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曄
女友婧兒說,她和她家畫家先生的閱讀大多是在衛(wèi)生間,還特意拍了一張照片給我——一個小木幾,上面不太整齊地擺放著幾本書,有翻開的,也有合起來的,細(xì)細(xì)觀之,幾本書都是被仔細(xì)撫摸過的模樣。婧兒說:“在我們家,最受歡迎的書都放在了衛(wèi)生間,是不是雅俗到了極點(diǎn)?”我笑著說:“這就對了,古人讀書三上之一就是廁上嘛?!?/p>
我是幼時從父親那里聽說“馬上、枕上、廁上”的“三上”之說,后來了解到歐陽修的《歸田錄》卷二里提到錢思公(錢惟演)平生惟好讀書,坐則讀經(jīng)史,臥則讀小說,上廁則閱小辭,宋公垂(宋綬)“每走廁,必挾書以往,諷誦之聲瑯然聞于遠(yuǎn)近”。二位高人讀書之風(fēng),我等凡人萬不能及。
我知道自己只能算是一個閱讀愛好者,沒有高深的學(xué)問,至多看看閑書,以免自己變得面目可憎。仔細(xì)想來,我?guī)缀鹾苌儆性跁慷俗x書的時候,更沒有那些真正的讀書人凈手焚香才翻書的虔誠。我不至于像婧兒夫妻那樣的“廁上”,但有過高鐵上飛機(jī)上的現(xiàn)代“馬上”。我更喜歡隨意靠在沙發(fā)上,歪在床頭,邊吃零食邊讀書。如果沒有小零食,我讀書是萬萬不能安心的。
當(dāng)然,有些書是不方便隨意讀的,任祥的《傳家》就是,厚厚的大開本,春夏秋冬四卷,每卷都有幾斤重。即便是坐在沙發(fā)上躬身前傾也看得不舒服,我寧愿搬個小板凳曲著腿坐在茶幾前翻看。我潛意識里似乎更喜歡在生活化的處所翻書,讓讀書的清雅濡染一些生活的凡俗。
我很少一口氣讀完一本書,常常是隨手拿起一本就翻,換一個地方又換一本書。所以很多時候,一本書會被我反復(fù)從頭看起,讀書的速度很慢。比如石黑一雄的《遠(yuǎn)山淡影》,我從頭讀了三四次,那淡淡的筆法,讓我在淡淡的哀傷里對佐知子有些懷疑。再比如葉嘉瑩教授的《顧隨詩詞講記》,于我這個古典文學(xué)功底太差的人來說,每次都要從頭讀,反復(fù)讀,還是覺得不能理解萬一。我很佩服那些讀書“超音速”的人,記得有一次在報紙上看到一個讀書達(dá)人,一年讀了300多本書,讓我驚嘆不已。
我最喜歡的是睡前歪在床頭讀幾頁書,而且?guī)缀跏敲客矶紩猿?,即便因故很晚才上床,也會翻幾頁再睡。這種姿勢讀書舒服至極,但也有弊端,就是容易導(dǎo)致肩頸出問題。每次頭暈的時候我就想,古人枕上讀書有沒有這個問題呢?
熟記“腹有詩書氣自華”,也記得三毛說:“書讀多了,容顏?zhàn)匀桓淖儯芏鄷r候,自己可能以為許多看過的書籍都成為過眼煙云,不復(fù)記憶,其實(shí)它們?nèi)允菨撛诘臍赓|(zhì)里、在談吐上、在胸襟的無涯,當(dāng)然也可能顯露在生活和文字中。”我始終深信,即便是閑來亂翻書,也是有希望讓自己做到“不靚但是有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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