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靖
在德國南方的阿爾卑斯山山腳下有一座大湖——阿默湖,湖邊分布著多個已有數(shù)百年歷史的村莊,來自慕尼黑的富豪人家在這里購買別墅,游客在湖濱餐館里喝啤酒。阿默湖北端有兩座村莊——埃興村和順道府村,它們彼此相距不到3千米。這兩村之間的一塊云杉林地吸引著獵人、跑步鍛煉者和山地自行車愛好者,也吸引著見不得天的人。
1981年9月15日是個星期二,也是新學期開學第一天。埃興村小學放學后,10歲女孩烏蘇拉返回位于本村的家中。她是家中4個孩子里最小的一個。在與長兄邁克爾一起練鋼琴后,她騎車穿過湖邊林間路,到順道府村上傍晚之前的體操課。體操課結(jié)束后,她來到在順道府村的堂兄家吃晚餐。晚上7點20分,她的母親打電話到她的堂兄家,要她回家。
大約半小時后,烏蘇拉仍未回家。她的母親再次給她的堂兄家打電話,對方說烏蘇拉25分鐘前就離開了。兩家人立即意識到可能出事了,烏蘇拉的父親立即從埃興村沖進森林找人。與此同時,她的姑父從順道府村也沖進森林找人。他們在途中相遇,雖然他們不停呼喊烏蘇拉的名字,卻未得到任何回應。
一小時內(nèi),鄰居、警察和消防員都加入到搜尋烏蘇拉的行動中。一支又一支手電筒掃射湖面和灌木叢。午夜剛過,下起了雨,一只警犬把牽著它的警員拉離湖邊,進入?yún)擦?。在距離林間路20米的林中發(fā)現(xiàn)了烏蘇拉的紅色小自行車,但烏蘇拉本人不見蹤影。
天色剛亮,尋人力度加大。穿著雨衣和橡膠靴子的數(shù)十名警員分散在與順道府私立學校(這所貴族學校由巴伐利亞政治和商業(yè)精英創(chuàng)立于1905年)交界的密林中。與此同時,一架直升機盤旋在森林上空,一艘警方調(diào)查船和一隊潛水員掃描般地搜尋湖中淺灘。當?shù)仉娕_播發(fā)烏蘇拉失蹤消息和她的個人情況:烏蘇拉身高1.43米,金色短發(fā),失蹤時身穿暗綠色燈芯絨衣服、灰色羊毛衫和紅褐色便鞋;她是一名教師和一名家庭主婦之女。
星期三早上,烏蘇拉失蹤超過36小時,此時她家響起電話鈴聲。她的家人接聽電話時對方先是無聲音,接著傳來巴伐利亞第三廣播電臺的交通情況報道提示音,然后又無聲音,再接著是同樣的提示音,最后對方掛機。此后幾小時,三個類似電話打進烏蘇拉家,駐守在烏蘇拉家里的警員記錄了這些電話。
星期四中午,郵遞員給烏蘇拉的父親送來一封寄給他的加急信。這是一封勒索信,信中的字母和單詞剪切自低俗小報。信中以很不流利的德語說:“我們綁架了你的女兒。如果你想再次見到活著的女兒,就必須付200萬馬克贖金。你不妨直說給不給錢……如果你敢報警,那就等著收尸?!苯壏嗽局竿诮o烏蘇拉家打電話之前勒索信就能到,因此綁匪在信中解釋說,他們將在電話中用電臺交通報道提示音作為信號。
綁匪發(fā)給烏蘇拉家的信件之一。
10歲的烏蘇拉。
當天下午,烏蘇拉家電話再次響起,電話中又響起那種提示音。烏蘇拉的母親答應付贖金,她同時要求綁匪提供烏蘇拉還活著的證據(jù):她女兒對自己的兩個洋娃娃玩具的愛稱是什么?綁匪答不上來。這讓她幾近瘋狂:“跟我講!講我女兒(的情況)?。 ?/p>
綁匪發(fā)出的第二封信在9月21日被送到烏蘇拉家,信中有關(guān)贖金交付的說法很奇怪:用面額均為10馬克的鈔票裝滿一只衣箱,由烏蘇拉的父親駕駛一輛黃色菲亞特60型汽車送到一個待指定地點,車速不能超過90千米/時。
不同于順道府村貴族學校學生及其家長,烏蘇拉家并不富裕。她家之所以在富人云集的湖濱安家,完全是因為烏蘇拉的曾祖父幾十年前在這里購買了放牧地。因此,一位鄰居為烏蘇拉家?guī)脱a了大部分贖金,余下部分由巴伐利亞州承擔。
烏蘇拉家焦急等待綁匪的進一步指令,但他們既沒有收到綁匪的更多信件,也沒有接到綁匪的更多電話。警方也未發(fā)現(xiàn)此案的更有用線索。兩周后,警方?jīng)Q定再次搜查森林,上百名警員帶著10條嗅探犬參加搜查行動。這片林地被分成四部分,其中每部分又細分為若干個小格子。搜查隊一個接一個搜查每個格子,采用金屬探測器探查地面。
搜查行動進行到第四天時,警方已搜查了森林的大部分面積,鳥蘇拉至此已失蹤19天。上午9點半左右,傳來一聲大喊,在距離湖邊道路大約800米的一塊林間空地,一名警員手持的金屬棒在地上碰到了堅硬物,另一名警員立即跑過來,創(chuàng)開樹葉,發(fā)現(xiàn)一個黏土層,黏土層下方是一張用灰色毯子覆蓋的木板,移開這張木板,發(fā)現(xiàn)了像是一只箱子蓋板的第二張木板。這只綠色箱子長72厘米,寬60厘米,箱頂用7枚滑動螺栓鎖死。警員用鐵鍬撬開箱蓋,發(fā)現(xiàn)箱子里是烏蘇拉的尸體,他流著淚,小心地把烏蘇拉取出來。
現(xiàn)場距離烏蘇拉家不遠,兩名警員把發(fā)現(xiàn)烏蘇拉尸體的消息通知烏蘇拉家。她的母親悲痛得無法言語。她的父親反復問:我女兒死前遭侵害了嗎?警員如實回答:沒有。尸檢結(jié)論是烏蘇拉在被埋后30分鐘內(nèi)就死了。由于尸體未顯示出烏蘇拉死前在箱子里掙扎甚至移動的任何跡象,法醫(yī)猜測烏蘇拉在被埋前被采用笑氣(一氧化二氮)麻醉過。
看來綁匪并不想讓烏蘇拉死。這只1.4米高的木箱內(nèi)有一個架子和一把同時充當坐便器的椅子,箱子里還有3瓶飲用水、12罐汽水、6支大巧克力棒、四大包餅干和兩盒口香糖。箱子里甚至有21本書,其中包括兒童漫畫、浪漫小說和驚險小說。箱子里還有一盞燈和一臺調(diào)到巴伐利亞州第三電臺的便攜式收音機。為了讓烏蘇拉呼吸,箱子里裝了一個用塑料管制作的通風裝置。但綁匪顯然沒有意識到:因為沒有機器讓空氣循環(huán),所以箱子里的空氣很快就會耗盡。
埋葬現(xiàn)場照。
綁匪用于埋葬烏蘇拉的箱子(模型)。
警方發(fā)布的烏蘇拉案說明圖。
警方相信綁匪不止一人,因為這只箱子重達60千克,可能需要至少兩個人把它搬進森林。綁匪對這片森林很熟悉,因為他們選擇了一個在他們挖洞和在密集灌木叢中開辟道路時不會引起注意的偏僻位置。
案發(fā)后,在埃興村和附近村,家長不再允許孩子離開自己視線。記者也蜂擁而至,幾乎踏遍了埃興村。在烏蘇拉下葬當天,烏蘇拉18歲的大哥邁克爾斥責直接對著他拍攝的記者。
警方懸賞3萬馬克征集破案線索。31歲的馬蘇雷克成為首批被懷疑對象之一。他和妻子及兩個孩子住在距離烏蘇拉家僅幾百米的地方。馬蘇雷克個頭很大,挺著啤酒肚,盡管他在當?shù)亟?jīng)營電器修理,技術(shù)也很好,卻因脾氣暴躁,在埃興村不怎么受歡迎。另外,他負債累累,欠銀行14萬馬克,因此有作案動機。
烏蘇拉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一周后,馬蘇雷克在接受警方盤問時說記不得自己在烏蘇拉失蹤當晚的情況。24小時后,他說當時他和妻子及兩個朋友在玩棋盤游戲。警方對馬蘇雷克家的搜查未發(fā)現(xiàn)任何能將他與此案聯(lián)系起來的物證。9月下旬,法醫(yī)在這只箱子的一段膠帶上發(fā)現(xiàn)一枚指紋。這似乎將為破解此案帶來突破。包括馬蘇雷克在內(nèi)的數(shù)千當?shù)厝吮惶崛≈讣y,但未發(fā)現(xiàn)與膠帶上的指紋匹配。
警方依然懷疑馬蘇雷克是綁匪之一。1982年1月末,馬蘇雷克及其兩個朋友被警方速捕。但在接受審訊幾天后,他們獲釋。一個月后,馬蘇雷克的熟人帕芬格接受警方審訊。帕芬格是個失業(yè)機械師,也是個酒瘋子。他欠房東不少房租,但房東沒有為此報警,而是對警方說,在烏蘇拉失蹤前一周,他看見帕芬格騎著一輛一側(cè)拴著一把鐵鍬的電動自行車。帕芬格在第一次接受審訊時堅稱自己清白。在第二天問訊他期間,審訊員故意離開了一會兒,在此期間帕芬格與警務秘書待在一起。他竟然對警務秘書說:“如果我知情會怎樣?”當審訊員返回后,帕芬格告訴他們馬蘇雷克在1981年9月初請求他在森林里挖洞,答應付他1000馬克,并給他一部彩電。帕芬格還說,他挖了一個洞,后來還看見一只木箱被埋進洞里。
警方確信此案至此已破解,于是帶帕芬格前往案發(fā)森林,并要帕芬格指明埋人地點,但帕芬格無法指明。警方發(fā)覺,哪怕他已走到距離埋人地點很近的地方,看來也不知道烏蘇拉就是在這里被埋的?;氐骄趾笏Q收回之前的供述。之后至少10次受訊,他都拒絕重復之前供述。最終,他被無罪釋放。
嫌疑人馬蘇雷克。
到了1982年夏天,在自己的名聲受損后,馬蘇雷克和家人搬離埃興村。主導烏蘇拉案調(diào)查的警探被替換,此案調(diào)查布網(wǎng)更寬。大約10萬張征集烏蘇拉案線索的彩色廣告被張貼到全德國,歐美多國都播出征集此案線索的節(jié)目。警方的新調(diào)查團隊發(fā)現(xiàn)了綁匪作案的更多細節(jié),包括在湖邊道路旁的樹上串連電線作為綁架過程中的預警系統(tǒng)。但對其他嫌疑人的調(diào)查毫無進展。到了20世紀80年代末,烏蘇拉案調(diào)查停擺。
烏蘇拉失蹤當晚,她的長兄邁克爾在朋友家里練習音樂。母親打電話告訴他烏蘇拉失蹤后,他立即返家,加入到搜尋烏蘇拉的行動中。烏蘇拉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后,他極度悲痛,一心想弄清是誰向妹妹下黑手,以及究竟為什么。
21世紀前10年中期,巴伐利亞州政府開始調(diào)查懸案,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烏蘇拉被綁架案。政府希望20年來不斷發(fā)展的DNA鑒定技術(shù)能破解此案。之前此案調(diào)查所積累的證據(jù),包括勒索信和那只木箱子,都被再度仔細檢驗,由此發(fā)現(xiàn)了一些毛發(fā),法醫(yī)因此建立起多人的DNA圖譜?,F(xiàn)在他們需要的是匹配。2007年,這樣的機會終于出現(xiàn)——在那只木箱的一顆螺絲釘上提取的基因樣本與在慕尼黑一間公寓里發(fā)現(xiàn)的基因樣本匹配:2006年5月,一名富婆在這間公寓里被謀殺。但警方對于烏蘇拉案由此被破解的期望卻落空了。這名富婆是被她的侄子所殺,在公寓里發(fā)現(xiàn)的正是她侄子的基因樣本。然而,在烏蘇拉遇害時,這個侄子才幾歲。經(jīng)過深入的法醫(yī)調(diào)查后,法官排除了這兩樁案件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這兩個樣本為什么會那么匹配至今都是個未解之謎,但盡管基因識別很少出錯,卻也有出錯的情況。
對檢察官來說,烏蘇拉案的調(diào)查期限就快到了。烏蘇拉之死不是被作為謀殺處置,而是被看作有致命后果的綁架案,但德國的綁架犯罪訴訟時效只有30年。再過5年,兇手即便被確認也不再被追責。巴伐利亞州檢察官再次查閱20世紀80年代的卷宗,查看此案主要嫌疑人。當時帕芬格已經(jīng)死亡,馬蘇雷克則與妻子住在德國北部,他在那里做游艇部件生意。2007年,馬蘇雷克被置于警方監(jiān)控之下,便衣密探與他交上了朋友。警方在他家和他的車上安裝了監(jiān)聽裝置,并且監(jiān)聽他的電話。同年10月,他家被搜查,他被要求提供唾液樣本,然而,該樣本與在那只木箱上發(fā)現(xiàn)的任何基因樣本都不匹配。
檢察官還有個希望。警方在馬蘇雷克家搜到一臺老式磁帶錄音機。既然綁匪當年打給烏蘇拉家的電話中有電臺節(jié)目提示音,那么這臺錄音機當初是否被用于錄制這種提示音?一位聲學專家花了幾個月時間,在老式磁帶錄音機上做測試,最終結(jié)論是馬蘇雷克的這臺錄音機當初很可能是綁架工具之一。
2008年5月28日,也就是烏蘇拉死亡近27年后,馬蘇雷克被捕并被送往埃興村附近的奧格斯堡市。在此之前幾天,仍然居住在阿默湖畔舊居中的烏蘇拉父母被告知馬蘇雷克即將被捕,他們可以參與對馬蘇雷克的審判。按照德國法律,某些嚴重犯罪的受害人親屬可作為共同原告正式參與起訴。共同原告有權(quán)查看證據(jù),要求目擊證人出庭和向法官提問。
烏蘇拉的父母不想在這么多年后再揭瘡疤。在奧格斯堡高中教音樂、如今已四十幾歲的邁克爾被認可作為烏蘇拉案共同原告。他一直不滿此案沒有真相大白。2009年2月,此案開庭審理。馬蘇雷克堅稱自己無罪,檢方則指出馬蘇雷克性格不好,他的女兒和繼子都表示認同這一點。1974年,馬蘇雷克回家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寵物狗掀翻了廚房垃圾桶,一怒之下他抓起狗,把它關(guān)進地窖里的大冰箱中。次日,即將和他離婚的妻子回家后去冰箱拿肉,卻發(fā)現(xiàn)了已被凍死的狗。馬蘇雷克冷冰冰地對她說,他把狗“流放到了西伯利亞”。2004年,他因偽造文件被控欺詐罪。
2009年,烏蘇拉的哥哥邁克爾出庭。
檢方列出了指控馬蘇雷克的間接證據(jù):他需要錢,所以有犯罪動機;他有工作間,有辦法秘密制作那只木箱;烏蘇拉失蹤后,他被觀察到收聽警方電臺;用于制作那只木箱的一截皮帶顯然屬于像他那樣有啤酒肚的人;2007年,在警方搜查并監(jiān)聽他家后,他們監(jiān)聽到他在與埃興村一名老友的電話中討論烏蘇拉案的訴訟時效。
這樁案件的最關(guān)鍵因素是被帕芬格收回的供述和那一臺磁帶錄音機。到此案判決時,檢方堅持認為帕芬格原先的供述可信。正如查案檔案所示,帕芬格的這一供述在多方面準確:從埋人林地大小到挖洞大小再到土壤情況,他描述了埋人地點的多個細節(jié)。在1982年主導此案調(diào)查的警官確信,帕芬格在當時被警方指令去森林里調(diào)查期間故意誤導他,也就是說帕芬格其實知道埋人地點,卻裝著不知道。雖然此案已過去許多年,但這名警官在法庭上作證時稱帕芬格是“絕佳演員和老練騙子”。
那臺磁帶錄音機是最重要也最具爭議性的證據(jù),2007年在接受警方訊問時,馬蘇雷克說自己幾周前才和妻子從舊貨市場買來它,但他不能提供誰賣給他此錄音機的證據(jù),該市場當天交易記錄中沒有這種錄音機,當天該市場上的人也記不得當時有沒有老式錄音機交易。巴伐利亞州那位語音學專家在此案中作證時說,在綁匪從電臺錄制勒索電話提示音過程中,會因按下錄音鍵而多次發(fā)出咔嗒聲。當她在馬蘇雷克家那臺磁帶錄音機上按鍵時,發(fā)現(xiàn)按鍵聲和綁匪電話里的咔嗒聲相同,不僅如此,綁匪電話中顯示出的錄音機錄音過程其他特征也與這臺錄音機精確匹配。因此,這臺錄音機當初“很可能”被用來制作勒索電話。
2010年3月,基于上述證據(jù),法院判處馬蘇雷克終身監(jiān)禁,因缺乏證據(jù),其妻子被免罪。
在法庭上,幾乎所有人都因為殺害烏蘇拉的兇手終于被找到而高興,但共同原告、烏蘇拉的大哥邁克爾卻不滿意,因為他認為此案審理并不清晰,換句話說,并無確鑿證據(jù)證明他妹妹之死一定是馬蘇雷克和帕芬格干的。
早在終審開始之前,讓州派律師吃驚的是,邁克爾要求查閱此案多達數(shù)萬張的全部案卷復印件,開審幾周時間里,他夜以繼日讀了其中大部分。在此期間,他不斷回憶起烏蘇拉:她時而好奇,時而敏感,當同學表現(xiàn)不好時她會不安;就在烏蘇拉失蹤前幾小時,他仍在和她練琴。對邁克爾來說,大量證據(jù)表明馬蘇雷克可能參與了殺害烏蘇拉,但此案審理中仍有些點讓他困擾,例如,帕芬格當初收回供述(即供述為假),這一舉動當時被接受,但現(xiàn)在這一供述為什么又被認為很可能為真?警方檔案中顯示,帕芬格有嚴重酗酒問題,在被拘押期間他聲稱自己出現(xiàn)幻覺。他也害怕工作。他的妻子在2008年接受問詢時說他是個“懶鬼”,根本不可能去挖那么大個洞。此外,在法庭上出示的帕芬格的犯罪供述是由調(diào)查人員在幾周前憑記憶寫下的,供述記錄上甚至沒有簽名。和馬蘇雷克一樣,也沒有直接證據(jù)把帕芬格與此案聯(lián)系在一起。在庭審前,警方挖掘出帕芬格的尸骸,但并未發(fā)現(xiàn)他的基因圖譜與幾年前發(fā)現(xiàn)的基因證據(jù)相符。
警方展示烏蘇拉案的重要物證之一——磁帶錄音機。
讓邁克爾最擔憂的是那臺磁帶錄音機,基于他對音樂的了解,他對聲學和聲音工程了解不少,因此他無法理解一臺磁帶錄音機怎么可能與多年前的勒索電話確定無疑地聯(lián)系起來。正如檢方所稱,就算這臺錄音機當初真的被綁匪用于錄制電臺節(jié)目提示音,綁匪依然不得不把提示音轉(zhuǎn)錄到第二臺更便攜的裝置上,原因是打給烏蘇拉家的勒索電話是從付費電話發(fā)出的。電話亭和綁匪家里的聲學環(huán)境也會影響警方在電話線另一終端最終聽到和錄下的聲音。
邁克爾向法庭指出,專家有關(guān)錄音機的作證報告“不完整”,屬于“一面之詞”。邁克爾還在法庭宣布判決結(jié)果后說,他并不確信馬蘇雷克有罪,但也不確信馬蘇雷克清白。法庭對此不滿,更不理解受害人的哥哥怎么會幫兇手說話。庭審半年后,即2010年年底,邁克爾左耳出現(xiàn)高頻耳鳴,嚴重影響工作和睡眠。他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癥狀,由此他懷疑這與烏蘇拉案“草率”的庭審有關(guān)。法庭指派的心理學家對他進行檢查,認為庭審的確是可能的致病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