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忠華
東河是我們生產(chǎn)隊與鄰隊之間的一條小界河,因為我所住的隊在河西,隊里的村民都稱它為東河。
與村里縱橫交錯的其他河流相比,東河算不上一條大河,但它蜿蜒綿長的河岸卻告訴我們,東河的年齡要比那些擁有筆直河岸的大河大得多。
小時候,東河是我和伙伴們的快樂天堂。在桃紅柳綠的春天,我們盡情地在河邊垂釣,拿著家中的篩子到河中撈蝦,晚上枕著一片蛙聲進入夢鄉(xiāng);驕陽似火的夏天,我們一群“水鴨子”在河中暢游、打水仗,順便帶上一只木盆漂在水面上,回去的時候,裝著滿滿的螺螄、河蚌;碩果累累的秋天,我們劃著小船,采摘飽滿的菱角,接過大人們撈出的一根根膀臂粗壯的白藕;萬木凋零的冬天,我們經(jīng)常追著捕魚的鸕鶿一走好遠,有時用磚塊把結(jié)冰的水面分解成一塊塊美麗的圖案。
從曾祖父那代開始,我們一家搬遷到東河的邊上,與分散在河兩岸的徐家莊、劉家垛子的鄉(xiāng)鄰為伴,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清澈的東河水哺育了家中幾代人。曾祖父一共生養(yǎng)了九個兒女,剛開始,為了維持一大家子的生計,曾祖父拿出多年的積蓄購買了一百畝良田,開辦酒坊,用糧食和東河的水釀酒。從此,一壇壇散發(fā)著醇香的米酒從東河運往四面八方,朱家槽坊的美名也在海安城北方圓數(shù)公里的地方傳播開來。后來,我爺爺?shù)奈鍌€姐妹也都高高興興地帶著曾祖父為她們精心置辦的嫁妝坐船從東河去往他鄉(xiāng)。每每談起祖輩的輝煌,當(dāng)年我家的鄰居,如今年近九十的姚老爹總是滔滔不絕,他的腦袋里裝著許多關(guān)于我家的無窮無盡的稀奇事。每次我都仔細聽他老人家娓娓講述祖輩們的奮斗故事、逸聞趣事,而這些事情,都是我這個晚輩所不知道的。雖然我與曾祖父曾祖母、爺爺奶奶從未謀面,甚至連他們的一張照片都沒有見過,但他們的故事深深撞擊著我的心靈,引起我無限的遐想??梢哉f,東河的水是祖輩繁衍生息的源泉。
據(jù)說當(dāng)年為了讓鄉(xiāng)人能夠順利過河,曾祖父砍掉自家房前屋后的雜樹,出錢請木匠在河上搭起一座小木橋,鄉(xiāng)親們親切地稱之為“朱家小橋”。2 0世紀(jì)五六十年代后,河上多了兩座土壩,先后修筑成路,最南端建了一座一米來寬的水泥橋。前幾年,因為復(fù)墾的需要,東河最北的一截填上了河泥,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的鄉(xiāng)村公路從上面經(jīng)過,東河變短了。
如今的東河,風(fēng)吹過,蘆葦搖曳,靜謐安詳。辛勞了一輩子的祖輩們早已安睡在河岸兩邊的土地下,唯有古老的河岸依然記得當(dāng)年的繁華。忙碌的村民們正播種一個又一個全新的希望,沿河兩岸充滿生機的片片桑葉續(xù)寫著他們的新夢想。
我愛東河,愛這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
(本組文章榮獲2 0 1 9年“文心杯”全國中學(xué)師生作文大賽教師組二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