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麗
一年回兩次的男人又回來了
他一早就開始忙活
熱水器送往維修店后,他接著鼓搗
洗衣機,煤氣灶,消毒碗柜
他還順手把院子里
歪一邊去的雞欄重新給扶正扎穩(wěn)
樓頂上的鳥越飛越低。再沒什么
可鼓搗的,下一個
就是我了。我看見
頭頂上的天,是一下子
就黑的
一個人走很快,兩個人走
會更遠嗎
大雁結伴而飛時,太陽一直落單
有人“堅持每天撫摸一遍
永不相見的人”。而我
會給自己寫一些
或長或短的信
寒潮已過,應該做點什么
或懷念點什么
打發(fā)一周以來潮濕的天氣
——
許多人走進雨里,爾后
連同雨一塊消失
就像你我,同進出的
一個宅院
后來,只剩下樹
在淋雨
她不會對誰說她男人不在家。
她會若無其事地說
“他不知死哪兒鬼混去了?!?/p>
她會把男人的舊衣裳
掛在院子中央,
把他的拖鞋擺在臥室門外,
跟他在時一樣。
她的影子和她在一起,
她知道,光明與黑暗都會來。
“上帝必將垂憐你!你所受的
必應獲得回應?!?/p>
可是,每年夏天,她所喜的燕子
便不知了去向。
她無法克制的小失落,這些
被賦予美好的鳥兒,
把巢筑在了別人的屋檐下。
她時常陷入這樣的不安
——對未知事物的擔憂,
對生命脆弱部分,和
無常人事不可控的畏懼。
蜜一樣,溫暖,熊大
霸氣側漏的,哥哥。
常會做這樣的夢:
一個遠遠看著的身影,
像哥哥,記憶無法觸摸。
“人會因某種缺失而倍加渴望?!?/p>
美好,未知,可遇不可求的
都在夢里。包括哥哥和
哥哥藏在身后的島上鮮有的鮮花,
與各種好吃的。
他會踏著石子路或光滑的地板跳恰恰舞
他還是遠古的勇士,傳說;
他是笑,是包容,是智慧。
但他可以不必太完美。人群中
若看到穿白色汗衫的背影,
只要他回頭沖我笑,
就喊他:哥哥。
沒有來電。沒有短消息
幾乎沒有任何動靜
誰也不輕易點破
就好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也沒有誰,不小心
打翻桌子上的玻璃杯
于憑空處一聲脆響
連最后一個泡沫
也跟著破碎了
時間從不輕易命名自己
所有還在堅持的信念開始動搖
我們已經搞不清,真正想要看到的
是怎樣的真相
偏去左心房的怒火
無時不刻不在為自我的私欲服務
新找來的影片看不進去———
中年,中年,是一杯
怎樣的烈酒
喝了,就找不到北
這容易讓人迷失的小獸
在第三個夜晚
便原諒了所有。包括阿嫦姑娘
她性感的身體,確實像
含糊不清的一曲
東風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