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蓮河水嘩嘩的從山里流出,兩岸田野被滋潤得很肥沃,山坡上的白樺樹像個俊俏的姑娘,過路的人忍不住都要多看一眼。在這溝里有一個叫長勝溝的地方,住著一位馬姓的老太太,八十多歲了,老頭是個退伍軍人,但已去世,兒女們都不在跟前,每天老太太都出來坐在門口的大石頭上曬曬太陽,太陽照著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看著讓人心痛。
新來的扶貧工作隊長,三十歲左右,憨憨實實的,中等個,見著人總是禮貌地點點頭??床灰娝i熖炜昭哉?,更多的是看到他幫助這家掃掃院子那家挑挑水,像一個行軍中宿營的軍人,村民們都管他叫小黃。他叫黃杰,鎮(zhèn)里下派的扶貧干部,復(fù)員軍人。他下到這個村知道了馬大娘的情況后,就多了一份關(guān)心,并根據(jù)實際條件為老人申請了一套住房。住房很快地蓋好了,老人可以離開那三間土打墻草苫房的破屋了,村里人都想,這老婆子住上新房子一定會高興的,可奇怪的事發(fā)生了。村干部請她搬家,她居然沒好氣地說,我的事不用你們管,我死也死到這個老屋里,請了幾次就是不搬,氣得村民小聲嘟嘟囔囔地說“這個老婆子真不知個好歹”。
黃杰知道后決心自己親自去請。前腳剛邁進(jìn)堂屋,就聽老太太從里屋送出話來:“又是那個小兔羔子來了,告訴你,老太太不稀罕你們蓋的新房,這個老窩我住著心里安寧,你走吧?!眲傁虢议_門簾進(jìn)屋,“大娘”還沒喊出口,老太太一杯水就潑到門口,嚇得黃杰不得不退了出去。
初冬的長勝溝,沒了往日的溫柔,刮起的風(fēng)鉆進(jìn)脖頸子里不由得打個寒戰(zhàn),馬老太太家門口的大柳樹,樹葉早已掉光,只有枝條在風(fēng)中發(fā)出“嗚嗚”的響聲。黃杰想起住在草屋的馬老太太,便快步走到她家里。家里清冷清冷的,沒有一絲煙火,馬老太太蜷縮在炕里圍著個大棉被,看見屋里走進(jìn)一個人,也懶得說一句話。黃杰以為又會遇到老太太的難聽話語,但沒想到老太太來個一聲不語。這叫他倒不知咋問了,他看看屋里四周,感覺就是清冷,他也沒說話,轉(zhuǎn)身又走了出去,老太太似乎眼睛都沒有看他。
黃杰感覺到了冷清,回到村部他叫來一個車就開到鎮(zhèn)上買了一個火爐及幾節(jié)爐筒子,并拉上十幾袋煤塊,很快來到馬老太太家。為她安上火爐,并把爐子生熱,屋里有了熱乎氣,太陽也照進(jìn)屋里,老太太木僵般的臉龐有了紅潤,眼角看著濕潤了,一滴清淚掛在眼角。
黃杰拍打拍打手,坐在炕邊問著馬老太太,“熱乎點了吧”?老太太點點頭,目光也變得溫柔起來了。黃杰說:“您看,這窗戶也漏風(fēng),門也漏風(fēng),您老這老骨頭可不禁折騰啊,政府都免費給您建了新屋,搬過去吧,那里比這可強(qiáng)多了?!崩咸@次沒有反駁,眼睛瞅著屋子的四周,露出了留戀的目光,眼里流出淚水。但是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定定地看著黃杰。黃杰心里有了數(shù)。
冬天的葦塘河已結(jié)了冰凌,馬老太的新居紅色的房頂在冬天的日光照耀下顯得醒目提神,收拾利索的屋里小火爐暖暖的,一鋪小炕是專門為馬老太太砌筑的。也燒得熱乎。黃杰又為老太太新買了土炕上鋪的塑料革膠板,又買了火爐及部分家具,小屋變得素雅溫馨起來。一副對聯(lián)貼在門口:“念黨恩新屋暖炕,住新房一心向黨?!?/p>
村民們隨著黃杰一起幫馬老太太搬家來了,鞭炮在山村里響起,喜鵲在大柳樹上喳喳叫著。走進(jìn)新房,老太太摸摸墻,扒著玻璃窗往外張望,雪白的墻晃得老眼有點睜不開,老太太一屁股坐上熱炕,張望著新房,眼角又噙了熱淚出來。
窗子照進(jìn)了陽光,整個屋子瞬間溫暖起來。
【作者簡介】陶旭東,筆名紅桃,內(nèi)蒙古赤峰人。作品散見各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