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紡織品文物保護國家文物局重點科研基地的依托單位,中絲博承擔了中國各博物館大量紡織品文物修復工作。從事修復工作20多年的樓淑琦是其中資歷頗深的一位。她修復的文物達百件,其中就有清東陵慈禧陵的文物。一件是黃江綢繡五彩五蝠平金佛字女龍袍,另一件是綠縐綢平金繡福字女夾衣,均為慈禧入殮所用。
因在鏡框中保存時間過長,它們被河北清東陵文物管理處送到中絲博時,服裝變形和纖維糟朽情況極為嚴重。糟朽即為朽爛?!澳羌憹M‘福字的夾衣,裝飾帶、花邊很多都脫散了?!睒鞘珑貞浀?,尤其是夾衣的袖口,經線斷了只有緯線,拿在手上,變成了一綹一綹,像玉米須一樣凌亂;衣服上的“?!弊郑鹁€都有不同程度的脫落。因為衣服分里外兩層,樓淑琦需要將面料和襯里分別進行修復;糟朽嚴重,縫的時候力度不能太大;絲線凌亂,就一根一根捋直;“?!弊纸鹁€脫落嚴重,就按照原來的針線走向,細心縫補。同古籍修復一般,紡織品文物修復也需“修舊如舊”,過多的縫補會對文物造成二次損害?!坝行┪奈?,是脆的,針扎下去就一個窟窿?!睒鞘珑f。針對脆弱糟朽的紡織品,她選用了由中絲博和浙江理工大學聯(lián)合研發(fā)的縐絲紗。修復時,在文物下墊一塊背襯,上面蓋一塊縐絲紗,把文物夾在兩者中間,再沿著文物破損邊緣縫補?!斑@就好像漢堡一樣?!睒鞘珑χf,帶“?!弊值膴A衣袖口,就是這么修復的。然而這樣的操作,特別費眼睛。因為縐絲紗薄如蟬翼,透光度極好。有時縫補久了,根本感覺不到紗的存在,得借助燈光,在某個特定的角度下才能看到。樓淑琦平均一年換一副老花眼鏡,從周一站到周五,腿會腫得一壓一個坑,“女天團”基本一周要做一次理療,從而緩解肩膀、頸椎上的酸痛?!斑@不是一個‘修身的職業(yè),更多還是要耐力。一件衣服修復4個月是家常便飯?!睒鞘珑f,有時遇到的文物很脆弱,一碰就碎,根本不敢用力;碎成一塊一塊的紡織品文物,甚至看不出形制,需要查閱大量資料。
現在她們修復的,大部分是其他博物館送過來的文物。館藏的紡織品文物,樓淑琦說“這輩子、下輩子都做不完”。因墓中出土的絲綢大多穿在墓主人身上,出土時味道很大,難免會留存一些有害物質。一上工作臺,“女天團”就要做好層層防護,口罩、白大褂、手套,一樣也不能少。采訪樓淑琦時正是上午。短短幾小時的工作,她的手心就全是汗水。明年,她60歲了,就要退休了?;仡?0多年的古代紡織品文物保護修復生涯,她說,唯有對文物的熱愛,才能堅持下來?!皫浊晡拿?,需要修復保護的東西太多,能修的人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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