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
鴉片戰(zhàn)爭折騰了兩年,以清廷向英國全面妥協(xié)而告終。事后琦善最受詬病,“漢奸”罪名壓得他一輩子抬不起頭。琦善后來得到起用,最恨的人就是林則徐——如果不是當時還在廣州的林則徐(雖然已被罷官)慫恿廣東巡撫告了他一狀,“漢奸”罪名還落不到他的頭上。
出乎意料的是,戰(zhàn)后道光最恨的人競也是林則徐。戰(zhàn)爭期間,對林則徐的發(fā)配令已下,但他仍在廣州幫楊芳布局打仗,還在浙江前線以四品京堂的名義幫奕經(jīng)出謀劃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然而,打完了仗,他仍被繼續(xù)發(fā)配。
林則徐走到河南,恰逢王鼎正堵黃河決口,因林則徐有治水經(jīng)驗,便奏請留下他協(xié)理河工,道光也答應了。好不容易忙活完了,王鼎以為,看在這份功勞的面上,道光也該放林則徐一馬。不料就在他們的慶功宴上,圣旨到了——林則徐繼續(xù)前往新疆,不得耽擱!在場的人都哭了。
而琦善呢,因《穿鼻草約》割讓香港而被林則徐攛掇人告了,據(jù)說他“賣香港”是因收了洋人的賄賂。出現(xiàn)經(jīng)濟問題,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結果還沒查清原委,琦善的家已被抄了。
但這個《穿鼻草約》琦善并沒簽字,他也沒出面談判,而是派了個叫張喜的翻譯人員代為應付,賜其五品頂戴。張喜對英文半通不通,遇事只會點頭,以致洋人認為他們提出的要求清廷都答應了,于是整出這么個草約。
琦善被拿問后,把他與道光的來往奏答全部裝入一個錦匣,交給主審官。主審官一看,原來琦善所做的事都經(jīng)過請示,但絕不能說皇帝錯了,所以琦善所受處罰很輕,僅被降為四等侍衛(wèi),而且不久就被起用,仍做封疆大吏。
對于此事,道光盡管不能明說,但背地里仍會抱怨——如果不是林則徐多事、非要禁煙,怎能惹出這么大的事?割地賠款不算什么,但讓清廷丟臉就不行了!其實當年道光對禁煙一事也很看重,但事后總得找個替罪羊,哪有責怪自己的道理?
因此,仗打完了,虧也吃了,但清廷并沒吸取教訓,造船、造炮的事也耽擱下來。像道光這么慫的皇帝,有這般做派很正常,想讓他發(fā)奮圖強、臥薪嘗膽,連門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