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雄峰
斷骨間輕微的觸碰,都會產(chǎn)生巨大的疼痛感,讓我疼得冷汗涔涔。周圍圍著一大幫單位同事,絕大多數(shù)人還都穿著剛才踢球時的球衣。
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回想著半小時前,自己還生龍活虎地和同事們馳騁在足球場上呢,可誰知平日里經(jīng)常玩兒倒勾都沒出過事兒的我,這一次卻咔嚓一聲折在了一腳倒勾上。如果說不幸中唯一萬幸的,就是傷口不是開放性的。場上場下的同事們一擁而上,有的打電話叫救護車,有的幫著把我抬到及時趕到的救護車上……一陣忙亂之后,我就躺在了積水潭醫(yī)院的急診室的病床上。
有句老話兒說得好———說嘴打嘴。熱愛足球這項世界第一運動已經(jīng)二十年了(而且這份熱愛注定是一輩子的事),曾經(jīng)很多次“笑話”球友受傷,并自詡從沒有受過大傷。這回可好,真折了,還疼得打臉。自然,重創(chuàng)之下,自己也開始有些擔心:這樣的傷情該怎樣跟家人說???他們得多著急啊?這樣的傷該不會鋸?fù)劝桑磕菢涌烧婢徒o家里人添大麻煩了。要是不截肢,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接好斷骨,還能不能上場踢球……胡思亂想了一陣子,覺得還是先跟家里人通報一聲,剩下的,除了積極治療,聽天由命了。
不一會兒,岳父大人趕到了急診室,因為他的聲音我太熟悉了。只聽他溫和但十分詳細地向急診值班醫(yī)生了解傷情,咨詢治療方案,聽得我心里既溫暖又愧疚。這時,岳父———其實,我更習慣叫爸,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我忍著疼,往里收了收腿,讓老人家坐下。爸沒坐,而且臉一下子沉了下來,非常嚴肅:“你知道你多大了嗎?三十多歲的人了,踢足球不是壞事,但是你的職業(yè)嗎?至于那么玩命嗎?要知道,你是一個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有沒有想到過作為家庭中的一員,自己身上的責任?你若出點閃失,你覺得咱們?nèi)胰说娜兆訒眠^嗎?你若暫時無法工作,會給你們單位添多大麻煩,你想過嗎?這么大的人了,什么時候才能長點心!”爸的這一通批評,給站在一邊的同事們都聽傻了。但是,他老人家的話,每一句都走進了我的心里,至今都真真兒的。
這么一想,這都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腿傷早就好了,還能跑,還能踢球,但是,如今踢的是“養(yǎng)生足球”,純娛樂性質(zhì)的,不再較勁———盡管,我知道足球還會是自己熱愛一生的體育運動,但是,它將永遠排在“闔家歡樂”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