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宇
“什么,下星期?”
“生輔老師說的……”
驚呼聲此起彼伏地在寢室響起,連帶著慌張和不可置信。
“那我們怎么辦,這時間也太短了。”
“只有這星期回去帶點東西過來了,唉,煩人……”
有些怨聲載道又夾雜著苦惱,然而身體的勞累最終說服活躍的大腦,沉沉進入夢鄉(xiāng)。“大不了,就不評了唄!”眼皮早已沉沉合上,最后一絲殘存的意識最終按下暫停鍵,像個不愿工作的CD機,我“罷工”了。
繁重的學(xué)業(yè),讓人手忙腳亂,早將其他事拋諸腦后,不過幸好。
幸好,我們還記得要評選“溫馨寢室”這件事。
和無數(shù)個夜晚一樣,暫時放下作業(yè)的拖拽,離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教室,回到那個世外桃源般的寢室,打開沉寂許久的話匣子,一時間笑聲與談天齊飛,驚呼與說地并行。
這下好,熄燈了。
明天就要評比了,東西都準備了,只是少了“東風(fēng)”——墻壁還是雪白一片。
“小心點,我們隨便貼一下就好了?!?/p>
四個人像極了心虛又蹩腳的小偷,小心翼翼地開始了“夜間行動”。手電筒被手掌遮住光芒,好像少了電池,幽幽暗暗只看得出眼前的事物。搬凳子的手變得格外輕柔,好似對待的并不是硬邦邦的木頭,而是熟睡的小朋友。
“這里貼這張好了。這里全部貼上女團的好了。”用著氣聲交流的四人生怕聲音會招來生輔老師,連帶著后續(xù)一系列不敢想象的麻煩。
“高點,高點。歪了,歪了,過來點……”“膠帶呢!哎喲,粘在我手上,快幫我拿掉!”“這樣怎么樣?”“貼好就好了,挺好的,輕點!”
看著海報一張張貼上墻壁,心里漸漸松了口氣。一旁時鐘顯示的數(shù)字早已變了又變,然而深夜的靜謐正好激起了心里久違的興奮,在漆黑中摸索談笑,還有偷偷做著違反規(guī)定的事情,恰似冒險的叛逆,一切的一切如閃亮的色彩渲染寢室,藏匿在門縫墻角,攀緣至頭頂?shù)奶旎ò澹譂B透到腳下的每一寸地板。
四個人講話的聲音開始不受控制且毫無意識地提高,笑話講了一個又一個,嘴巴開始發(fā)干,困意也好似因此消失了。
“我覺得這樣看好丑,哈哈……”“這幾個人難道不是都長得一樣?”“哪里,明明差那么多,當(dāng)心打你哦!”“來啊,你,嘻嘻……”
即便是黑燈瞎火,卻互相翹著嘴巴,瞪大了眼睛,雙手叉著腰或是環(huán)抱胸兩兩“對峙”著?!澳銈儌z夠了,快點來幫忙!”“哼!”“哼!”不約而同地假裝生氣而別過頭去,結(jié)果又憋不住同時笑出聲來?!安谎萘?,不演了……”
突然異于黑暗的一束光猛然地照入,滿室光亮,猶如白晝。
噓——
還站在凳子上的僵在了原地,雙手緊緊扶在墻上,仿佛祈求著自己變成那堵墻;剪膠帶的維持著手里的工作,倒是膠帶還不知人心地粘在了手上;幫助看正還是歪的那個連忙用手捂住了嘴,腳下又偷偷往里邁了一小步,生怕被那束光發(fā)現(xiàn);在底下貼著另一張海報的身子倚在了墻上,拼命往里縮,就盼著自己成為紙片一張。四個人(包括我)同時屏息凝神,一動不動。
那束光又晃了晃,朝向左,又朝向右,像個四處搜尋的獵犬這里嗅嗅,那里聞聞。末了還不走,又照回對門的兩張床,上下移動仿佛在檢查是否有人。
短短的幾秒鐘,卻如度年。
終于,那束光好像滿意了自己“隨意亂照”的杰作,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呼——
“走了吧?”“應(yīng)該走了,輕點,我們得快點,待會兒生輔老師再來被發(fā)現(xiàn)那就真完蛋了。”
四個人開始不說話,埋頭又是一陣干。
夜早已深得仿佛能聽見熟睡人兒的呼吸聲,還能感受到風(fēng)的自在、云的偷玩、星辰的靜謐、陽光的疲憊。如若身處月宮,向下凝望時,不定便會看見幾個人影到處忙碌,笨拙又滑稽的樣子,如此想必嫦娥也不會“應(yīng)悔偷靈藥”而感到寂寞了。
終于,透過微弱的手電光,看著墻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暮?,心里那個大疙瘩總算解決了。四個人都松了口氣,仿佛能聽到互相胸膛里砰然落地的石頭聲,震得大家都有些恍惚。
暈暈乎乎地上床乖乖睡覺,趕著與周公夢游的前夕,也不知誰問了句:“明天不會扣分吧?”
夜很靜,只是哪里還會有憂慮擔(dān)心的念頭,早已蒙頭入被夢會周公罷了。
生活還是一如既往,學(xué)習(xí)還在繼續(xù),一如從前。
不過,那夜到底有沒有被扣分,有沒有被生輔老師發(fā)現(xiàn)?
看著腳旁邊放著的一袋作為“溫馨寢室”三等獎獎品的紙巾,答案不言而喻。
(指導(dǎo)教師:程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