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賢
我站在步行街的天橋上,俯視黑壓壓的人群,我仔細觀察他們的外表、說話時的表情,那一個個小黑點開始變得清晰。
我看到一個與我年齡相仿的女孩,在服裝店的門口大喊全店特價,只看到夸張的嘴型,聲音已湮沒在喧鬧中,略大的工作服套住她纖小的身子。她不斷重復相同的話語,眼睛沒有聚焦,一片迷茫。是只身打拼的農(nóng)家女孩嗎?兩名女子談笑風生地走過,腳著高跟,身套貂皮大衣,手提名牌香水的包裝袋,她們是憑著優(yōu)良條件一躍成功的都市達人嗎?
每當有閑暇時間,我就喜歡坐在一個人來人往的地方,看匆匆而過的人們,看人與人之間不同的碰撞。在這個過程中,我看到社會的一個小角落,同時也平定了自己或焦躁或悲傷的心。因為在這眾多的一閃而過中,我漸漸淡忘了自己,我的喜悅與難過,連同我整個人,都是這個世界微乎其微的存在。這時候,我甚至想隨意拉一個有空閑時間的人面對面坐下,一同品一壺茶,聊最近遇上的大大小小的事,再一起欣賞路上每一個不同故事主角的不同表情。
與他人的交流于我而言尤其重要。以前的我總愛把悲傷擴大化,一點打擊就覺得我此時的難過世間絕無第二,因而任何此時犯下的錯誤都值得原諒。直到有一天,我哭哭啼啼地跑到朋友家樓下,一口氣說完自以為獨特的悲慘遭遇,也許是情緒的影響,她也說出了一些從未透露的經(jīng)歷,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直堅強如山、一直讓人依靠的她聲淚俱下。后來,對自己要求嚴苛的她選擇了復讀,開學一個月后,我聽到了她父親去世的消息。那瞬間,我真想狠狠地罵那個總向她傾傳遞能量的我。
我們特殊,但也渺小,我們就是一顆星,帶著被不同行星撞擊后的凹痕在銀河中走自己的軌道。當我們迷惘、不知所措時,請?zhí)痤^,靜靜觀看這些或相似或不同的星辰,到它們的軌道去傾聽,去學習,去感受另一個生命。
我在三毛那里看到撒哈拉的冷暖,在村上春樹那里嘗到了多崎作的寬容,我看過沙漠下暴雨,看過大海親吻鯊魚,我也想看看你。
點評
作者寫的是自己的一個獨特的愛好,第一段開門見山,第二段中熱鬧都市與獨自一人的觀察者,自己的生活與別人生活的對比構(gòu)成了一種潛在的張力。作者沒有將視角僅僅停留在外在的觀察上,而是進一步向自己內(nèi)心更深處漫溯,先把自己看小了,“連同我整個人,都是這個世界微乎其微的存在”,再以之為起點去觸碰各異的心靈,將自己的靈魂與更廣闊的生命宇宙相貫通,立意有深度,更以“星”這一意象賦予其形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