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法律經(jīng)濟學又稱法律的經(jīng)濟分析方法，是一門經(jīng)濟學與法學的交叉學科，這門學科飽受爭議卻與公司法完美配合。本文從法律經(jīng)濟學的視角出發(fā)，以公司的合同性質為背景，探討股東資格與表決權的不可分割性以及股東如何有效行使法律所賦予的投票權利。

關鍵詞：股東;表決權;投票;剩余索取權

1 股東表決權及表決機制

1.1 概念

股東表決權即股東投票權，是公司股東所擁有的在股東大會上進行決策的權利?！巴镀睓嘣诠局卫碇邪l(fā)揮著基礎性作用，彌補著公司法規(guī)則之于具體公司治理的種種不足?！雹俟蓶|投票權的大小取決于股東掌握的股權。

在新制度經(jīng)濟學的企業(yè)理論中，由于信息成本等約束條件的存在，公司的參與者無法在事前對公司經(jīng)營管理的所有事項都加以明確約定，也就是企業(yè)合同的不完備性。因此需要表決機制使公司的所有者對未予約定的事項進行決議。

1.2 表決機制的性質

1.2.1 合同機制

公司由大量合同連結構成，是一個合同書。但合同也會存在未予規(guī)定的事項，一些在合同中沒有詳細約定的事項經(jīng)常能夠比能夠詳細規(guī)定的事項更為重要，而投票機制即可以解決這些沒有在合同中加以約定的內(nèi)容。

由于公司的所有權人是股東，在無法依據(jù)公司章程或公司法規(guī)定卻需要對某一是事項作出決定時，就需要借助股東投票對該事項做出表決。對于股東而言，合同沒有明確約定的事項可以通過其行使表決權投票作出決定，也可以通過委任他人做出相應的決定。例如股東可以通過股東大會選舉董事并授權他們代替股東行使表決權，對部分事項作出決定。在實務中，股東集體行使表決權將產(chǎn)生高額成本，因而只是偶爾行使投票權任選經(jīng)理人，之后很少再進行表決。股東人數(shù)過多時，單一股東所做的投票決定作用微乎其微，不會發(fā)生導致結果改變的作用，股東也就不再積極行使投票權。“在股權分散的情況下，由于集體選擇帶來了巨大的信息成本，某種代理機制的產(chǎn)生也就是勢所必然了。在公司中，經(jīng)理們正發(fā)揮著這種功能?！雹谇矣捎诠蓶|認為經(jīng)理是更有專業(yè)能力的一群人，所以投票權人將廣泛的權利賦予經(jīng)理們。當然，股東對經(jīng)理人員的這種默許并不能改變經(jīng)理人要在保障股東權益的情況下行使權力，否則股東的用腳投票行為以及經(jīng)理人市場將使經(jīng)理人員面臨失業(yè)等問題。股東與經(jīng)理人之間的委托代理關系是一種合同關系。

1.2.2 風險承擔機制

在部分情形下，股東會與債權人產(chǎn)生利益沖突。例如，在高風險經(jīng)營活動中，若公司盈利則股東可以獲取暴利而公司債權人只可取得股東利息收益;若經(jīng)營失敗公司面臨破產(chǎn)，債權人可能顆粒無收，但股東虧損的范圍屬于正常風險范圍，且其虧損的至多是股本本金。因此當股東的行為使債權人面臨不可預見的風險時，債權人事實上就成為最后索取人。

1.3 股東享有表決權

表決權意味著權利人有權對公司法未予明確規(guī)定的事項作出決議。在法律經(jīng)濟學的語境下。作為“一系列合約的連結”的公司，有著股東、經(jīng)營管理人員、雇員、債權人、等多個參與方，他們存在著明顯的利益差異性，這使得把公司的表決權配置給他們每個人，都將存在極大的“集體行動成本”。該成本是指不同的決策主體在利益上存在差異性而產(chǎn)生的額外成本。不同的見解常常拉長決策的過程，增加決策成本，甚至會導致決策無法進行，最后降低了各參與方的總體福利，是一種對效率的損害，因此公司將投票權只賦予股東——擁有最佳激勵的與公司共存亡的利益相關者，以作出最優(yōu)決定。在這些多元利益群體中，將投票權配置給股東的原因在于，股東是公司財產(chǎn)的剩余索取權人。在公司諸多利益相關人中，債權人擁有固定的利息收入，經(jīng)理及雇員已就薪酬計劃與公司有過協(xié)商安排，無論他們?nèi)绾闻σ宰鞒稣_的投票，都無法獲得超額的回報。因而這些對公司收入擁有固定索取權的人缺乏適當?shù)耐镀奔?。而對于股東而言，無論公司經(jīng)營情況如何，都必須一體承受，他們永遠站在最后一線與公司興衰與共。作為剩余索取權人，股東擁有最適當?shù)募钊プ鞒隼硇缘耐镀?。③剩余索取權人是指股東就其持股份額而享有的分紅權及公司解散之后剩余財產(chǎn)分配請求權。由于股東是公司的剩余財產(chǎn)索取權人，而債權人擁有固定的利息收入。因此股東需要承受公司的經(jīng)營狀況，他們與公司存亡與共。因此，股東擁有最適當?shù)募钭鞒鱿鄳臎Q定。股東獲取絕大多數(shù)邊際收益，同時也承擔著絕大多數(shù)的邊際成本，在此激勵之下，他們就可能認真對待投票權。④

從限制表決權行使上，公司法也規(guī)定了一些規(guī)范股東之間關系的具體制度。例如，對決議事項有特別利害關系的股東的表決權排除，無表決權股份、子公司持有的母公司股份無表決權等制度部是為了確保決議的公正性，防止大股東不當利用控制力而作出的特別制度性安排。這些都是從限制表決權行使上，對“一股一權”原則作出的例外規(guī)定。

2 表決權的行使

2.1 股東親自行使

股東在股東大會上親自行使表決權是表決權行使的最基本方式。股東基于股東身份，親自出席股東大會，現(xiàn)場聽取公司經(jīng)營階層報告有關公司重大事務，經(jīng)過提問、討論等集思廣益的過程后，對于議案表示贊成或否定的意見就是股東表決權的直接行使。⑤

2.2 股東委托他人行使

由于股東人數(shù)眾多的情況，公司事項不可能要求每一股東都事事親為，因此公司股東可以通過選舉產(chǎn)生公司董事會代其行使投票權，也可以將投票權委托給他人。此時投票權仍屬于股東。受托人以代理人的身份出席股東大會，在授權范圍內(nèi)行使股東表決權。

表決權代理制度是對股東不能親自參加股東大會并行使表決權而設計的補救性質的措施?！吨腥A人民共和國公司法》（以下簡稱公司法）第一百零六條：“股東可以委托代理人出席股東大會會議，代理人應當向公司提交股東授權委托書，并在授權范圍內(nèi)行使表決權?！?/p>

委托代理制度使得股東更加方便的參與到股東大會以及公司的經(jīng)營管理之中，并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股東不出席股東大會卻能行使表決權的問題，股東可以在委托書上記載對股東大會議案贊成或否定的意見，或間接明確代理人所行使權力的范圍，以確保其表決權行使的意思決定能夠反映到股東大會上。⑥另外，這一制度為中小股東聚集了大量的表決權數(shù)，為制約大股東提供了可能。

2.3 共享表決權

公司一般不會采取不同群體共享表決權的模式。除了股東，雇員也可以享有表決權。但這種模式將產(chǎn)生代理成本，因為讓無權獲得邊際效益的人影響公司的決定，則其可能并不以公司參與各方的整體效益最大化為目的。并且，若由不同群體共同作出決定會導致決議過程的不連貫性，影響公司效率。因為當投票者的喜好不一致時，公司不可能將種種差異化整合成一套連貫的選擇體系，當公司決議過程不連貫也就不符合公司法的核心要義——效率。

2.4 表決權信托制度

表決權信托，是指委托股東根據(jù)設定的信托協(xié)議將其持有的表決權股份委托給指定受托人，受托人持有該股份，并最終以行使表決權為目的的信托形式。將股份轉讓出去的股東成為受益所有人，受讓股份的受托人成為表決權受托人。

數(shù)個股東將他們的股票及附著于股票之上的投票權讓渡給了受信托人，受信托人將眾多的投票權聚合起來，并按照股東的意思行使。這種行為在普通法上屬于違法行為，即使后來制定法規(guī)則對此作出了授權，但授權上也附加了種種限制，并且規(guī)定表決權信托制度只適用于封閉公司。因為表決權信托設立的目的在于限制公司控制權的轉移，在封閉公司中確實起到了防止家族斗爭等監(jiān)控作用，但對公眾公司而言卻產(chǎn)生了額外的代理成本。

3 表決權不可分離

3.1 激勵的錯配

股權，依據(jù)其行使的目的和內(nèi)容為標準，劃分為自益權和共益權。自益權是指股東以自己的利益為目的而行使的權利，主要是財產(chǎn)權。共益權是指股東以自己的利益并兼以公司的利益為目的而行使的權利，包括表決權、選舉權、查閱權等。由于股東在行使表決權時必然影響到其他股東和公司的利益，因此表決權是一種共益權。

若將表決權從股票中分離，例如法律允許出售、轉讓不具表決權的股票，則使得股權中的自益權與共益權分離，受讓人擁有身份權但財產(chǎn)權仍屬于轉讓人。股東出售表決權以獲取對價的行為符合意思自治的正當性外觀，但受讓人在只擁有表決權卻不擁有收益權時，受讓人無需對其表決的后果承擔責任，將存在受讓人不負責任地進行表決的風險，會損害其他股東的利益。

3.2 代理成本增加

傳統(tǒng)意義上的代理成本是指公司經(jīng)理人利用信息不對稱的優(yōu)勢為自己謀取利益，從而損害股東利益。若法律允許表決權與收益權可以分離，經(jīng)理人極有可能向股東發(fā)行不具表決權的股票，由自己掌控有表決權的股票。由于市場中的股票不具有表決權，廣大小股東無法對公司事項進行表決，其利益將受到損失。也就是說，股東的財產(chǎn)權與身份權必須相匹配以降低代理成本。

3.3 表決權與剩余索取權相匹配

由于不確定性的存在，企業(yè)合約不可能是完全的，因此，將無法完全的部分稱之為剩余，而與剩余有關的一些權力，稱之為剩余權。剩余權分為剩余索取權與剩余控制權，剩余索取權是針對不確定性產(chǎn)生的利潤而言的，指的是在契約中沒有特別規(guī)定的活動的決策權。而剩余控制權是企業(yè)的一些生死攸關的決策，所以將這兩種權力統(tǒng)稱為剩余權?？梢哉f誰擁有剩余索取權、剩余控制權，誰就是一個企業(yè)的所有者。

在法律經(jīng)濟學的框架之下投票權與剩余索取權必須相配比。因為若二者不成比例，當投票權大于股權時，投票者進行投票卻不能享有與其投票權同比例的利益受益，也不用承擔同比例的損失風險，這種利益和風險機制的缺乏就會導致?lián)碛型镀睓嗟娜瞬荒茏龀鲎顑?yōu)決定。當投票權小于股權時，還會誘發(fā)股東之間的關聯(lián)交易等道德風險。

當公司陷入嚴重的困境時，股東的剩余索取權為負值，也就沒有足夠的動力使公司效益最大化，但此時公司的債權人卻仍能獲益。在這種情況下，股東不會為了他人利益而積極行使自己的表決權。于是，當股份凈值為負時，無論是通過合約還是依據(jù)破產(chǎn)法進行的公司運作，股東都喪失了控制性的投票權。⑦且此時由于公司的股份凈值為負數(shù)，股東無法再得到公司分紅，公司債權人成為實質上的剩余索取權人。

4 結語

在衡量法律規(guī)則的正當性時，并非總能夠以促進社會財富的最大化為標準。調(diào)整不同法律關系的法律，其實現(xiàn)公平正義目標的方式也會有所差異。公司是一個高度自治的法律主體，公司法的核心要義是“效率”而非“公平”因此法律經(jīng)濟學強調(diào)的效率，與公司法的財富、效率最大化的目標完美配合。

表決權是與剩余索取權相伴相隨的，這也是為什么有且只有股東享有表決權的原因、禁止購買投票權的原因。股東作為公司的剩余索取權人，擁有最積極適當?shù)募顧C制做出正確的投票。

注釋

①弗蘭克·伊斯特布魯克、丹尼爾·費希爾著：《公司法的經(jīng)濟結構》，北京大學出版社（中譯本第二版），2014年版，第9頁。

②同上，第66頁。

③同上，第10頁。

④同上，第67頁。

⑤王懷勇、紀夢：《股東表決權的比較法研究》，載《貴州社會科學》2009年版。

⑥韓尚珂：《股東表決權制度》，載《經(jīng)濟與法》2017年版第3期。

⑦弗蘭克·伊斯特布魯克、丹尼爾·費希爾著：《公司法的經(jīng)濟結構》，北京大學出版社（中譯本第二版），2014年版，第68頁。

參考文獻

[1]弗蘭克·伊斯特布魯克，丹尼爾·費希爾.公司法的經(jīng)濟結構[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2]王懷勇，紀夢.股東表決權的比較法研究[J].貴州社會科學，2009（03）：99-103.

[3]韓尚珂.股東表決權制度[J].職工法律天地：下，2017：142.

作者簡介

甘牧慧（1996-），女，漢族，湖南長沙人，澳門科技大學，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民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