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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小瑛:指揮風的女人

2020-02-04 06:36毛晨鈺
看天下 2020年2期
關鍵詞:廈門歌劇

毛晨鈺

鄭小瑛生于1929年,中國第一位交響樂女指揮家。

外界多次試圖為她卡住“最后一搏”的節(jié)點,鄭小瑛自己卻反倒沒有答案,

但“人活著總要做點事,我只會做這個事,所以就要去做”。

2019年12月15日,廈門天氣晴,來自臺灣海峽的風灌進鄭小瑛位于25樓的家。

9點40分,起床不久的鄭小瑛正在吃早餐:一杯兌了可可的牛奶,一顆煮雞蛋。大風淹沒說話聲。她吃得很急,顧不得講話,揚起兩手揮了幾下,老伴劉恩禹便“得令”把窗關上。

這是中國首位女指揮家的氣派。哪怕年過九旬,仍指揮得了風的起落。

還沒來得及吃兩口,手機振動了,是助理程遠發(fā)來的信息?!澳憧?,還來問我,如果沒有選上,報名費退不退?你們說呢?”她轉(zhuǎn)過頭望向記者及拍攝團隊。等不及旁人的回答,她便堅決回道:“當然不退!應該有個門檻,他們自己應當好好考慮要不要報名?!敝袣馐?,完全看不出她已經(jīng)與癌癥斗爭二十多年了。

就在受訪前一天,鄭小瑛剛剛發(fā)布了“鄭小瑛歌劇藝術中心”的招生通知。她決定在全國范圍內(nèi)招收有歌劇專業(yè)背景的青年教師和畢業(yè)生,把他們招到廈門有針對性地訓練一周,然后登臺演出歌劇作品。這是她恢復“洋戲中唱”的又一次嘗試,“這次又是我的賊心不死”。之前,她曾兩次向國家藝術基金申請經(jīng)費推進“洋戲中唱”,都被打了回來,“想起來心里頭也是很窩囊”,最后索性“不求他們了,我自己干”。

也許剛起床不久,采訪前10分鐘,鄭小瑛語速很慢。當話題聊到歌劇、交響樂時,她才真正活泛起來。歌劇之于她,是腎上腺素。

2005年末,76歲的鄭小瑛在福建龍巖演出,身穿標志性白襯衫、黑外套的她大步流星從舞臺左側(cè)入場。還未登上指揮席,她腳底一滑跌到場下。地板砸出一聲響,所有人都被震得從椅子上站起來。

鄭小瑛被扶到臺邊。她把眾人請回去,穩(wěn)了片刻,繼續(xù)登臺指揮。開場前,她聲音響亮宣布:“請大家放心,一場虛驚”,身姿依然挺拔,只是頭發(fā)有些亂。

那場一個小時的演出后,鄭小瑛渾身疼了兩個月。

現(xiàn)在回憶起來,她樂得展眉大笑:“摔跤后我自己安靜了一會兒,然后我活了!”

這回,她又重新啟動9年前就初次試水的歌劇藝術中心“洋戲中唱”項目。當時第一次嘗試,她沒有招來一個學生。

她把自己正在做的這件事形容為“拓荒”,“連一個助手都要從頭培養(yǎng)”。就在吃早餐的間隙,她不斷回復各種信息。這幾天,她都在忙招生這件事,大到演員的選擇,小到招生信息的內(nèi)容,都要一一把關,“在廈門,我要做的事情只有我明白”。

一場孤軍奮戰(zhàn),挺到最后的必是“將”。作為指揮家,她雙臂高揚,一揮,就是“將”。她今年已經(jīng)91歲了,不知道所謂“最后”會在哪個時刻抵達,但“人活著總要做點事,我只會做這個事,所以就要去做”。

“我不是大小姐”

最近,鄭小瑛在音頻分享平臺“喜馬拉雅FM”上開了一檔節(jié)目,每期在20分鐘左右的節(jié)目中介紹有關交響樂的內(nèi)容。在她的講解中,沒有高深的技術名詞,大多淺顯易懂,比如將各種樂器的音色比作畫家調(diào)色板上的原色;通過解析交響童話教人欣賞管弦樂……負責剪輯的工作人員告訴鄭小瑛:“從來沒聽過這么親切、易懂的音樂講座?!?p>

鄭小瑛以熱情奔放、嚴謹細膩的指揮風格著稱。( 新華社 圖)

讓更多人聽懂音樂,是鄭小瑛干了幾十年的活兒,她決定“現(xiàn)在得利用一下網(wǎng)絡”。她覺得這是更長久性的東西,可以留給孩子們。

最早,這些深入淺出的音樂講座是透過“大聲公”傳達給觀眾的。

1979年秋天,經(jīng)典歌劇《茶花女》在北京西郊五道口工人俱樂部上演。這是禁演十多年后的首次演出,擔任指揮的是鄭小瑛。

臺上燈光暗下,身穿黑絲絨演出裙的鄭小瑛登臺。音樂將起,臺下觀眾仍在聊天、嗑瓜子、吃花生。指揮棒劃出起拍,場內(nèi)仍未安靜,樂隊不得不放大音量來蓋過喧嘩。

凄婉序曲演奏得鏗鏘昂揚,演奏者面帶苦笑,觀眾甚至哄堂大笑。鄭小瑛記得,幕間休息時還有觀眾跑到樂池邊,“怨不得這么齊呢,敢情這兒還有個打拍子的呢”,“喂,打拍子的阿姨,你們這光唱不說的叫什么戲”。

音樂教育缺失十幾年,中國人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是歌劇了。演出結束,她一個人坐在曲終人散的觀眾席。她翻著譜子,一個小時過去,一行都沒看進去。她想讓更多人聽懂歌劇。從那之后,指揮鄭小瑛有了另一個身份:講解員。

每次演出開場前20分鐘,鄭小瑛就拿著喇叭到劇院門口吆喝,請觀眾提早入場聽講座。劇院不舍得花錢登廣告告知觀眾,她就自己寫海報貼在售票處。鄭小瑛得從劇院門口的紅薯小販、糖葫蘆攤上奪回觀眾的注意力,增強他們對歌劇的興趣和理解。

起初只有二三十個聽眾,后來有一兩百人,甚至有人多次買票只為聽鄭小瑛的講座。有孩子拿著節(jié)目單,邊聽講座邊做筆記,也有人專門帶磚頭大小的錄音機來錄制講座內(nèi)容……

當時,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一個放下身段的指揮。有人嘲諷鄭小瑛“想出風頭”;有人覺得指揮去講解音樂,是不務正業(yè)……“如果當時我聽了那些風言風語就不做這件事了,那哪里還會有現(xiàn)在所謂的‘導賞。”她那兩條細細的眉毛高高吊起,驕傲地說。

廈門愛樂樂團中提琴演奏員張克岐這樣評價鄭小瑛:“她就是所謂一個字,軸。得到別人的認同,這最好;不認同,那就做出來給你看?!?/p>

鄭小瑛的“反骨”或許是某種遺傳基因。1929年9月27日,她出生在上海。一落地,就是個九磅半的“大塊頭”女孩。父親鄭維和母親溫嗣瑛沒有按照家族輩分排行給女兒取名,而是用了父親的姓和母親的名。這是他們不顧反對、追求愛情的結晶。

溫嗣瑛出生于重慶一個穆斯林書香門第,上學時就不顧父母反對,到上海女子體育高等師范就讀,是中國第一代女子體育教師。鄭維則來自傳教士家庭,是庚子賠款公費留美學生,跟孫中山長子孫科和宋子文胞弟宋子良都是同班同學。

“我父母的愛情實在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所以我從小也沒受到男尊女卑思想的影響?!编嵭$貞浀?。

從出生起,父母就在銀行里為鄭小瑛存入教育專用款。那時候好萊塢童星秀蘭·鄧波兒正當紅,鄭小瑛看了她的電影特別著迷,就在家學她邊唱歌邊跳踢踏舞。對此,母親很贊賞,她想把女兒培養(yǎng)成新式名媛,鄭小瑛6歲時開始學鋼琴。

父親鄭維則負責把鄭小瑛練得更“皮實”:學習成績一定要好,必須考第一,今年成績必須比去年好。家里有體力活,也會叫上鄭小瑛一起干。

她不是養(yǎng)在深閨里的姑娘,是個“大個子”女孩——她的脾性與個頭相配。

日軍在上海制造“八一三事變”后,鄭家變賣家產(chǎn),西遷避戰(zhàn)。在川渝,鄭小瑛的性子愈發(fā)野了。

他們住在重慶南岸老君洞半山腰的鎮(zhèn)江亭。行經(jīng)之處,每隔一段就有個小廟,直通南天門。一到傍晚,就會有道士敲鐘打鼓,“從最下面的寺廟傳到最上面,差不多要1個小時”。她有時會從道士手里搶過錘子敲鐘,隨后找到了新樂子,每天跑上跑下敲鐘。到成都住校學習時,她總把母親給的坐獨輪雞公車的錢拿去買零食。她更喜歡赤腳穿草鞋,跟在黃包車后頭,踩著一路爛泥跑回家。

曾有時尚媒體以“民國大小姐”為主題,專門拍攝采訪她。她說:“我不是大小姐,我是干活的!”

在程遠印象中,80多歲的鄭小瑛帶團到外地演出,都是跟大家一起擠經(jīng)濟艙,下基層演出時曾7天坐了兩千公里大巴。冬天演出,她允許團員們穿厚實衣物,自己仍只穿白襯衫、黑套裙。而在工作間隙,她又“野”得很。有一回到北京演出,趁著半天空閑,鄭小瑛跟著導引換乘圖把剛開通的6號線地鐵坐了個遍。

在本刊拍攝團隊組裝設備的間隙,她也一刻閑不住。作為一個指揮,她習慣掌控全場,讓每個人自我介紹各自工種。輪到她的時候,鄭小瑛在挑高的客廳砸下5個字:“我是干活的!”聲音洪亮,擲地有聲。

出走的娜拉

鄭小瑛被現(xiàn)在的年輕人難倒了。

“我不懂現(xiàn)在的年輕人喜歡什么。什么是沉浸式話?。吭趺磻撟詈枚脑拕∥叶伎床欢??”她的眉毛擰得糾結,頻頻向年輕一代發(fā)問。

時代跑太快,她望不到答案,只能一遍遍回頭復習年輕時的自己。

她保存著“抗日七君子”之一的史良題詞的紀念冊。

1937年,輾轉(zhuǎn)到重慶的鄭家在南岸老君洞半山腰的鎮(zhèn)江亭租了個小亭住下。史良住在他們樓上。當舉家隨父親工作變動遷往成都時,史良在紀念冊上寫道:“你有為勞苦大眾謀利益的爸爸,又有為家庭和社會服務的干練媽媽,他們是男女國民的模范,你要學習他們,擔負起中華兒女應有的責任來,才是真正的救國?!?/p>

這段話為鄭小瑛的人生起了個調(diào)。

小學畢業(yè)時,鄭小瑛就曾和好友一起去報考空軍幼年學校,可惜當時學校不收女生。1947年,高中畢業(yè)的鄭小瑛考入北京協(xié)和醫(yī)學院。在正式讀本科前,她需要在幾所經(jīng)由協(xié)和認定的教會大學讀三年生物系醫(yī)預科。

鄭小瑛入讀南京金陵女子大學?!斑@所學校在當時被認為是培養(yǎng)淑女的教會大學。”鄭小瑛解釋。偏偏在這所“從不參加政治活動”的學校,鄭小瑛參加了進步學生的活動。當國民黨特務抓走進步學生時,她跟金陵女大60多名同學加入游行。鄭小瑛是舉旗手之一。她跟同學朱文曼扯起橫幅,上面寫著“還我人來!”再回憶起這段往事,鄭小瑛特別補充,“可不是因為我不怕死,完全是因為我倆是大個子。”

她與學校地下黨組織有了更多交集。

1948年12月24日,鄭小瑛決定出逃,目的地是解放區(qū),“根本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只有一腔熱情,覺得對民族要有一點擔當”。

這是她的第三次嘗試。父母覺得這一行前途未卜,堅決反對。第一次她躲在衣柜里被母親發(fā)現(xiàn),第二次妹妹鄭小維的日記讓母親溫嗣瑛看出了端倪。這一回,母親又看穿了鄭小瑛的盤算。母女約在現(xiàn)在的復興公園見面。鄭小瑛嘴上答應母親一同回家過平安夜,其實口袋里揣著當晚去漢口的船票。

鄭小瑛在家中接受本刊記者專訪。( 洪江攝)

半個月后,她安全到達解放區(qū),才向家里報平安。

解放區(qū)是什么樣子?有個朋友的哥哥曾向他們這樣形容:陽光明媚,人人平等。

這個上海姑娘到了一個“完全不可思議”的地方。以前“裙子和扎小辮的帶子不是同樣花色都覺得不時髦”,到了河南開封,她也得8個人圍著一盆菜,蹲在地上捧著大碗吃飯。只有半截墻遮擋的廁所就在不遠處,蒼蠅爬滿飯菜,揮開,繼續(xù)吃。那是他們僅有的口糧。

有音樂功底的鄭小瑛被分派到了文工團。1952年,她被文工團組織保送到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學習。兩年后,蘇聯(lián)合唱指揮家杜馬舍夫應邀到中國交流。他建議中國文化部開一個合唱指揮班,培養(yǎng)指揮人才。

杜馬舍夫親自挑選了鄭小瑛。當時她是班里唯一一個女生,也是新中國第一位受過專業(yè)訓練的女指揮。

她離那條窄窄的上海弄堂越來越遠?!霸谖业募彝ブ?,甚至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孝順這個詞?!备改笍男【蛯λv,“我們會給自己養(yǎng)老,不需要你們管?!?/p>

上世紀六十年代,父親鄭維生病,鄭小瑛特意趕回家照料。父親卻管她要伙食費。他覺得,不是自己請鄭小瑛來的,是她自己來的,都是有工資的成年人,應該付費。

1960年,鄭小瑛到國立莫斯科音樂學院進修。女兒鄭蘇那時才5歲,只能托付給溫嗣瑛照看。她教育女兒,正如當年母親教養(yǎng)她,她注重女兒在音樂方面的修養(yǎng),鼓勵她堅強自立。

一次,鄭小瑛聽到女兒跟朋友通電話。對方說,你(鄭蘇)有一個不幸的童年。鄭小瑛覺得吃驚,她并不覺得女兒有什么不幸?!昂髞硐胂?,可能真是這樣:小學沒讀完就停課鬧革命,成分不夠不能上高中,大學生談戀愛還得退學。時代不同了,我們當時覺得很自然的事,現(xiàn)在大家看來是對孩子關愛的缺失。但這就是我們的生活?!编嵭$ひ舨蛔杂X低落下來。

鄭蘇后來在美國衛(wèi)斯理安大學獲得博士學位,成為大陸第一位在美國大學獲得教職的音樂學家。鄭小瑛跟鄭蘇聯(lián)絡不太密切,女兒往往總在事后才知道自己的母親又忙活了些什么。

采訪期間,程遠用隔熱巾裹著碗紅燒肉進了門?!跋啾绕鹋畠?,身邊的學生離我的喜怒哀樂更近?!编嵭$劬ν蜻h方。

2015年,曾有電視臺跟拍鄭小瑛。當時劉恩禹正生病。鄭小瑛除了干著急,只能把他送到醫(yī)院托朋友照顧,隨后趕回家收拾行李。她腳步飛快,穿梭在不同的房間,整理每天要吃的幾十種中西藥,衣服疊兩下快速掖進箱子。在另一個城市,有幾百個人正等著被她指揮。

“對個人的事情太看重、放不下的人,最好不要當指揮”,她這樣說。鏡頭一轉(zhuǎn),是她站在舞臺上的黑色背影,臂膀舒展,身姿挺拔。

最浪漫的結尾

2013年9月30日,鄭小瑛在自己的博客中發(fā)布了一條信息:再見,親愛的“廈門愛樂”。

1997年,從中央歌劇院離休的鄭小瑛受邀到廈門組建“廈門愛樂樂團”。這一年,食量減少、逐漸消瘦的鄭小瑛被確診為直腸癌。

入院接受治療的鄭小瑛就是在病床上開始了廈門愛樂樂團報名者的初選。半年后,她病愈出院,一出院就緊鑼密鼓安排面試、排演。

廈門愛樂是中國第一個由政府和企業(yè)扶持、實行藝術總監(jiān)負責制的民辦職業(yè)交響樂團。指揮家鄭小瑛老來創(chuàng)業(yè),人事、財務、管理,都要從頭學起。向北京的朋友辭行時,她說了句俏皮話:“老太太又要打起背包出發(fā)嘍?!?/p>

30多人的樂團先被安排在一間廢棄干校的大禮堂里排練。禮堂空曠,回聲太大,鄭小瑛就讓人買來最便宜的白布,掛在梁柱和四周,“看起來像個靈堂”。為了沖喜,樂團副總監(jiān)姜克專門買了面國旗掛在禮堂正前方。組建樂團期間,因化療而脫發(fā)的鄭小瑛甚至還戴著假發(fā)在北歐完成了一場演出。

此后,因為場地原因,廈門愛樂多次遷徙排練。

這還不是最讓人頭疼的。鄭小瑛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要當個“化緣者”。作為民辦樂團,廈門愛樂的經(jīng)費很大程度來自企業(yè)支持。當時,隨著亞洲金融危機,企業(yè)家抽走資金。鄭小瑛只能向廈門市領導求助。當時的區(qū)長“總是有事,老見不著”,她只能用笨辦法——堵。

有一回她提前得到消息,區(qū)長下午要開會。吃罷午飯,鄭小瑛就到區(qū)政府外“守株待兔”。她記得那天太陽很大,區(qū)政府在山上,氣喘的鄭小瑛就干坐著等。區(qū)長來了,一番游說后,總算批了經(jīng)費條子。簽批時,區(qū)長對她說:“鄭老師,就是因為你,如果你不在,我們是一分錢不會給的?!碑敃r整個鼓浪嶼一年的財政不過2000多萬,而廈門愛樂需要經(jīng)費250萬。

鄭小瑛至今仍對這件事耿耿于懷,在很多場合,她都會講起這段經(jīng)歷。在她看來,這不是給她面子,“在他們眼里,我為廈門做的事一文不值”。

經(jīng)營廈門愛樂十多年的鄭小瑛與樂團理事會發(fā)生越來越多分歧。最終,以鄭小瑛離開廈門愛樂收尾。在老伴記憶中,理事會宣布鄭小瑛不再擔任藝術總監(jiān)那晚,鄭小瑛回家大哭一場。她從未這么哭過。鄭小瑛說:“我從沒有受到那么大的沖擊?!?/p>

“自由了”的鄭小瑛在忙了60年后,終于能再有機會去各地采風。

2019年11月中旬,鄭小瑛在中央音樂學院做了次講座,期間聊到自己年初在福建山村里找到的原始二聲部唱法。

開場前,鄭小瑛的學生、中央音樂學院院長俞峰簡單向聽眾介紹了鄭小瑛。鄭小瑛一登場,就埋怨他占用了自己半小時的演講時間。當講到采風經(jīng)歷時,她又講起那個民族唱法的精妙處。哪怕臺下并非都是專業(yè)學生,甚至完全不懂樂理,她依舊講得兩眼放光。

在云南、福建,她遇到了邊生活邊歌唱的當?shù)貏趧诱?,“泥土里能長出聲音”。在她看來,音樂家沒什么可神氣的,音樂本身就來自最貼近土地的生活,自然也要讓最基層的人聽得懂。而現(xiàn)在的劇院想通過引進外國劇團或演員來標榜身份,演員靠唱原文來炫耀自己在國外學到的東西,觀眾則花很多時間莫名其妙坐在臺下。

“他們完全不考慮下面的觀眾聽不聽得懂,有時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明白唱的每一句是什么意思。臺上是一幫騙子,臺下是一幫傻子?!睘榇?,幾個月前,她在《音樂周報》上發(fā)表了一篇文章進行抨擊。

2017年,她首先試著在國家大劇院用中文演出作曲家馬勒的《塵世之歌》。這是馬勒在人生低谷時期以李白詩作為靈感創(chuàng)作的交響曲。她希望以此獲得關注和討論,“我相信肯定會有人反對用中文唱馬勒經(jīng)典作品”。

實際上,“都是贊成我的人”,鄭小瑛有些失望,“總之沒有引起爭議”。

2010年,鄭小瑛就通過自己的歌劇中心試著招生,推廣“洋戲中唱”:“一個人都沒有來?!彼钡萌B大聲樂系、福建省歌舞劇院開講座,跟師生、演員講“為什么學聲樂的應該追求歌劇”。

“現(xiàn)在,你會擔心還是招不到學生嗎?”“現(xiàn)在也許是時候了”,她也有點不太確定,不過仍愿意相信。

她看起來渾身都是繼續(xù)干下去的勁兒。事實上,二十多年來,鄭小瑛一直在跟癌癥做抗爭,2015年還查出復發(fā)了。她不是個“聽話”的病人,最煩有人天天在耳邊嘮叨小心身體,注意飲食。她吃剩菜、喝涼水、高鹽高糖。她家平時不開伙,“光是看著別人做就覺得累”。每周保姆會來一兩次,順便準備好夠吃兩三天的飯菜?!叭硕嫉米卟皇菃幔繘]來之前,先去盡情活著就好了,還能干點事就去干。當那一刻來了,不要太痛苦就行?!?/p>

她的活力源于歌劇,要把最后的熱力花在這件事上。

一個九十多歲仍在忙碌的老人,何時會停下?外界多次試圖為她卡住“最后一搏”的節(jié)點:在廈門愛樂以《岳飛》做告別演出是“人生最后一搏”;開設指揮班給中小學音樂老師上課是“關門一課”。

鄭小瑛自己卻反倒沒有答案,她能想到最浪漫的“結尾”,就是倒在指揮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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