里,杜若茗一下子就被釘在了原地。

她猛地轉(zhuǎn)過身去,看見一個女人,手里提著一只大大的媽咪包跟了上去。

“天天,天天,我在這里?!?/p>

女人三十幾歲,微胖,皮膚很白,穿著干凈樸素,不算漂亮,但是第一眼看上去卻也不丑。

她會是孩子的媽媽?隱隱又感覺不像,因為女人和葉晉明之間好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距離。又一想,美娜不是說葉晉明一個人又當?shù)之攱寙??那么,他們應該是也離婚了。離了婚,有距離才是正常的,像她這樣離了婚還跟他糾纏不清的,只能是自取其辱。

杜若茗疑惑地再扭頭,小孩子的半張臉掩在葉晉明的肩膀里,只露出一雙又大又黑的圓眼睛。

不待她再看,葉晉明抱著孩子就進了電梯。

走出景程公司,杜若茗的心里還恍恍惚惚的,如果自己的那個孩子還活著,比這個孩子還大一些。

……

葉天意坐在爸爸寬大的老板椅上,一邊悠悠地轉(zhuǎn)著,一邊被保姆追著喂藥:“天天,乖,就剩一口了,喝完給甜甜吃哦!”

葉晉明跟徐海站在窗邊談著事情,看見葉天意不肯乖乖吃藥,不由得說道:“天意,不好好吃藥,病好不了怎么跟美寶玩兒?”

葉天意一聽,立刻乖乖坐好,張開小嘴把那勺褐色的液體喝下去,撇撇小嘴,伸著小腦袋把保姆遞過來的蜜水又喝了一口,就立刻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邁開小短腿跑過來伸手抱住了爸爸的大長腿,仰起小臉問:“爸爸,藥藥我喝了,可以去找美寶妹妹了嗎?”

葉晉明一臉寵溺地把他抱起來,拿紙巾擦了擦他又要流出來的鼻涕泡,柔聲說:“天意很乖!等你不吹鼻涕泡了,就可以了!”

徐??粗鵂攤z,也是滿臉的笑,平時冰山一樣的葉晉明,一看到天天,就立刻化成一汪春水了。

“晉明,你家天天虧得是個男孩,如果是個女孩,面對前世的小情人,你得成什么樣???”

葉晉明把天天遞給保姆,故作嚴肅地說:“什么樣?總比你在你家美寶面前時強很多!”

“那是!我家美寶真是可愛得不得了,誰見了都喜歡!若茗還吵著要抱回家去呢!”

一聽到那個名字,葉晉明的臉色立刻不好看了,他手里拿著一支煙也不去點,在窗臺上輕輕地戳著,沉默了許久才問徐海:“她已經(jīng)走了嗎?”

“已經(jīng)回南平了,說等賠償金到賬,就回她支教的學校去?!?/p>

“哦……”

葉晉明沉吟著,徐海突然想起了什么,把端著的咖啡杯放下,伸手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信封遞給葉晉明:“若茗讓我?guī)兔o你的,說是她的住院費和幫忙買手機的錢?!?/p>

“住院費?”葉晉明看著袋子里的那一沓錢,冷冷一笑,“醫(yī)生給開的液體還沒輸完,就想走?”

徐海說:“她很著急,說是他們學校門前的橋塌了,她必須盡快趕回去把橋建起來。”

葉晉明把那支煙放回煙盒里,悶悶地說道:“傻了吧唧的!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整個世界都等著她去拯救?”

“你還別說,老杜還真是去拯救世界了。她在大山里建了好幾所學校呢?!?/p>

“哦……”葉晉明略想了一下,“她跟你說她支教的學校地址了嗎?”

徐海搖了搖頭:“我問過,她不想說?!?/p>

“讓美娜再問問?!?/p>

徐海皺眉:“我看美娜也問不出。老杜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平時看著咋咋呼呼的,不想說的話卻誰都不可能問出來。嗯?怎么,想親自殺到學校把她抓回來?”

“我抓她干嗎?她那樣狠心的女人,我巴不得她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行!這句話我記住了,等著看你怎么被打臉?!?/p>

提起打臉這事兒,葉晉明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這女人還真下得了手,他左腮幫到現(xiàn)在都還疼呢。

徐海扭頭看看天天,對葉晉明說:“晉明,你不覺得若茗變了許多嗎?”

徐海這句話,讓葉晉明心口莫名一痛,想起那晚,他丟掉那些剩菜時,她緊皺的眉頭,還有她那部用了四年都舍不得換的手機,以及身上那套幾乎分辨不出性別的衣服……

他淡淡地說了句:“人都會變?!?/p>

“可是,若茗變得也太多了。你就這么放她再回去,就不怕再過幾年,彼此變得都不再認識?”

“爸爸,爸爸,天天要下棋?!?/p>

葉晉明還沒說話,葉天意抱著一盒圍棋跑過來。徐海不便再說什么,看著爺兒倆擺開棋局,他喝完杯中的咖啡就要走,卻聽葉晉明說:“通知財務,賠償金暫時不要打給她。”

“啥?”

葉晉明落下一枚白子,淡然應道:“賠償金,暫時不要打給杜若茗。”

“為什么?晉明,你不是特別著急把這件事解決了嗎?”

“他們杜家人都喜歡讓人等,那就讓她再多等幾天。還有,查一下今天誰通知的那些媒體,讓他明天去財務結(jié)工資走人。”

徐海答應著:“好的,我現(xiàn)在就去查。可是,我都已經(jīng)答應若茗了,你不能讓我言而無信啊?!?/p>

葉晉明的眼睛落在棋盤上,握著天天的小手緩緩敲下一枚黑子,說:“那你就直接告訴她是我說的。”

徐海走了,葉天意看著爸爸捏著一枚白子遲遲沒有落下,他肉乎乎的小手握了握他的手指,仰著小臉問他:“爸爸,你是不是又想媽媽了?”

葉晉明溫柔地一笑,落下棋子,摸了摸葉天意柔軟的頭發(fā),說:“是。只是不知道媽媽會不會想爸爸?!?/p>

天天睜著一雙又圓又黑的大眼睛,很認真地說:“會——”

孩子的尾音拖得很長,奶聲奶氣地讓葉晉明心頭柔軟。

“媽媽打小怪獸回來一定會第一個來看你的,哦,還有天天。爸爸,媽媽今天有沒有給你發(fā)信息,她有沒有抓到那只頭上長了兩只爪子還穿著小裙子的小怪獸呢?”

葉晉明笑瞇瞇地看著天天,說:“抓到了啊。”

天天興奮地一跳,拍著小手叫:“哇!媽媽好厲害!那么,爸爸,媽媽是不是就可以回來陪天天一起參加幼兒園的春游了呢?”

葉晉明望著孩子滿是期許的眼睛,一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自從葉天意上幼兒園,每年的春游,都是他陪著去的。雖然有個又高又帥的爸爸陪著也不會太孤獨,可是天天更羨慕那些有媽媽陪著的小朋友。

葉晉明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小腦袋,說:“我會替你問問她?!?/p>

天天看著葉晉明,皺皺眉頭,爬下椅子走過來抱住他,小臉往他懷里一貼,輕聲說:“爸爸,你一定告訴媽媽,天天好想好想她……”

葉晉明親著天天柔軟的頭發(fā),心里酸酸熱熱的。

15

“唉,那個頭上長兩只爪子還穿裙子的小怪獸,你還不回家嗎?”

第一次見到杜若茗,粗蠻的一個野丫頭,扎著兩條蜈蚣一樣的小辮子,坐在墻頭上拿彈弓把青棗射到他的作業(yè)本上,直接射破了他剛完成的作業(yè)。

那年葉晉明八歲,杜若茗七歲。

杜若茗的媽媽因為嚴重的抑郁癥,迎著疾馳的列車跳了上去,像她跳過的《天鵝湖》里的那只白天鵝一樣,飛進了渺遠的夜空。

杜方平中年喪妻,一個人既要為了事業(yè)打拼,還要照顧兩個女兒。熬了半年后,終于熬不住了,就把大女兒杜若薇送去讀了寄宿中學,小女兒杜若茗則被送到了鄉(xiāng)下奶奶家。

葉晉明的媽媽晉文娟第一次見到杜若茗時,小姑娘剛從杜方平的車上下來,瘦瘦小小的,背了一只大書包,文靜乖巧。后來杜若茗每次來葉家吃飯,晉文娟幾乎都會在飯桌上提起當年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你那天啊,穿著一條粉色的小裙子,白色鑲木耳邊的短袖小襯衫,小臉粉團團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真像個洋娃娃。”

那也是葉晉明對杜若茗唯一的淑女印象,雖然只存在于媽媽的描述里。

關(guān)于杜若茗來到灣兒里巷的那一天為什么會那么乖,以至于騙過晉文娟和葉建設直接討她來做了兒媳婦,她后來自己交代,是因為來之前杜方平跟她說過——“你要乖,要聽話,要不然立刻把你帶回來送去寄宿制學?!薄K刹幌胄⌒∧昙o就像姐姐那樣被送去“坐牢”,所以,一整天,她都文文靜靜的,不敢多說一句話,唯恐一開口就暴露了她女漢子的本質(zhì)。

當時,葉建設笑瞇瞇地看著這個文靜漂亮的小姑娘,也是喜歡得不得了,跟他的發(fā)小杜方平開著玩笑說:“方平,你家這丫頭太可愛了,給我家做兒媳婦吧!”

晉文娟一聽,也連忙附和:“是呢,我怎么就沒先想到呢?”她低著頭溫柔地看著杜若茗問:“茗茗,給大明哥哥做媳婦兒好不好?”

盡管杜若茗已經(jīng)在肚子里翻了一百二十個白眼,卻并不敢撒潑抗議,只得乞求般望向老杜同志,希望他能幫她說聲“不”。

杜方平豈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可他笑著對葉建設兩口子說:“咱可說好啊,不許反悔!”

準親家連忙說:“高興還來不及呢,哪兒能反悔?”

杜方平轉(zhuǎn)頭看了杜若茗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就是奸商把假冒偽劣產(chǎn)品以次充好推銷出去以后的得意。杜若茗也極其淑女地抿嘴笑了笑,心里想著:“杜方平,你放心,我會把敢跟我定娃娃親的那小子打到主動退婚的?!?/p>

據(jù)后來杜若茗自己說,一開始,她是真想著把葉晉明打到退婚的,可是,因為他那張臉長得實在太好看了,她都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所以,就暫時沒下手。

人都說小時候長得好看的人,大了一準咧。她想著等他長咧了再打到他退婚,誰知道,這個放諸四海皆準的原理,在葉晉明這兒失靈了。直到他小學畢業(yè),中學畢業(yè),然后進入社會,一路長下來,他不但一點兒沒咧,反而越長越好看。所以,把他打到退婚這事兒就一直給耽擱下來了。

在葉晉明的記憶中,他對她的第一印象可沒這么美好。

一個女孩子,喜歡玩兒奧特曼打小怪獸。

一個女孩子,能把男生揍到哭著跳墻頭。

一個女孩子,成績渣到無藥可救……

可是,偏偏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從他第一次被她野蠻地牽住,他就沒想過放手……

那是杜若茗轉(zhuǎn)學過來的第一天,杜奶奶帶著她站在胡同口等葉晉明。老人家鄭重地囑托:“大明啊,你幫奶奶帶著茗茗去上學啊,放學再帶回來,可別把她弄丟了??!”

不等他答應,杜若茗就連蹦帶跳地跑過來牽住他的手,頭上一對爪子一樣的小辮子跟著一上一下地蹦跳,她到他跟前兒后,特乖巧地叫他“大明哥哥”。他本想躲開的,又怕傷了杜奶奶的心,只好那么忍耐著。這個野丫頭倒是很開心,向奶奶揮揮手,脆生生地說:“奶奶,你回去吧,我跟大明哥哥去上學了?!?/p>

獅子座的葉晉明,打小就直男得厲害,連文具盒上都不能帶一點兒粉色,突然間被這么一個穿白色襯衫、粉色小裙的丫頭牽著手,打死他都是不能同意的。走出一段距離,他嫌惡地一甩手,偏不讓牽著。

“大明哥哥,大明哥哥你等等我!”

她死皮賴臉地跟上來,伸手又來拉他,他一晃肩膀,再次躲開。

“大明哥哥,你不喜歡我嗎?媽媽死了,爸爸不要我了,連你也不喜歡我,嗚嗚嗚嗚……”

他是第一次知道女生這種小生物真的是很麻煩,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不能看她哭,她一哭,他的心就軟。

“唉,唉!別哭了,喏,手給你牽著好了?!?/p>

她抬手在袖子上抹抹眼淚,笑嘻嘻地又牽住了他的手。他斜著眼睛看她一眼:“誰給你扎的小辮子?真丑!”

“我奶奶??!奶奶眼睛花了,也從來沒給女孩扎過小辮兒。明天我就去把頭發(fā)剪了,太麻煩了。”

葉晉明再次嫌棄地看了她的小辮子一眼,張牙舞爪的,活像兩條蜈蚣。那天放學,葉晉明采了一把狗尾巴草悶著頭在那里鼓搗了半天,后來實在是弄不成,紅著小臉來問葉晉蕙:“姐,麻花辮是分三股嗎?”

葉晉蕙被雷劈到一般看著葉晉明:“大明,你沒事吧?”

后來,杜若茗的頭發(fā)沒被剪掉,每天早起上學,徐海他們就站在門口催:“晉明,走不走???”

他嘴里咬著一根橡皮筋,麻利地給杜若茗編著小辮子,說:“等我給茗茗扎上小辮兒?。 ?/p>

因為葉晉明,男孩子氣的杜若茗從小到大一直都養(yǎng)著一把順直柔滑綢緞一般的長發(fā)。葉晉明生得白,手也一樣白。他骨節(jié)分明、手指修長的大手彈得了吉他,修得了摩托,也給她梳得了各式各樣的小辮子。

他是想著能這樣給她梳一輩子頭發(fā)的,誰知道這次再見,她卻剪成了短發(fā)。

下期預告:打算離開的杜若茗,發(fā)現(xiàn)葉晉明并沒有把拆遷款匯入她的賬戶,她還等著錢替山里的孩子修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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