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_徐 斌

第63屆荷賽當代問題類單幅一等獎2019年2月18日，在阿拉伯聯(lián)合酋長國阿布扎比舉行的國際防務展覽和會議（IDEX）上，一名商人在展覽日結束時鎖上了一對反坦克榴彈。尼基塔·特吉辛（俄羅斯） 攝

武器是能藏起來的嗎？當一件殺人武器被打扮得溫和、體面、甚至漂亮，登上大堂擺上展臺，它很容易迷住人的眼睛，讓人覺得奪命兇器原來沒那么可怕，它看起來就像一位溫文爾雅的西裝紳士。

我不知道那枚反坦克榴彈本來長什么樣，反正它出現(xiàn)在這個展臺上時，已經(jīng)被上了新色、噴了新漆，幾乎妝成了一把高級“雨傘”?？催@個畫面，似乎那位西裝筆挺、皮鞋锃亮的紳士從外面的小雨中回家，進屋后第一件事是收起“雨傘”把它放到門后去……但事實上，他是在收起兩枚用于展覽的武器，它們的威力足以穿透坦克的裝甲，殺死里面的所有士兵。

這個展覽的名稱也取得溫和且落落大方：國際防務展覽，好像這些展品都是為了保護世人安全，這個展覽是為了保衛(wèi)世界和平。明明是矛，非要裝成盾；明明是進攻，非要說成防衛(wèi)；明明是殺人武器展覽，卻辦得像普通工業(yè)品展一樣。但是，這個本質還是被照相機鏡頭一眼識破。攝影師不經(jīng)意間抓取了展覽結束時軍火商收起武器時的瞬間，等到商人拿著兩枚武器走到里間門口時按下了快門。此刻，商人跨步正欲進門，他的半個頭被開放式構圖切掉，似乎伸進了天花板，似乎跟武器一樣被藏匿，他手里的武器一部分已經(jīng)即將消失在門背后……

還有一個動作細節(jié)值得玩味：右邊的門框里露出了半只手和半個手機，一個隱藏起來的人在打電話？這是有人在做幕后交易？這個“一鱗半爪”的肢體動作與主人公的動作方向相反，使畫面更顯平衡而又充滿張力。這張照片的色彩也非常講究到位，主色調(diào)是藍與白，“傘柄”的藍與門壁的藍互相呼應，剩下的空間都由白色來填滿，除了一點黑和灰這樣的“非色”，并無其他顏色來摻和搗亂。這樣藍白相間的色調(diào)，讓畫面充滿著寧靜與祥和的氣氛。用這樣的色彩，表面上是防務展刻意營造的祥和氛圍，實際上是對這種虛偽行為的揶揄與嘲諷。

因為，明眼人一看便知，誰在裝、誰在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