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玲玲

促進家庭背景下的代際互動

與其他先進的工業(yè)化社會相比，在新加坡的孫輩子女可能有更多的機會與祖父母見面。多種因素促成了代際聯結的機會。首先，祖父母照顧孫子孫女并不罕見。調查顯示，大約三分之一的祖父母（55歲及以上）照顧他們的孫子孫女，毫無疑問，祖父母承擔照顧孫輩的責任使女性能夠繼續(xù)留在工作崗位。雖然這項任務對于年邁的祖父母來說可能是一項體力負擔，并且影響他們本身的社交生活，但許多祖父母很樂意承擔這個角色，希望為他們的成年子女提供支持。照顧孫子孫女也有助于建立親密的代際聯結；在幼年時由祖父母照顧的孩子，長大后似乎更樂于幫助照顧祖父母和父母。

其次，城邦的小規(guī)模及其便利的交通網絡鼓勵家人探訪。2013年的公共住房居民調查顯示，66%的老年人每周與非共同居住的家庭成員會面一次，甚至更多。即使祖父母沒有日常照顧孫子孫女，他們也愿意在緊急情況下提供幫助和支持。除了生日和佳節(jié)等特殊場合，年輕家庭定期與父母聚會也很常見。

第三，已婚子女也傾向于與父母住在附近或甚至住在一起，同一調查顯示，這一比例略有上升，從2008年的35.5%增至2013年的36.7%。與父母住在一起或住在附近的選擇不僅便于代際看護和互助支持，也同時顯示住房政策和補助金方面的鼓勵成果。諸如多代優(yōu)先計劃、已婚子女優(yōu)先計劃和老年人優(yōu)先計劃等鼓勵家庭彼此相鄰，通常在同一城鎮(zhèn)內或2公里內。

鼓勵祖父母與孫輩互動是有必要的，這樣的機會能讓祖父母在文化和價值觀的傳播中扮演重要角色。隨著壽命的增加，多代家族將會越來越普遍，老年人與孫子孫女理因有更長的交流機會。然而，如今華人年青的一代大多已不懂方言，導致年青人常會覺得與僅說方言的較年長祖父母有交流障礙。這顯示早年語言政策的改變對代際交流所造成的意想不到的后果。盡管如此，對華人而言，那些會說英語或普通話的祖父母與孫輩就沒有這樣的隔閡，尤其是年輕的和受過良好教育的嬰兒潮一代祖父母群體。由于不同代人在育兒方面存在分歧，祖父母為了減輕與子女/姻親之間的緊張關系并促進家庭和諧，一般表現出采取不干涉原則的趨勢，把對孫輩的管教留給他們自己的父母。祖父母認為他們的角色是愛護、安慰孫輩，和他們做朋友。盡管如此，隨著孫子孫女的成長，他們開始忙于學業(yè)和自己的社交生活，加上如今科技和互聯網的發(fā)展加劇了代溝，實際上，代際互動的機會已越來越少。

總的來說，祖父母在家庭中的地位是重要的，尤其是他們作為孫輩照顧者和傳承文化和價值觀的角色，這致使政府大力倡導將祖父母納入家庭，將11月的一個星期日指定為祖父母節(jié)就是方式之一。在2005年，還曾一度成立特別工作小組積極促進代際融合。目前，社會和家庭發(fā)展部屬下的凝聚家庭委員會繼續(xù)努力，發(fā)起活動鼓勵祖父母成為家庭活動的一部分，如家庭野餐和其他親多代家庭活動。在今天的核心家庭規(guī)范中，強調祖父母作為家庭的一部分的工作顯得越來越必要；在促進老年人主流化和承認他們在家庭中作用的同時，這些關注也提醒人們，世代之間需要相互依賴，關心和支持。

促進社區(qū)代際互動

在新加坡，提到社區(qū)中的代際互動，人們常常聯想到幼托中心或幼兒園的小朋友到老年中心拜訪老年人，為老年人表演的畫面。青年/兒童為老年人提供服務的舉措是代際活動的一種常見形式，通常由學校發(fā)起，作為社區(qū)參與的一部分。以青年或老年人導向的活動五花八門，如學校訪問老年中心，舉辦康樂活動，和老年人聊天，幫助打掃老年中心或老年人的住處。雖然一次性訪問可能不會對年輕人和老年人產生太大影響，但在持續(xù)一段時間的代際相處之后，一些舉措已經顯示出有利于年輕人和老年人的積極成果。對一些年輕人來說，與老年人接觸能激起他們對自己的祖父母的好奇心，并促使他們更愿意多與自己的祖父母溝通。

同樣的，老年人也可以發(fā)起代際倡議，例如RSVP（退休老年志愿者計劃）組織發(fā)起的代際項目包括放學后的兒童輔導計劃，和與國際學生舉辦的代際交流項目，都有促進代際交流的成效。近年來，也開始有社區(qū)項目以老年人教年輕人說漢語方言的方式促進代際學習。這種代際倡議使老年人能夠在指導青年方面發(fā)揮積極作用，從而增強老年人作為社會資本的能力。最近，一些老年活動中心開始采取自主模式，例如通過讓老年人教來訪的青年和兒童手工藝，將老年人從學生訪問的被動接受角色轉變?yōu)榉e極的代際交流。

在一系列代際項目中，第三代理事會下屬的全國樂齡學苑的代際學習計劃（ILP）是個值得一提的成功模式。為了建立代際紐帶，促進老年人的積極生活，增進福祉，減少對老年人的歧視，代際學習計劃包括各種各樣的交叉學習課程。這些代際學習計劃包括年輕人教老年人如何使用智能手機和Facebook，以及共同學習健康管理、音樂、攝影和鍛煉等課程。課程從一至四節(jié)不等，通過將每個老人與學生配對的伙伴系統(tǒng)，創(chuàng)建有益的代際學習和共享，為建立關系創(chuàng)造機會，特別是在多節(jié)課程中。通過代際學習項目學到的新技能和知識，進一步提高了人們的自信心和生活滿意度。

社區(qū)中代際互動的另一種有效形式是通過建立共址、共享站點或年齡綜合中心，因為彼此鄰近為自發(fā)性的互動創(chuàng)造了更多的機會，類似于家庭內的代際關系。常見組合形式是，兒童保育中心、幼兒園、學校等有以兒童設施的地方，與養(yǎng)老院、成人日間服務中心和老年活動中心等有老年設備的組織共址。這些共處設置通常是社區(qū)組織的基礎工作。

新加坡至今在類似年齡綜合中心的發(fā)展項目不多，和歐美及日本等地相比發(fā)展可算還在起步階段，不過早在1986年，西部的國會議員已發(fā)起，并獲基層社區(qū)團體協(xié)助和支持成立了第一家名為亞逸拉惹樂齡中心及托兒中心的獨特年齡綜合中心。1995年東部也在當地議員和基層團體的帶領下成立了淡濱尼三合一家庭中心，提供托兒所，課后學生中心和老年日托服務，并且通過日常交流如集體早操，互動活動，佳節(jié)活動等加強代際交流。雖然這些成功的項目都說明了共享和共址站點的好處，但繼這兩所先鋒中心之后，年齡綜合中心的想法并未有所推廣，這或許是這樣的嘗試在社會服務的領域還算是前衛(wèi)的關系。實際上，把老幼服務安置在一起不過是一個起步，若領導者缺乏認識和動機，對有目的的代際聯系帶給老年人和年輕人的好處無法理而缺乏協(xié)調的話，老幼綜合服務不一定能達到預期果效。

不過，最近在社會高齡化的急速步伐的催促下，人們越來越迫切的想要尋找新的解決方案，我們也開始觀察到在促進社區(qū)代際互動方面的新進展。2016年，職工總會屬下機構兩家彼此相鄰的托兒所和老年日托服務中心，共同開發(fā)并試點了一年期的代際合作方案。該計劃的成功，促使他們對代際活動采取更有條理的做法。制定的三級別代際活動，可讓一些中心通過臨時性或一次性活動保留在基本層，其他中心能夠計劃進行更多的定期活動。高級層則進一步計劃把具有結構化的項目和精心設計的活動納入幼兒課程和老年中心日程表。在這個新嘗試中，制定代際課程，讓老年人和兒童同時通過共通課程受益的想法尤其新穎，有潛力能進一步促進代際方法的發(fā)展。

2017年7月，位于西部的圣若瑟之家療養(yǎng)院成為新加坡首個加設了嬰幼托兒所的療養(yǎng)院，這家綜合型養(yǎng)老院的成立引起了廣泛關注，尤其是其獨特的無障礙跨代游樂場，可讓老年人和小孩有共同玩樂的空間。托兒所的教師和療養(yǎng)院的工作人員更積極地合作和實施代際課程，通過美術等活動擴展老幼學習和娛樂。

這些新進展令人鼓舞，特別是在未來十年，通過國家于2016發(fā)布的《成功老齡行動計劃》，預計社區(qū)中將建立更多年齡綜合和共處的設施。這項計劃的三大主題包含了發(fā)展社區(qū)代際關系的倡議，在“代際和睦的凝聚之社區(qū)”的主題下，計劃在10處新的建屋發(fā)展局住房建設中設立老幼綜合設施，以強調代際和諧的重要性。首個共處設施已于2018年在北部的海軍部村莊開始運作，這個被譽為“現代垂直甘榜”的綜合項目中心包括104套老年公寓，還設有娛樂健保設施、如超市，熟食中心、醫(yī)療中心、零售商店、老年活動中心，空中社區(qū)花園等。這個也容納了毗鄰老幼設施的新社區(qū)“退休村”概念，期望能夠鼓勵鄰里的多代互動，重溫昔日的甘榜（鄉(xiāng)村）精神。

在上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建立年齡綜合設施的想法雖有啟動卻一度處于停滯狀態(tài)，如今幸能得益于多方支持和優(yōu)化所有世代一體化的動力下受到關注及擴展。新加坡城市重建局也在最近通過設計思維研討會上的探索得出結論，顯示除了共址外，同樣重要的是，要規(guī)劃和共享共同空間，以便為代際交流創(chuàng)造意義深遠的場所。

新加坡代際方法的發(fā)展是及時的，鑒于社會人口老齡化加速，也迫切需要采取措施，加快建立一個包容性社會，消除年齡隔離。

結論

本文介紹了代際方法作為人人享有包容性社會的另一種視角，旨在通過創(chuàng)造代際聯系的機會來加強代際關系，認識到建立關系是一個過程的重要性。除了促進代際理解，代際方法還旨在通過社會資本培養(yǎng)年輕人，傳播知識、文化和價值觀，為老年人提供回報社會的機會。老年人作為生活中的前輩在代際交流中扮演重要角色，能夠告誡年輕人生命的周期循環(huán)，認識隨著年齡的增長，人會變得衰老虛弱，需要照顧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