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NA
層層疊疊的屋檐仿佛講述著光陰的故事
剛來到北京的時候,我也抱著“一定要去故宮打卡”的心理,早早就和同學(xué)約了去故宮。由于沒有什么經(jīng)驗,進故宮時已經(jīng)過了十點,那時太和殿前面的廣場人多到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第一次去故宮的感受非常不好,啥也沒記住反倒被人潮弄得很煩躁。這個蘊藏著六百年文化的古跡對于我來說,成為了一個“不去很后悔,去了更后悔的地方”。
后來,我因為愛上攝影,看到朋友們總是會去故宮創(chuàng)作,“微故宮”的公眾號上也常常會推送一些工作人員拍攝的作品。急于尋找攝影素材的我就開始了第二次到第N次去故宮的探索。
故宮早上八點半開門,我想八點二十下地鐵過去應(yīng)該綽綽有余了。不過由于地鐵1號線下地鐵后的排隊安檢、地鐵口到午門有的距離、進門還要排隊和再次安檢,等我過午門城樓的時候,各大旅游團已經(jīng)在太和殿前聚成一堆一堆地開始講解了。因此,幾次想要擁有一張沒有游人的恢弘大氣的太和殿全貌的愿望就泡湯了。
2018年,我有一次不到六點鐘就起床了,由于時間很早,地鐵排隊和安檢都快了很多,七點半我就已經(jīng)在午門排隊了。那時我排在第一批入場的隊伍里,比我早的大概只有幾個看完升旗順便要逛一下故宮的旅游團。
一個小時的等待是有些漫長的,等待期間,我注意到了午門前一群鮮活的生命:這些律動的鳥兒與身后沉穩(wěn)的六百余歲的故宮形成了動與靜的對照,也為故宮增添了生命的活力。我有些貪婪地按下了將近一百次的快門,后期選擇了幾張拼成了畫面。
早春傳心殿外綻放的玉蘭
適合拍漢服照的御花園外一角
遇到鳥兒的確是一個很大的驚喜,然而沖進故宮的那一剎那,可以用“喜出望外”來形容了。清晨的太和殿靜靜地佇立在那里,前面的廣場幾乎無人。當(dāng)身旁沒有游客的嘈雜,只剩下自我與建筑對視時,威嚴的建筑仿佛成為了永恒。
雖然盡早進入故宮是拍無人故宮的不錯選擇,我也曾嘗試過狠著一股沖勁想做當(dāng)天第一個把所有故宮建筑都拍完的人,但是因為每拍一張圖都要設(shè)計一陣相機參數(shù)和構(gòu)圖的線條等,往往三大殿還沒拍完,就已經(jīng)被身后急著趕時間的旅游團追上了。試驗了幾次,我發(fā)現(xiàn)與其追求著大廣角的故宮主建筑,倒不如換一個角度給這些主建筑拍一些特別的寫真。
首先,給太和殿單單拍一個廣角全景是不夠的,有幾次拍完太和殿我急著往里走,卻發(fā)現(xiàn)錯過了很多景致。我發(fā)現(xiàn),第一批旅游團的游客往往集中于中軸線,太和殿前方廣場處的內(nèi)金水橋早上卻鮮有人至。這時,穿著漢服(也可以是旗袍),拿著和扇倚在金水橋上,仿佛一下子就可以穿越回五百年前。
中和殿和保和殿也值得擁有一個側(cè)面照。當(dāng)我背著十斤的器材試圖跑過第一批游客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一些比我更有經(jīng)驗的人拍起了中軸線上的其他建筑。如果跑得不夠快或者要照顧一下模特穿著漢服不太方便的行動,人群已經(jīng)越過門檻往中部走了。也許是體能實在有限吧,我嘗試了一下從旁邊拍一下主建筑。正好有幾次,我發(fā)現(xiàn)借助漢白玉的欄桿,可以把前方幾個零星的人影遮住,同時,虛化的前景也可以營造一種朦朧的意境美。
隔著漢白玉欄桿拍保和殿,有一種朦朧美
不過上述“虛化前景”的方式并不太適合給模特拍照,畢竟總不可能為了拍后面的建筑把模特給虛化了吧。跑了幾次,我發(fā)現(xiàn)攝影師可以站在地面上,讓模特站在最頂端的欄桿旁(但是不要越過欄桿哦,這對古文物不尊重),以仰角的方式把模特和主建筑同時收入其中。雖然有時也會有很多游客,但是往往只需要等不超過五分鐘的時間,就可以收獲一張較為完美的寫真。
最初看到御花園的時候,我是有點失望的——這里中心的建筑長時間不開放,亭臺樓閣不如頤和園的大氣漂亮,假山更是無法和蘇州園林的相比,更何況這個小地方不出幾分鐘就能把園子里的每個角落繞完。這里作為很多旅游團旅游路線的最后一站,有許多游客在此歇腳,擁擠的人流讓我這個不喜歡拍攝游客照的攝影愛好者有些無所適從。
最初的幾次我只是拍了一些角度平常的照片,或者以游客照草草結(jié)束了故宮的旅程,但是后來抱著“不拍出好照片決不放棄”的信念,我找到了幾個精致的角落,一般只需要等五六分鐘,就可以擁有像在影樓里拍出來的照片。
一個是御花園東北角或西北角的池塘旁,這里正對著故宮的紅墻,由于這個方向沒有休息的亭子,所以很少會有游客過來。這時,穿著漢服,背靠著漢白玉欄桿,依托著深宮院落的墻壁,后期再將整體的色調(diào)調(diào)暗,似乎馬上就擁有了“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的感受。
從保和殿旁的平臺,遠望北海的白塔
連接主殿與配殿的門廊
還有就是在每年三月中下旬,御花園會有一批桃花和玉蘭花開放。粉紅的桃花、深紫或純白的玉蘭,讓這個平常只有綠色樹葉和紅色宮墻的御花園多了一份年輕的生機與活力。由于桃花和玉蘭的花期不是很長而且花朵較為脆弱,所以一定要抓緊時間,不要像2018年的我一樣,為了追求晴天,而在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之后再去拍照——這樣的話,大概只能看到“滿地‘紅花堆積”了。
來了幾次之后,故宮對我來說成為了一個越走越令人癡迷的地方。在宏大的建筑景觀之外,還有很多小細節(jié)也讓我感動。
故宮的紅墻不用多說,在東西配殿一塊無人的紅墻前擺幾個造型,分分鐘就能獲得“大片”——但是在紅墻的“打卡照”鋪滿社交網(wǎng)絡(luò)的時候,不如關(guān)注一下同樣吸引人的窗戶。
在中軸線從南向北走的路上,每經(jīng)過一個大殿就要過一個像亭子一樣的門。對于普通游客來說,由于里面往往有一些長凳,這些地方已經(jīng)成為了歇腳之地。我有一次因為逛得太累就在這陰涼的地方歇腳,突然發(fā)現(xiàn)窗外陽光甚好,透過格子窗在紅色的長凳上打下了斑駁的影子。當(dāng)窗戶的影子打在模特的臉上和衣服上的時候,明與暗的對比更顯示出影調(diào)的深沉。深紅的窗欞,漢服素樸的衣領(lǐng)已經(jīng)可以將觀者帶入古典的氛圍中,如果模特此時閉眼沉思,就更加富有沉淀下來的時光的溫婉美。
故宮主殿廣場的旁邊,往往會有長廊,紅色的柱子對稱地分布在兩側(cè),線條向前交匯到頂端的紅墻處,這種規(guī)律而齊整的排布給人一種安靜的感覺,似乎在柱子與柱子之間能夠聽到歷史的回聲。由于長廊處人并不多,所以有足夠的時間嘗試各種角度:對稱的構(gòu)圖顯示出嚴整的規(guī)律美,側(cè)面構(gòu)圖則由于引導(dǎo)線而顯得更為靈動。
前幾次跑故宮,我都是從神武門出來后就結(jié)束了,對于故宮之北的景山公園,一直停留在“歪脖子樹有什么好看”的印象上。
后來是有一次和同學(xué)逛完北大紅樓舊址,又覺得再去一趟故宮實在太累,所以跑到景山上看了看。順著山脊的樓梯向上爬,約莫不到二十分鐘就可以到達頂端的萬春亭,而萬春亭剛好處于北京的中軸線上,由北向南向下俯瞰可以把故宮的全貌收入眼底。遺憾的是,雖然當(dāng)時天氣不錯,但由于沒帶相機,沒能記錄下俯瞰故宮的美景。
于是此后每一次去故宮,只要“尚余一絲體力”,我都會咬咬牙在刷了將近兩萬步后再爬一次山。由于出來的時候一般是三點左右,我會在旁邊的咖啡館休息一下,然后在傍晚之時爬上景山(但是如果剛好掐點上去,可能不會有特別好的位置)。黃昏時柔和的光線為故宮暖色調(diào)的建筑添上一種歲月的朦朧,在景山上看日落,看天色從藍色變?yōu)辄S色再到紫色,最后定格在夜空深邃的藍色之中。當(dāng)天色暗去,當(dāng)這座六百歲的宮殿沉入到夜色之時,仿佛一切外界的嘈雜都已經(jīng)消失,只剩下個體與故宮對峙時關(guān)乎時間與歷史的空靈感。
故宮的魅力是探索不盡的。有人在她身上看到了厚重的歷史,有人在她身上看到了滄桑的時光,有人在她身上看到了永恒的美學(xué),有人在她身上看到了創(chuàng)新的動力。對我而言,故宮如同一本厚重的書,永遠值得再讀一遍,也永遠常讀常新。
責(zé)任編輯:徐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