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波
眾所周知,五十大幾的老墨,是這座城里最潮的一位老男人,什么潮追什么,沒有他不敢穿的衣服、不敢戴的飾物。
有目共睹,矮矬矬,臉長得像“炕山芋”一般的老墨,情種一枚,花心大蘿卜,只要看上眼的女子,便花言巧語,以詩言志,死纏爛打,窮追不舍。
老墨追女人與別的男人大相徑庭,自有他的獨門秘籍。
除了舍得花錢,手腳大方之外,老墨寫得一手好詩、好詞。詩是情詩,詞是情歌。這一手,非一般男人可攀比。
老墨是這座城里數(shù)得上叫得響的一位著名詩人、詞作家。出口成詩,出手成章。全國、全省各類文藝大獎,他都斬獲過。當然這也是他“百搭”女孩們的一劑“誘餌”。
名人老墨走哪兒都吃香喝辣,前呼后擁的。老墨也就好個“酒”和“色”,食、色,性也,老墨從不藏著掖著,坦坦蕩蕩,情不自禁。
酒桌上,老墨豪飲成性,豪爽無敵,豪邁無比。他說他不來點酒,一個字寫不出來。酒不過七旬,詩詞歌賦會跟他離湯離水地生分。
請他寫歌的主兒,必須讓他喝好,喝爽,喝高。酒桌上還得有幾位漂亮女孩陪著。這樣一來,他老墨才會盡興、盡歡,才能才思泉涌,詩興大發(fā)。
別看老墨自己長得寒磣,那雙老眼卻來得個老辣刁鉆。但凡他看上的,不是嬌美,也是嬌艷的那類。
桌上,喝到興頭,老墨會大聲誦讀他的即興詩章,不得不服,每出一句,都會贏得一片嘩然,一陣喝彩,一通贊美。
人們猛然間發(fā)現(xiàn),老墨他哪里是在寫歌詞,他就是一部造星機器。只要唱過老墨作詞的那些歌的人,沒名兒的出名了,不紅的大紅了,過氣的也緩過氣來了。
老墨作詞,成功率、命中率極高,幾乎沒有閑篇、廢篇。無論什么主題、什么命題、什么類型,老墨要什么有什么,有什么還像什么。
主旋律的節(jié)歌、紅歌、軍歌,社會、民生、廠礦、企業(yè)、事業(yè)單位的會歌、廠歌、校歌,老墨來者不拒,手到擒來。
老墨身邊的人一語道破:其實老墨最為擅長的,要數(shù)情歌系列。
再說,老墨的歌里就從未離開“情”,首首情意綿綿,含情脈脈,情深似海。
這幾年,人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老墨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有些變化。
酒照喝,詩照寫,人卻變得斯文了許多。
一回,喝大了,嘴一出溜,老墨自己“招供”了,說他暗戀上一位有家有口的女演員。說自己簡直到了無法抑制、魂不守舍的地步。他專為她寫了一首長篇情詩,情真真,愛滿滿,火辣辣,赤裸裸。在一個很小范圍的酒局上,老墨還當眾誦讀過這首長詩——《我的深情全給你》。
能如此博得老墨這般上心、動心的女子,那該是怎樣一位優(yōu)秀的人??!這位據(jù)說還不在這座城市里,一會兒國外一會兒上海地游走。
她這一游不打緊,害得老墨成天茶不思飯不想的,穿衣打扮全都亂了套了。一巴掌,把老墨又打回到大學時代“邋遢鬼”的原形。
從此,老墨消沉得厲害,創(chuàng)作一下子跌到了低谷。
正趕上舉國大慶的日子,省城來人跟老墨進行歌詞創(chuàng)作約稿,說是有一個文化大獎將要舉辦,老墨很有實力奪魁。老墨一推再推,實在推不了時,總算交上一首。
評獎結(jié)果很快揭曉,老墨的詞作《深情》果然一舉奪冠。
老墨還沒來得及緩過神來,去參加頒獎晚會,問題來了。
有人舉報,老墨這首歌詞是根據(jù)他那首寫給情人的長詩改的,意思是說,將個人的那份愛情、私情,用在了對祖國的“深情”上了。
老墨就這樣糊里糊涂中槍了,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是怎么中的這顆子彈,又是從哪兒飛過來的?
組委會迅速重新評審,老墨的獎項被拿下。
之后,人們再難見到老墨的身影,有說他去了國外,是不是那一位所在的國家,沒人知道了。
老墨這顆帶著滿滿“深情”的“情種”,不知又播種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