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澤逸 徐昇
相比其他“軟萌”的小動物,女孩子看到螳螂、飛蛾等,或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大叫著跑開。但如果你看到呂澤逸拍的照片,說不定會立刻愛上這些小生命。15歲的“昆蟲男孩”呂澤逸癡迷昆蟲,熱愛大自然。從10歲到現(xiàn)在,他在家中養(yǎng)了近200個品種的800余只昆蟲,并為它們拍攝了百余張寫真。很難想象,這些高水準的照片竟是出自一位少年之手。
我是一名南京的中學生。如果你認識我,一定在我的微信朋友圈里見過那些我每天都在記錄的有趣的昆蟲吧?也許你會覺得昆蟲實在沒什么稀奇之處,但在我看來,它們很美,也很有趣。在微距鏡頭下,這些微小的“蟲蟲特工隊”看起來充滿神秘和魔幻:中華屏頂螳舉著堅硬的鋸齒狀前肢,好似扛著兩把大刀,威風凜凜;金屬螳螂羽化48小時后,顏值達到巔峰,周身泛著迷人的金屬般的光澤;一只摩爾螽正在蛻皮,它的紋路在鏡頭下清晰可見;天生大眼的跳蛛可愛搞怪,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大眼睛……這些昆蟲的身體細節(jié)被鏡頭放大,烏溜溜的眼睛,表情可愛,動作逗趣,展現(xiàn)出一個無比神奇的昆蟲世界。
我3歲時,全家人搬到新家,外婆將后院改造成一片菜園。一有空閑,我就蹲在小園子里觀察蟲子,一看就是半天,看螞蟻搬家,看蝴蝶飛來飛去。那時的我會經常問外婆:“這是什么蟲呀?”外婆也總是耐心地講給我聽。如果發(fā)現(xiàn)一只奇異的小蟲,外婆也答不上來時,我們祖孫倆就會小心翼翼地用容器采集小蟲,一起在網上和昆蟲圖鑒書上尋找答案。這些經歷讓我知道,原來在一只小小的蟲子背后是如此龐大而有趣的家族。
上小學四年級時,我在網上認識了一位擅長昆蟲攝影的“蟲友”。當我第一次看到他拍的猶如童話世界的微距昆蟲攝影作品時,竟被深深地吸引,我也因此深受啟發(fā),從此一頭扎進了探索小蟲之美的昆蟲攝影。與昆蟲攝影的偶然邂逅,極大地激發(fā)了我的熱情,那一刻我便知道,這件事我一定會堅持很久的。
父親知道我癡迷昆蟲,在我10歲生日時送給我一份特別的禮物——一只漂亮的眼斑螳螂。這個長相奇特的小家伙生活在江西、福建一帶,對我來說倒是蠻稀奇的。從此,我認真地研究起“螳螂家族”。我每個月存下50元的零花錢,用來搜集各種心儀的螳螂,比如弧紋螳、巨腿螳、纖柔螳、華麗金螳、中華屏頂螳、地衣螳、纖細刀螳、云南亞葉螳等。漸漸地,因為這份愛好,我積累的昆蟲學科方面的知識也越來越多,遠遠超過了同齡人。
為方便了解昆蟲習性,并隨時用相機記錄下來,我把自己的房間改造成工作室,在里面養(yǎng)了不少昆蟲。在我的小天地里,各種昆蟲飼養(yǎng)盒、照片、標本盒是非常吸引眼球的物件。
最多的時候,我的房間里擺放著100多個亞克力飼養(yǎng)盒,看起來十分壯觀。不過女孩子看了說不定要起雞皮疙瘩,因為我養(yǎng)的大部分是螳螂。螳螂的肢體語言很豐富,我最喜歡拍它們。這些螳螂對我這樣的學生族來說也算是價格不菲,最便宜的小蟲50元到80元一只,而像我最心愛的葉背螳,一齡若蟲就要賣到1000多元。至于成蟲,那是我根本買不起的,要賣到6000元至1萬元一只。雖然爸媽支持我的愛好,特意將我每個月的零花錢提高到100元,但還是遠遠不夠。所以我只能查閱大量資料,在房間里建造生長室,準備好飼養(yǎng)盒、水、食物,幫助這些小生命從幼蟲成長為成蟲。昆蟲的壽命從幾個月到幾年不等,我從一齡若蟲養(yǎng)起,一來價格不貴,二來可以拍到它們成長的各個階段,很有意思。
我剛開始攝影時用的是蘋果手機,直到小學六年級時,才擁有了一臺屬于自己的尼康D90。為了留住昆蟲的美麗瞬間,我還迷上了昆蟲科普書籍,摸索拍攝技巧,寫下了厚厚的筆記。
因為昆蟲的生存環(huán)境比一般動物的復雜得多,體型又小巧,要想拍好它們,設備和技術并不是首要的,只有熟悉了解昆蟲的習性,才能事半功倍。我在各種昆蟲吧里認識了很多志趣相投的朋友,大家經常交流。為了研究昆蟲,我經常要查閱國外的文獻資料,還要為小蟲們拍寫真、記筆記。昆蟲死后,我舍不得扔,還學著它們制作成昆蟲標本。時間久了,我成了同學們公認的“昆蟲專家”。
從小學到初中,同學們一回家會先做作業(yè),而我回家要先伺候小蟲子。其實也耽誤不了太多時間,養(yǎng)昆蟲就像養(yǎng)花草一樣,定時管理,三四天喂一次食、噴噴水就行。而且對昆蟲的熱愛,還成了我努力學習的動力。所以,昆蟲攝影這項愛好并沒有影響我的學習成績,父母自然對我的愛好非常支持。我爸爸特別熱愛大自然,他很懂我,我媽媽雖然不太了解昆蟲,但她認為昆蟲攝影這一愛好需要豐富的知識儲備、敏銳的眼光以及足夠的耐心,男孩子有機會去觀察和探索大自然,總比在家玩網游強得多。
不過,漸漸繁重起來的學習任務偶爾也會令父母替我擔心。我上初三那一年,爸爸怕我耽誤學習,只允許我保留最心愛的4只昆蟲。我理解他的擔憂,也認同他的做法,便忍痛把其余的昆蟲都送給了“蟲友”。好在后來我被一所知名的國際學校提前錄取,如今我養(yǎng)的蟲蟲大家族再度恢復了往日的“興旺”。
我平時經常去紫金山、老山、寶華山拍昆蟲。昆蟲喜歡出沒于小河旁、湖塘邊等有水的地方。今年早春,我幸運地在紫金山拍到了中華虎鳳蝶,又在寶華山拍到了金斑劍鳳蝶。
雖說有這樣的機會很幸運,但其實也不完全是靠運氣,因為你得有一定的知識儲備,充分了解各類昆蟲的習性,才有抓住“幸運機會”的可能性。每種昆蟲的習性不同,出現(xiàn)的概率也不一樣。我知道每年三四月是中華虎鳳蝶的產卵期,它們喜歡聚集在一處產卵,而且常產卵于杜衡等馬兜鈴科草本植物上。幼蟲孵出后也會聚集在一起,靠吃杜衡的葉子為生。所以想要拍攝它,首先要找到這種植物。
野外觀蟲不容易。尋蟲過程除了辛苦、蚊蟲叮咬和酷熱天氣,還有孤獨。拍昆蟲的最好時機是夏秋之交,特別是雨后天晴時,那正是昆蟲活動的高峰期。有時我會一個人待在山上,一待就是一整天。從早晨到黃昏,甚至到次日凌晨三四點鐘,因為一天中昆蟲最活躍的時段就是清晨和夜晚。
有一次,我和外公在海南尖峰嶺國家森林公園待了3天。雖然辛苦,但我驚喜地觀察到了不少奇特的昆蟲,有陽彩背金龜、纖柔螳、巨腿螳、獵蝽、雙斑素獵蝽、巨燕蛾、烏桕大蠶蛾等。有時為了拍下螳螂羽化、摩爾螽蛻皮的過程,我可以整夜不睡覺,守在心愛的昆蟲身邊。
這些經歷聽上去辛苦,但對真正熱愛昆蟲的我來說,是一種享受。將來我想去亞馬孫雨林拍動物,希望以后我能拍到珍稀罕見的昆蟲,把照片充實到我國的昆蟲圖鑒等書籍當中。我的夢想還不止于此,我的理想是今后能成為地理雜志和紀錄片的攝影師,并致力于動物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