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拍一,我拍一,大家一起玩游戲……”
“馬蘭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
清亮的兒歌在曬谷子的空地上響起,中間夾雜著一些稀稀落落的渾濁的老人話聲。
“大暑啦,青禾不青米——”
“是啊,要開始忙活了,早收成早安心……”
這個很平常的夜晚,這個位于閩西南崇山峻嶺之中的山邊村,顯得空落清寂。吃過晚飯的老人和孩子聚集在曬谷場打發(fā)時間,黑頭發(fā)、白頭發(fā),一簇簇的人頭,看不到一個青壯年。
小孩在空地上玩鬧,老人們圍坐在一旁打著蒲扇,聊著天氣與收成。大暑到了,即使稻禾還是青的,但稻穗里面的谷粒能灌漿的都灌漿了,空殼癟粒也都定型了,能收就收,莫等到下雨,壓低的稻穗泡在水里就會爛掉。但這些都與小孩沒多大關(guān)系。孩子們的關(guān)注點只在谷子還沒開始曬,在曬谷場上可以玩跳繩,也可以玩老鷹捉小雞。
小米和小伙伴們在曬谷場正中玩著過家家。小米今天還是帶來了以往常帶的搪瓷杯子、黑黑的一次性碗筷,杯子的內(nèi)壁坑坑洼洼還發(fā)黃,當(dāng)然,如果是完好的,她也不敢?guī)С鰜硗孢^家家。而朵朵今天得意非常,貌似不在意,但動作卻又略顯隆重,她雙手捧著一個非常漂亮的蛋糕盒子。盒子里面裝著她的“套裝”,里面有塑料刀、塑料叉、塑料碟,全部是配套的。
“哇,朵朵,你這些都哪里來的?太漂亮了?!毙∏倏粗涠湟粋€一個擺出來,忍不住發(fā)出驚呼。
朵朵控制不住炫耀的心情,有點急切地把所有工具拿了出來,在自己的面前擺了一個半圓,把自己圍在了半圓內(nèi),用略顯高亢的聲音說:“我昨天過生日,我媽給我?guī)Щ貋硪粋€蛋糕呢!她說城里的小孩過生日都是吃這樣的蛋糕,哦,是定制蛋糕呢?!闭f完歇幾秒,又加了一句,“昨天太晚了,就沒叫你們,蛋糕好好吃的,你們肯定沒吃過?!?/p>
“哇,應(yīng)該很好吃吧。這個盒子聞起來也很甜呢?!毙∏匐x得近,蛋糕盒上殘留的甜香味道好像飄進了她的鼻子。朵朵對小琴的配合很開心,很大方地說:“大家一起玩吧?!倍涠渥焐线@樣說,但手上卻只是把碟子分了兩個出去,其余的刀、叉、碟都在自己身旁牢牢“控制”著。
小琴笑呵呵接過一個碟子,把自己帶來的幾個圓形和心狀的石頭放了進去。
“過生日買個蛋糕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媽說,等下個月月圓了,她要買很好吃的大白兔奶糖回來呢?!毙∶讻]有接朵朵遞過來的碟,雖然此時背著光線,但小米看著朵朵手上的刀叉覺得有些刺眼,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這句話像一把叉子,叉中了朵朵的貓尾巴。朵朵直接把手上的碟子收了回來,尖著嗓子說:“我媽半個月回來一次,你媽呢?你媽都多久沒回來了。等下個月月圓的時候,我們看你媽有沒有回來!”朵朵氣呼呼地說,說完了還覺得很氣,又加了一句,“哼,今天不玩了!”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的過家家工具收拾了起來。
看著朵朵氣呼呼地回家,小米心里有點酸,是一種說不清楚的酸。唉,朵朵的媽媽經(jīng)常回來,真好啊。
“小米你怎么了?朵朵被氣跑了。”小琴小心翼翼地湊到小米耳邊問道。
“沒事,我們玩吧,到時候我請你吃很好吃很好吃的奶糖?!毙∶卓粗∏僬f。小琴的媽媽也經(jīng)?;貋恚m然小琴媽媽每次回來都不會帶什么東西,但回來的次數(shù)確實比自己的媽媽多得多。小米心里這樣想。
小孩子之間的恩怨沒幾天就煙消云散了,也許這就是小孩子之所以快樂的原因。小米和朵朵、小琴每天都會在一起玩,或是在舊厝里捉迷藏,或是去矮山尋寶,或是用干稻稈編草繩。
這天,小米剛和伙伴分開,正是月亮高掛的時刻??粗^頂又大又亮的月亮,小米想到過兩天就月圓了,就算朵朵和小琴忘了,她也是不會忘的——等月亮圓圓的時候,媽媽就會回家了,還要帶好吃的奶糖回家呢。
此時她不準備回家了,她必須先去村部打電話給媽媽。村部在村中心,全村只有村部安裝電話,算是村里的“集體財產(chǎn)”。但也不能隨便打,每戶人家每周只能打一次。小米沒聽阿公阿婆說這星期去打過電話,那么她就可以打了。
小米內(nèi)心早已按捺不住,想到自己獨自打電話給媽媽,想到不用等大人們交代完事情才輪到自己跟媽媽聊兩句,她奔跑的腳步都要飛起來了,心臟也怦怦怦地快跳到喉嚨口了。此時的小米完全忘了打電話需要電話號碼。
小米氣喘吁吁地跑到了村部。電話一向由村部的跛腳公管理,電話號碼給他,他會幫忙撥出去。此時跛腳公正在昏暗的燭光下編著草席。其實村里很早就通電了,但很多戶人家都舍不得開燈,更別說為了編草席這么費時的事情開著燈了。開燈編草席那就是燒錢,編得也不安心。
“阿公,我想打電話給我媽媽,幫我打一下?!毙∶装醋⌒乜谔蔑w快的心臟,盡量把意思表達出來。
看著眼前的小不點,跛腳公笑了笑說好,他又要玩演戲的游戲了??粗辉绲奶焐鹕戆涯_邊散落的草莖歸攏到一處,用蛇皮袋裝了起來,接著拿起靠墻的掃把把地上的草屑掃到屋外,打算明天再繼續(xù)編,接著走到與胸口齊高的高臺邊拿起電話,假裝按著按鍵。
“電話接通了,你要跟你媽媽說什么嗎?我?guī)湍戕D(zhuǎn)達。”
“阿公,我要自己說,很重要的事情。”
“你說說看,我?guī)湍戕D(zhuǎn)達,你那么矮,電話線不夠長?!?/p>
想到往日都是自己的阿公抱著自己講電話,小米皺著眉頭想,是啊,怎么沒想到呢??粗四_公有些吃力地站著,小米打消了讓跛腳公抱自己的想法?!澳悄愀覌屨f,月圓一定要回家,一定一定要回家。我會在村口等她的?!?/p>
“喂,月華啊,你女兒說月圓讓你一定回家,她會在村口等你回來,什么?叫她不用等是吧,哦哦,好,你會回來。”
小米眼巴巴地看著跛腳公把電話掛斷,她好希望媽媽的聲音在最后一刻能穿出來。小米不知道電話還有個免提功能。
“聽到了吧?你媽說會回來的,不過你不用等她了,早點休息,說不準等你睡著了,你媽才會回來呢?!?/p>
小米乖乖地點著頭,內(nèi)心卻早已飛到了村口,想著月圓那天一定要早早去村口等著。
月圓之夜,月光在夜色的寵溺下,溫柔地灑在這片深山村落上。村里的人或是為了關(guān)燈省電或是為了養(yǎng)好眠以應(yīng)付明日的勞作,都早早歇下了。小孩子是個例外,更何況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呢。小米白天的時候已經(jīng)跟伙伴約好了,等長輩們都歇下了再偷偷跑到村口集合。此時,如果換一個大人,也許都不敢站在暗幽幽的村口。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似的,讓人不敢直視。但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就是此時的小米和她的小伙伴朵朵、小琴。
三人在村口干巴巴地等著。
“小米,月華阿姨真的今晚要回來嗎?”朵朵踢著腳邊的碎石猶豫著問出口。她終于感覺到害怕了,整個村落實在太安靜了。漆黑的村口就好似一個怪物張著巨口,安靜地等待著獵物。
“是的,我那天打電話提醒媽媽了?!笨粗涠洫q豫的神色,小米又加了一句,“放心,奶糖我分你們一半好了?!?/p>
聽到小米如此地大方,朵朵和小琴當(dāng)下也不再言語了。
過了好久好久,朵朵又忍不住了,說:“小米,阿姨真的會回來嗎?我們先回去吧?”朵朵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害怕。小琴手里握著兩顆摩挲得很光滑的小石頭沒吭聲,但她也想回家了,家里阿婆要是發(fā)現(xiàn)她沒睡覺跑出來,肯定會打她的。忍了這么久實在是因為奶糖的吸引力太大了,一邊是奶糖,一邊是被阿婆打一頓,她內(nèi)心還在做著斗爭。
小米看著頭頂?shù)脑铝列睊熘?,?nèi)心也焦慮得很,媽媽怎么那么晚還不回來呢?看著兩個小伙伴等得如此不耐煩,自己也煩躁得很,但是她沒有表現(xiàn)出來,小大人般平靜地說道:“再等等,就快了?!?/p>
看著月亮掛在天上的角度更斜了,小米恨不得抬腳去追,因為媽媽還沒回來,答應(yīng)小伙伴的承諾也沒有兌現(xiàn)。想到這里,再看看頭頂?shù)脑铝?,小米的喉嚨發(fā)酸,媽媽怎么那么晚還沒有回來,月亮都快落了。終于,朵朵在打完第十一次哈欠的時候忍不住了:“小米,我要走了,很困了,奶糖明天再給我吧。”
小琴看到朵朵提了出來,迷迷糊糊的腦子也立馬清醒了,附和著也要回家。小米看著兩個小伙伴這么堅決,也不好再堅持,但她還是給出了承諾:“好,那你們先回去,我媽今晚肯定會回來,我在這里等著?!痹捯魟偮洌』锇榫屯遗?。望著她們消失的身影,小米聽到幾聲狗吠聲。
小米看著頭頂?shù)脑铝梁颓胺降拇蹇?,突然抬腳往村口跑了過去。她要去追月,她不能讓月亮消失。
等她跑出了村口,才發(fā)現(xiàn)村口并不如剛才村里望過來那樣漆黑。月亮好似一直在照亮前方的路,她能看到路邊的石頭,也能看到前方的石橋,更是能夠看到那條盤山路像大蟒蛇一樣盤在那邊,但只是隱隱的。
“娃子,怎么還不回家?”一個厚重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雖然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夜里如同驚雷,將小米驚住了。接著一道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略蹣跚,駝著背。
“小米,這么晚出來做什么?”那道身影在小米身前停住。小米的心一直提著,只得硬著頭皮回答:“二爺,我在等我媽媽,她今晚回家。”
“這么晚了,不會回來了,趕緊回去吧,回去吧。”
“二爺,你去做什么?”小米試圖轉(zhuǎn)移話題。
“我去番薯地看看,最近番薯都快被野豬吃光了。別說那么多了,趕緊跟我回去。”二爺略顯粗魯?shù)爻读讼滦∶椎囊滦?。小米不得不跟著二爺往回走。小米想,等二爺回家睡覺了,我再跑出來就是了。
路上,二爺很嚴肅地跟小米說,這么晚多危險,不止有山上的野獸,也有外面的壞人抓小孩。小米只想著前方就是二爺家和自己家的分岔口了,不由得撒開腳丫子往前跑去。小米邊跑邊回頭跟二爺說:“知道知道,我回家睡覺了,二爺也快回去吧!”
小米躲在了分岔口,看著黑夜中模糊的身影消失后,便迫不及待地原路小跑出去。村里響起了幾聲狗吠。
前面就是石橋了,月光隱隱約約給石橋鍍上了一層光輝。也僅僅是石橋上有月光,橋下仍是一片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見。想象著那些沒有具體形象的妖魔,小米還是大著膽子往橋面跑去。上了石橋,小米跑著,跑到了橋中間。忽然橋底傳來“呼嚕——呼?!钡穆曇簟P∶讎樍艘惶?,腳底打滑,差點崴了腳。她捂緊了耳朵,平復(fù)著呼吸,試探著一步一步地往橋邊挪。
這是一座有些歷史的石橋,雖然有些破舊,可依小米的身高也無法將視線從圍欄越過去。小米就那樣捂著耳朵挪到了橋邊,停頓了一會兒,確認自己暫時是安全的,才把手從耳旁挪開。接著她選了一處圍欄,這處圍欄不完整,少了兩根柱子。這個缺口剛好夠讓小米把頭鉆過去的。小米也確實這么做了。
橋下什么都沒有,又似乎有很多什么。那黑暗中除了黑,什么都沒有。但是,那一起一伏的呼嚕聲從哪里來的?小米的心不由打顫,但同時心底又藏著一只貓在撓著她,撓得她心神不安。不行,她要去看看,再怕也得下去看看。
小米跑過了石橋,來到橋頭。她知道橋頭一側(cè)有臺階,雖然是鋤頭簡單開挖出來的,但能幫她下去。借著月光,小米順利下到橋底。橋底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但那呼嚕聲像是被突然放大了,讓小米覺得心驚的同時又有些刺激,好像就在不遠處。小米摸黑走過去。那是撓她心底的貓給了她勇氣吧。
“??!”橋底很多碎石,小米不幸踩中了一塊,幸好有厚厚的雜草鋪墊,摔倒的小米并沒有受傷。但是她的叫聲叫停了呼嚕聲。“是誰在那里?”隨著呼嚕聲停,帶著濃濃外鄉(xiāng)口音的聲音響起。
“你又是誰,怎么睡在這里呀?”小米的聲音似乎帶著心跳。原來橋底下有人在睡覺啊。黑暗中漸漸有了些模糊的線條,勾勒出一個正向著自己走來的身影。
“你一個小娃子,怎么大夜晚亂跑,嘿嘿……”略顯怪異的聲音在距離小米兩米遠的地方響起?;鸩衲Σ谅暟殡S而來的一點微弱的燭光,慢慢地,光暈越來越大,整個橋底的景象呈現(xiàn)在小米眼前。一個隨意堆放的草堆,草堆前有一些破舊的鍋碗。眼前這個人,穿的倒是沒有補丁的衣服,就是直勾勾的眼睛讓小米有些害怕。但是媽媽說過,遇到山上的野獸不能立馬跑,需要冷靜,需要鎮(zhèn)定。面前這個人跟野獸一樣讓她感覺到危險。
“沒,我好奇,就下來看看,我爸媽就在橋上……”小米哆嗦著說完一句話,接著就看到那個人有些疑惑的眼神。
“那我送你上去吧,你一個小孩子爬不上去?!蹦侨苏f著就要過來抓小米的手。小米嚇得一激靈,后退了一步。
“那個,阿伯,謝謝你,不用了,我叫一聲,我爸媽就過來了,我自己能上去?!毙∶渍f著,一邊轉(zhuǎn)頭往原路走,慌慌張張,腳步都凌亂了。她不忘微微轉(zhuǎn)頭用余光看,看后面那人有沒有跟上來。等到她手腳并用地爬上了石橋,才略松了一口氣。一陣山風(fēng)吹來,小米驚覺后頸的領(lǐng)子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
此時的小米站在石橋頭,而石橋尾才是靠近村子的一邊。小米看到那人也爬了上來,并且站在了橋尾那端。小米真想哇一聲哭出來,但是不行,媽媽說過了,要鎮(zhèn)定。雖然她不知道這個人想干嗎,但是自己一定一定要鎮(zhèn)定。
“小朋友,你爸媽呢?你不是說他們在橋上嗎?”對方一步一步地向小米走過來。
小米慌了,帶著哭腔喊道:“我爸媽就在你后面?!背弥鴮Ψ交仡^看,小米趕緊轉(zhuǎn)身就跑。跑了沒幾步,小米看到了山腳下的灌木叢,小米鉆了進去。夜色里,灌木叢也是一片漆黑的,但因為頭頂?shù)脑铝?,躲在一簇灌木叢中的小米心跳略略平靜。短短的時間,她只覺自己身心疲憊,就算幫阿婆撿一天的稻穗也沒這么累。
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好像腳踩在落葉上的聲音,又好像是蟲子翻著落葉的聲音。鋪天蓋地的恐懼如濃稠墨汁般劈頭蓋臉地淹沒小米,令她窒息。她判斷不出究竟是什么聲音,眼淚就像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小米輕輕地擦掉眼淚,微仰著頭努力不讓鼻涕掉下來,不能吸鼻涕,不然會發(fā)出聲響??粗铝?,小米想到媽媽上次帶回來的連環(huán)畫《兔子脫險記》,上面的圖、上面的字、上面描繪的情節(jié)都讓她心生向往。她想,如果能回家,她一定要抱著那本連環(huán)畫入睡,多么安全踏實啊。想想當(dāng)下的自己,小米學(xué)著媽媽講故事的語氣,柔柔地在內(nèi)心給自己打著氣:“小米,你總不能連一只兔子都不如吧,再堅持一會兒,安安靜靜地,壞人看不到你的,媽媽就快回來了?!?/p>
寂靜的夜里突然傳出一聲“啊——”的叫聲,嚇得小米趕緊捂住耳朵。那聲音就在灌木叢后方,二爺?shù)姆淼鼐驮谀且黄?。而此時的小米也不敢去探究發(fā)生了什么。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半小時,也許一個小時。此時的月亮將要落下了,但還是堅持著為小米留下一片銀光。小米堅持不住了,從最初的驚恐到恍惚,到最后她體力不支地趴在厚厚的落葉上睡著了。
迷糊中,隱隱有一個沉重的拖著腳跟走的聲音傳來。風(fēng)里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以及長長的抽氣聲:“嘶——真是倒霉,誰放的老鼠夾!疼死我了!這次要不是買家要男娃,非把這女娃抓到不可……”但小米太累了,迷糊中沒有聽清楚。
小米發(fā)現(xiàn)自己飄在空中,只要伸出雙手就能觸碰到月亮。她激動極了,腳下是無數(shù)的奶糖組成的奶糖梯,此時的小米就站在梯子最高層。小米完全忘記了自己經(jīng)歷過什么,只覺得自己那么辛苦地追著月亮,終于追到了。她興奮地笑著,奶糖梯突然散開了,她失重般跌落下來,發(fā)出“啊——”的驚叫聲。
她睜開了眼睛,原來,天亮了。小米被媽媽月華抱在了懷里。媽媽打了一下她的屁股,說:“冤家啊,你嚇?biāo)缷寢屃耍 ?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21/01/04/qkimagessnwssnws202008snws20200816-4-l.jpg"/>
張素娟,女,1990年11月出生于福建漳州南靖。2018年開始嘗試寫小說、散文,2019年加入漳州市作家協(xié)會。
我想成為一名作家,而這個“想”是一個探索的過程,這個過程讓我得到了許多成就感。
《小米追月》是我兒童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首次嘗試,稿件幾經(jīng)修改,甚至在完稿后全部推翻重來,不斷地學(xué)習(xí)、領(lǐng)悟、積累,可以說是《小米追月》讓我摸索到了兒童文學(xué)的大門。我現(xiàn)在很期待“進門”后能夠發(fā)現(xiàn)什么,這個過程應(yīng)該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