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歌

17年前，SARS病毒襲擊香港，全港市民都在那此次抗疫過程中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犧牲。時至今日，每逢新的疫病出現(xiàn)，港人總會聯(lián)想到“淘大花園”，這座被符號化的樓盤牽涉到的衛(wèi)生防疫問題仍然令人不寒而栗。再次理順“淘大花園事件”，對我們抗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具有重要的意義。

“淘大花園事件”

讓香港市民養(yǎng)成每逢疫病期間便搶購口罩及消毒水的源頭，是2003年非典時期作為重災區(qū)之一的淘大花園社區(qū)堪稱“疫劫”的經歷：淘大花園是香港一個大型私人住宅項目，位于九龍觀塘區(qū)的牛頭角，位置前身是淘大食品的食品工場。屋苑分四期，建于1980年至1987年，1981年開始入住。淘大花園是高密度的屋苑，劃分為A至S座，共有單位4896個，單位建筑面積由371呎至607呎不等，也就是說均為40平方米到55平方米的小戶型。

2003年2月，香港中文大學一位劉姓兼職教授在出現(xiàn)肺炎癥狀（實為非典）后自行服用抗生素使病情好轉，其于當月21日協(xié)同妻子參加外甥婚宴，入住酒店后造成16位酒店住客和訪客受到感染。其中一名26歲香港居民曾到其入住過的酒店訪友，隨后出現(xiàn)發(fā)燒癥狀，在28日到威爾斯親王醫(yī)院急癥室求診，被診斷為呼吸道感染后出院返家。3月4日返回急癥室，并被安排入住8A病房，引致病房中多人被感染。

香港特別行政區(qū)衛(wèi)生署在追蹤接觸者時獲悉，這名感染者在3月14日及3月19日到淘大花園E座探訪其弟。期間，這名感染者因腹瀉使用過其弟家中的廁所。及后，在2003年3月25日，香港基督教聯(lián)合醫(yī)院表示接收了居于淘大花園的兩個家庭入院，且全部確認為感染非典。基督教聯(lián)合醫(yī)院行政總監(jiān)謝俊仁醫(yī)生隨即開始對院內報住地址為淘大花園的病患進行排查，到3月26日上午，得悉涉及3個家庭共7宗感染病例，同日下午，淘大花園再有8名病人入院。此時共有15宗個案，分別來自7個家庭。至此，非典病毒在淘大花園開始肆虐。

3月28日，淘大花園的感染人數大幅增加到63人。31日，感染人數再激增至213人！而到4月15日，淘大花園的感染人數竟達321人。3月31日，香港特區(qū)政府決定對疫情嚴重的淘大花園E座實行封樓隔離;第二天，宣布將E座全部居民遷往隔離營。4月10日，正式發(fā)出“家居隔離令”，對證實感染了非典的家庭實行隔離措施。截至4月15日，淘大花園共有321宗“非典”個案。感染個案明顯集中在E座，占累積總數41%，第二位是C座（15%），第三位是B座（13%），而第四位是D座（13%），余下個案（18%）則散布在其他11座。

E座與淘大花園內其余各座樓宇一樣，樓高33層，每層有八個單位。而每座樓宇都有八條直立式污水管收集污水。這條污水管連接水廁、洗手盆、浴缸和浴室的地臺排水口，它們各設有U形聚水器。

按照中國香港特區(qū)多個官方機構事后的聯(lián)合調查顯示：由于廁所、浴缸等經常使用，與其相連的U形聚水器大部分時間有水，并能發(fā)揮隔離作用。但由于大部分住戶清潔浴室地面時習慣采用拖把而非用水沖洗，導致連接地臺排水口的U形聚水器可能因干涸未能發(fā)揮隔離作用。按照相關調查，當浴室抽氣扇啟動后，空氣會從污水管經地臺排水口倒流進入浴室。推測是這些氣流可能把存于污水管內的帶病毒液散發(fā)至于室內及排放至相鄰單位的天井，最終通過窗口進入相鄰家庭。

在港府的調查結果中提到：淘大花園每座樓宇都有8條直立式污水管，收集所有樓層同編號住房的污水。這條污水管連接水廁、洗手盆、浴缸和浴室的地臺排水口。上述衛(wèi)生裝置都各設有U形聚水器，防止污水管的臭味和昆蟲進入廁所。聚水器內須有足夠貯水，方可發(fā)揮其隔氣作用。

根據香港當局與淘大花園居民的面談，涉及廁所內散發(fā)臭味的投訴十分普遍，顯示接駁一些單位的U形聚水器可能未有發(fā)揮其應有功用。由于水廁、洗手盆、浴缸是常用的，所以與其相連的U形聚水器大部分時間應是有貯水的，并應能發(fā)揮隔氣功用。不過，由于大部分住戶清潔浴室地面時，慣性以拖把抹地而不是用水沖洗，所以大部分連接地臺排水口的U形聚水器很可能因干涸而未能發(fā)揮隔氣作用。事實上，香港當局曾在E座一個單位內進行測試，發(fā)現(xiàn)當浴室的抽氣扇啟動后，空氣會從污水管經地臺排水口倒流進入浴室。我們推測氣流可能把存于污水管內的帶病毒液滴散發(fā)至浴室內，而浴室的抽氣扇亦可能把這些液滴排放至分隔相鄰單位的天井，最后帶病毒的滴液通過窗戶進入其他單位。

有關測試顯示污水渠并無滲漏，不過，測試顯示E座四樓附近污水渠排氣管有泄漏問題，當局在該處調查發(fā)現(xiàn)一條顯眼大裂縫。每當沖廁時，這條有裂縫的污水渠排氣管可能向天井排放帶病毒的液滴。當局在安排E座居民返家前，已把這條大裂縫修補妥當。一般而言，任何排污渠系統(tǒng)泄漏或滲漏都不容忽視，因這些情況可導致渠管釋出帶病毒的液滴，污染天井。

為確定環(huán)境受病原體污染的程度，港府相關部門在淘大花園收集了空氣和水樣本、環(huán)境拭子，以及取自動物的各類樣本。結果發(fā)現(xiàn)空氣和水樣本并無不妥，而從E座一套住宅（有一患“非典”的病人在該住宅居?。鑳仁占囊粋€環(huán)境拭子證實含冠狀病毒，當局在蟑螂身上和老鼠排泄物內也發(fā)現(xiàn)冠狀病毒。由于老鼠并無感染或發(fā)病跡象，有關陽性結果只表明淘大花園的環(huán)境受到污染，而蟲鼠在這次疫潮中亦很可能只不過是病毒的被動載體。

近期的研究顯示，很多“非典”病人的糞便都含冠狀病毒，而這種病毒在糞便的存活時間，相比附在物品表面的更為長久。在淘大花園爆發(fā)的“非典”事件中，多至三分之二的病人都有肚瀉，導致大量病毒排放至E座的污水渠。

源頭病人有可能首先透過E座的污水排放系統(tǒng)、人與人的接觸及大廈設施（如升降機及樓梯），令大廈內的一批住客感染病毒，然后再感染同座的其他居民。這些受感染的居民其后可能通過人與人的接觸及受污染的環(huán)境設施把病毒傳播給E座內外的居民。

干涸的U形聚水器提供了一個途徑，令含病毒的污水小液滴通過浴室的地臺排水口觸及居民。每當有人使用浴室時，關上的門及運行中的抽氣扇能造成負氣壓，驅使這些小液滴由地臺排水口進入浴室。淋浴時所產生的水蒸氣及浴室內的潮濕環(huán)境，也有助液滴形成。淘大花園的浴室面積非常狹小（約3.5平方米），更提高了液滴觸及物品的機會。帶病毒的污水液滴可粘附在各種物品的表面上，如地毯、毛巾、洗手間用品和其他浴室設備。

當局已研究疫癥是否經空氣、食水或帶病毒的霧化塵埃微粒傳播。這些傳播途徑與流行病學分析及化驗結果并不合。

因此，淘大花園相對完整的一條傳染鏈條是：源頭病人可能首先通過E座的污水排放系統(tǒng)、人與人的接觸以及大廈的公共設施（電梯及樓梯），使得單元樓內的一批住戶感染病毒，然后再感染同座的其他住戶。然后其可能通過人與人的接觸及受污染的環(huán)境設施把病毒傳播給E座內外的居民。

事件最終，是一個社區(qū)用42條人命換來的慘痛教訓。

樓宇內防疫策略

在淘大花園事件后，香港特區(qū)政府制定指引，教育市民如何為樓宇內家居和辦公場所消毒，包括如何清潔浴室和維持U形聚水器的隔氣作用（住戶應至少每星期一次用約半公升清水倒入排水口，以確保U形聚水器或隔氣彎管維持隔氣功用）。此外，港府還印制了相關指引，提醒市民須妥善保養(yǎng)及維修水渠系統(tǒng)及衛(wèi)生設施。該套指引被分發(fā)至物業(yè)管理公司及業(yè)主立案法團（類似于內地的業(yè)主委員會），有關資料亦可在相關政府網站上進行查詢。更明顯的標志，則是香港亦出現(xiàn)新型冠狀病毒確診病例后，不少住宅及商用樓內的電梯按鍵均被覆蓋上了透明塑料薄膜，并重新用標簽標注：每兩小時消毒一次。

如今，通過淘大花園事件，我們已經能夠掌握樓宇內緊急防疫措施。

（1）開展住宅與居住區(qū)檢查。對現(xiàn)有居住區(qū)和公共建筑群進行安全衛(wèi)生檢查與評估，開展室內外通風情況評估及改造，條件差的住宅應立即安裝通風設備，不符合規(guī)范要求的住宅應及時改正。清除交通道上的雜物，增設環(huán)境衛(wèi)生設施，調整現(xiàn)有垃圾收集轉運站布點，避開人流集中的區(qū)域。

（2）關緊“天井”的窗戶。過去我們國家曾經蓋過許多帶有“天井”的住宅，這些“天井”一般位于塔樓的中部，用于廚衛(wèi)空間的換氣，但在實際使用中，這種建筑由于在結構上形成一個巨大的“拔風”，會造成“串味兒”。近年來，一些新建筑仍有采用“天井”的，但大多數是空間較大的景觀“天井”，而且多用于低層建筑當中，這種大“天井”減小了“拔風”的作用。但是，在新型冠狀病毒爆發(fā)之際，為了避免“串氣”和“天井新型冠狀病毒內不潔物質的蒸發(fā)，人們應該關緊“天井”的窗戶，開啟其它一些直接對外（近距離并無朝向其他建筑）的窗戶，以保證戶內的良好通風。

（3）“堵”好所有地漏。集合式建筑中的下水管線和地漏形成的“空氣倒流”是眼下人們最應該警惕的問題?，F(xiàn)在的住宅由于面積增大、衛(wèi)生間數量增加，地漏的個數也隨之增加，很多還設計了帶有地漏的洗衣間等。建筑物內地漏的“水封”深度應該達到3cm～5cm。目前，大部分老建筑為了避免因加厚樓板而提高成本，普遍采用3cm水封的地漏。這樣的水量在春天一般兩天就會蒸發(fā)掉。為有效防止串氣，必須每天注意及時加水。尤其是部分老樓房采用的是已被淘汰的三通地漏，其水彎中的水量僅有1cm～2cm。為了防止空氣倒流及細菌污染，有條件的樓房最好用消毒水作“水封”。 近年來，有許多商住兩用樓投向市場，由于不同功能需求，很多用戶將廚衛(wèi)改作他用或把地漏做在柜子下面，而這種做法是很難保證空氣的潔凈的。

（4）電梯要通風，盡量不走“黑”樓道?，F(xiàn)在很多高層建筑，特別是塔樓的消防通道（樓梯）從一層到樓頂都沒有對外的窗戶，成為“黑”樓道，對通風非常不利。還有很多辦公樓或住宅樓在消防通道堆放垃圾和雜物，在預防新型冠狀病毒的日子里，人們應減少在封閉空間——樓梯和電梯里停留的時間。電梯轎廂內 （含電梯按鈕）每隔兩小時要全面、有效地消毒一次。無人乘梯時，應開啟電梯門以利通風。各單位可在專業(yè)人員指導下，在電梯轎廂上部開啟通風口（通風口的尺寸以可能開啟的最大尺寸為宜）， 以保障電梯內的空氣流通。

（5）高位水箱防止二次污染。高位水箱應及時清理，紫外線消毒燈要全部開啟，不得擅自關閉，同時要每三個月更換一次，以保證紫外線消毒的有效性。

（6）遠離樓頂平臺出風口。集中住宅所有通風管道的出風口都在頂層。平臺上的通風管道高度應達到1.8m—2m，出風口做得過低的平臺，在預防新型冠狀病毒的特殊時期，人員不宜上平臺，或盡量減少在出風口周圍活動。

（7）避免不用循環(huán)式集中空調。目前，采用集中式中央空調的建筑越來越多，但同時采用新型新風系統(tǒng)的建筑則非常稀有。采用循環(huán)送風的中央空調由于無法對循環(huán)風進行消毒，在預防新型冠狀病毒的特殊情況下，為防止串氣應關閉空調或等待按新標準進行改造?，F(xiàn)在雖然有一些新型的集中空調具有補新風功能，但有些仍達不到防止污染的要求，應慎用。

（8）注意防止廚衛(wèi)滲漏。很多建筑因下水管道穿透樓板，上下層樓板間常有不同程度的滲漏。這種滲漏有可能造成疫病傳播。防止?jié)B漏應對滲漏和冷凝水結露有所區(qū)別，如果有滴漏的情況，應及時修補，如果只是浸潤式的滲漏，用戶則可采用噴藥消毒的辦法保證室內的清潔衛(wèi)生。

（9）加強補新風和排風措施。對于通風能力差或通風死角的地方，應增加通風設備。開空調和采暖時需緊閉門窗，致使室內補充新風的能力差，室內空氣得不到及時的更換，從而引發(fā)不利于健康的因素。所以，除積極添加補新風的新設備外，還應定時開窗，改善室內通風條件。

（10）加強物業(yè)管理。改善老式住宅 樓道的環(huán)境通風條件，清除樓道內堆積的廢棄物。對樓內早中晚3次消毒，每2小時對電梯內部消毒一次，每20分鐘對樓梯扶手、電梯按鍵擦拭一遍。在地漏內倒入消毒劑，避免病菌通過地漏傳播。樓層垃圾定點擺放，在電梯上轉運時應盡量避開人群的使用高峰期。

寫在最后

春節(jié)假期，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牽動著億萬人心。短短4天，習近平主席3次強調疫情防控工作。每一次，他都突出強調了一個重要原則?！嗣窭娓哂谝磺?。

湖北省武漢市等地發(fā)生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以來，習近平總書記親自指揮、親自部署，保障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始終是第一位的要求。“生命重于泰山，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責任?！?/p>

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是人民群眾最基本的需求和最普遍的愿望。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我們黨的根本宗旨。農歷正月初一，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召開會議，這是史無前例的，舉國上下都強烈感受到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人民群眾健康高度負責的態(tài)度?！叭σ愿熬戎胃腥净颊摺保凹皶r收治所有確診病人”，“決不能因費用問題耽誤患者救治”……會議的一項項重要部署，體現(xiàn)著對每一個患者的關懷。

人民群眾是國家的根基，治國理政的關鍵，莫過于使人民安定，而安全和健康是人民安定的底線。

這場防控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的嚴峻斗爭，世所罕見。習近平指出，疫情是魔鬼，我們不能讓魔鬼藏匿。這是我們黨對14億人民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的強烈擔當，也是我們黨為人民群眾切身利益一往無前的豪邁宣言。

在疫情面前，中國人民同甘共苦，同舟共濟，構筑起防控疫情的鋼鐵長城。在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下，充分發(fā)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yōu)勢，緊緊依靠人民群眾，堅定信心、同舟共濟、科學防治、精準施策，我們完全有信心、有能力打贏這場疫情防控阻擊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