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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故鄉(xiāng)

2020-09-27 23:01:24馮連偉
時代文學(xué)·上半月 2020年5期
關(guān)鍵詞:老祖馮氏爹娘

馮連偉

我的故鄉(xiāng)位于沭河西岸不足千人、名叫坊塢村的村莊。

故鄉(xiāng),是有厚重歷史的。

故鄉(xiāng)史稱“樊母村”。相傳漢朝大將樊噲的母親在此居住,故取名樊母村。我的故鄉(xiāng)曾在明崇禎年間建樊噲廟。如果相傳屬實,故鄉(xiāng)的歷史應(yīng)超過兩千年。

馮氏老祖再次回到樊母村是在明朝初期。歷經(jīng)六百多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第20代后人。

位于沭河灘的公墓林里,僅存的一塊為馮氏第十世先人叔尼所立的墓碑上刻著這樣一段話:

據(jù)馮氏世居后樊母村傳聞元季避難海東明初憲瑜邊海東民於茲我馮氏祖率屬西歸尚記先塋地址因符土重封即村西北隅祖林地。

解讀墓碑上的這段話,證實了故鄉(xiāng)始稱樊母村。而馮氏老祖世居樊母村,元朝時避難于海東,明朝初期又根據(jù)政府的命令,馮氏老祖率全家西歸回到樊母村,祖林則位于村子的西北方向。

老祖墓碑上的“避難海東”,曾讓馮氏后人困惑,“海東”在哪里?

六百年前,老祖馮鶴峻到底是從“海東”怎樣跋山涉水來到樊母村的呢?

馮氏第一次修譜是馮家當(dāng)時清朝時唯一的秀才馮大興主持的,馮大興是馮鶴峻的第十二世傳人,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這第一次修的族譜就是一張褪了顏色的紅紙上,列出了從重新回到樊母村的馮鶴峻作為第一代始祖,到第十二世“大”字輩的繁衍傳承,沒有更多的文字說明。直到2017年,求教于從事史志編寫的專家,馮氏老祖從哪里來有了明確的答案。

據(jù)《云臺山志》載:云臺山以南在海中。海東,指連云港云臺山沿海一帶半島或島嶼。

馮氏老祖不是從山西大槐樹那里遷徙而來,而是從二百華里外的連云港云臺山的海島上重返故里。之所以又返回來,這是根據(jù)明朝皇帝的命令,強令海島上的居民遷移內(nèi)鏡,于是馮鶴峻老祖率先人肩挑手提,回到了曾經(jīng)的故鄉(xiāng)樊母村。

而這片有著厚重歷史的土地上,幾百年來一直和睦相處著兩大姓氏——馮和諸葛兩姓。

馮姓子孫都是馮鶴峻老祖的后人,歷經(jīng)600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現(xiàn)在已繁衍成200余人的大家族。諸葛姓氏的老祖來此安家晚于馮氏老祖,但兩姓相處共生也有幾百年的歷史。據(jù)說諸葛姓氏當(dāng)時是五兄弟來此打天下,后來子孫繁衍超快,從過去的樊母村到1863年改名為坊塢村,又根據(jù)方位命名了前坊塢(大坊塢)、后坊塢(小坊塢)、西北坊塢、西南坊塢,這四個村現(xiàn)在主要是諸葛的后人,據(jù)諸葛族譜,他們的先祖為諸葛亮同祖。

腳踩一片地,共飲一井水,馮氏與諸葛有著很深的歷史淵源。

馮氏家訓(xùn)為“寬厚德隆,耕讀傳家”。從我記事起,我的大伯就告訴我,我們馮家在清朝時出過秀才,但此后馮家后人再沒有比秀才更高的舉人之類的,我看到的我的叔伯嬸子大娘我的爹娘都是兩腿插在泥土里,以種地為生。

和睦相處、睦鄰友好是我對故鄉(xiāng)深深的印記。

從小我就知道我們村有個“二指先生”,在我的爹娘的口中,這是我們村最有學(xué)問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既懂陽間事,又可安頓陰間神。

2017年,我專門拜訪了這位已經(jīng)80多歲的“二指先生”,他已經(jīng)駝背非常厲害了,在我的跟前似乎彎腰了九十度,我在與他對話時重點詢問在他的同輩人中為什么只有他識字,而且還有那么深的學(xué)問,他滿口說一句話給我叫一聲“表叔”,對我提出的問題說了個詳細。

“二指先生”告訴我:他是在他爹57歲的時候降生的,對他爹來說也是“老來得子”,對他格外寵愛,同時又寄予厚望,他們家也有幾十畝地,等到他可以識字的年齡,他爹教他識字,而且他爹很嚴厲,給他布置的讀背寫完成不好,就要挨板子,而且打得很重很重。他邊說邊感嘆:“表叔,我識這些字是我爹用板子打出來的啊。”

我接著就問他一個問題,你爹又是誰教的呢?“二指先生”激動地說:“我爹就是你們馮家的老秀才教的啊。我爹臨死的時候?qū)ξ艺f:‘咱們爺倆識的字都是老馮家教出來的,今后老馮家的爺們找你幫忙,不能收一分錢啊?!?/p>

拜訪了“二指先生”,我對老爺爺老秀才馮大興有了新的認識,我也對馮氏后人與諸葛后人世代和睦相處有了新的了解。

故鄉(xiāng)有一對父子烈士,這對父子犧牲于1947年還鄉(xiāng)團的槍下。2017年我在采訪時,找到了我本門一個已92歲的大哥,當(dāng)時他是村里的民兵,而犧牲的姓諸葛的老村長在被槍殺之前曾經(jīng)與他在一起躲在村東頭。他說:“他是真為老百姓好啊,特別是對我們馮家這些窮人好,他被槍殺后,這對爺倆是我們姓馮的給安葬的。”

這就是我的故鄉(xiāng),鄰里相親,守望互助。我的母親晚年自己生活在故鄉(xiāng)的老宅里,每當(dāng)周末我回老家時,總能碰到鄉(xiāng)親中的左鄰右舍在陪娘說話拉呱,這些陪娘解悶的鄉(xiāng)親有姓馮的后人,更多的是諸葛氏的媳婦。娘多次對我說過:“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都是一家人啊,我活了80多歲,從沒分出這個姓那個姓,我當(dāng)接生員的時候,咱們村有一二百人都是我接生的,有姓馮的,更多的都是姓諸葛的?,F(xiàn)在我老了,平時給我送吃送喝送點稀罕東西的,姓馮的姓諸葛的都有,永遠不要分出內(nèi)外來,都是一家人啊?!?/p>

故鄉(xiāng)的父老鄉(xiāng)親,還是淳樸善良的。

我記事的時候正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我家的左鄰右舍絕大多數(shù)是馮家的子孫,住的宅子差不多都是黃土院墻的兩間或三間草屋,院子里都有一盤石磨,都有一個草棚鍋屋,院墻低矮,院內(nèi)有散養(yǎng)的土雞,門口有看家的黃狗;平時吃的是地瓜干煎餅,生活條件好的時候會用一些玉米或小麥和地瓜干混合起來,烙出的煎餅比黑乎乎的純地瓜干煎餅色澤美觀,味道更香;生活條件差的時候,地瓜干里摻的配料可能是麥糠之類的,烙出的煎餅讓人難以下咽;喝的是地瓜糊糊,春夏時節(jié)沒有地瓜的時候喝的是地瓜干糊糊,現(xiàn)在條件好了,地瓜也成了孩子們口中的香甜食品,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出生的人,絕大多數(shù)對地瓜都是又愛又恨,現(xiàn)在到了老年再想吃地瓜的愿望已經(jīng)是很小很小了。

那時是人民公社時期,三級所有,隊為基礎(chǔ)。早上天不明就會聽到當(dāng)?shù)锏暮昂⒆悠鸫餐颇サ穆曇簦渖洗蠊u的打鳴聲、老黃狗的汪汪聲、孩子的哭聲、偶爾的吵架聲、喊罵聲,天還沒亮,已經(jīng)是一片嘈雜;此后黑夜徹底褪去,太陽從東方露出一點點笑容,于是生產(chǎn)隊長敲響了老槐樹上的鐵鐘,這是早上上工的鈴聲。那時的生產(chǎn)隊長是我本門的大叔,他站在大槐樹下,敲一遍鐵鐘,然后從腰間摸出旱煙袋開始吸煙,一般要連敲三遍,勤快的懶惰的忙的閑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凡是要參加生產(chǎn)隊勞動掙工分的,都匯集到大槐樹的周圍,聽我大叔給大家分配一天的活計。

我讀長篇小說《創(chuàng)業(yè)史》和《平凡的世界》,頗有同感。我的父輩在新中國成立前多數(shù)都給地主當(dāng)過長工,新中國成立后當(dāng)家做主人了,沒有很奢侈的愿望,如果能夠把草房換成瓦房,如果飯桌上能夠頓頓見到葷腥,平時里家里來個客想吃水餃包水餃想吃饃饃蒸饃饃,身體不適有個小病小災(zāi)的時候,吃上幾個荷包蛋,最好還能加上紅糖,泡上油條(我們俗稱香油果子),這樣的生活就天天賽神仙日子了。

這些今天看來平平常常的需求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農(nóng)村是難以實現(xiàn)的愿望。大家都過著這樣艱難的日子,太陽出來就出工,太陽落山就收工;生產(chǎn)隊長一吆喝,推起小車快步走,這就是當(dāng)時我的叔伯嬸子大娘的生活寫照。我印象中一年最熱鬧的日子除了春節(jié)就是夏收和秋收秋種的兩個時點。艱難地熬過了春天余糧不足的日子,看著地里金黃金黃的麥穗,有時隨風(fēng)一吹點頭哈腰,有時就像平靜的湖面沉默的老人。為了搞好夏收,鐵匠擔(dān)子提前半個月就在村中落下了,隨著老鐵匠生火點爐子,鐵錘火剪擺出來,然后加上抑揚頓挫充滿樂感的吆喝聲,先是我們這些孩子們圍上來了,擁擁擠擠嘁嘁喳喳,一會兒就是家里的大人們拿著鐮刀來了。鐵匠鋪安下了攤子,離麥?zhǔn)盏娜兆泳驮絹碓浇恕?/p>

每到夏收和三秋大忙的時候,總是我們家家戶戶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一句話,那就是“累并快樂著”。

記憶中每到夏收和三秋大忙的日子里,生產(chǎn)隊都要集中管上幾天的飯。到集中管飯的那幾天,對我的父老鄉(xiāng)親來說,盡管累得腰酸背疼腿抽筋,但卻賺了個口香肚兒圓。那時收割和播種的場面熱鬧非凡,老的不服輸,年輕的勇爭先,男勞力挑重活,女青年敢挑戰(zhàn),多少年的時光已消磨殆盡,但提起那無悔的歲月,我的已年邁的叔伯嬸子大娘還津津樂道。為了讓在地里收種的人們吃好喝好,在后面提供后勤保障的嬸子大娘比給自己的家里人做飯還用心,蒸白面饃饃的把面揉了一遍又一遍,蒸白米干飯的一遍遍地淘洗,用心挑得不存一粒沙子,熬出的一大鍋五花肉白菜粉皮香氣撲鼻,讓這些平時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親人們吃得飽吃得好。

故鄉(xiāng)的父老鄉(xiāng)親總是懷著善良的愿望,互幫互助,和睦相處。如今生活在高樓林立的城市里,人情薄如紙,近鄰不相識,相識不往來,我就更加想念那雖然貧窮但親情濃濃的故鄉(xiāng)。

我至今還很懷念故鄉(xiāng)的一個風(fēng)俗,我自己給它起名為“送喜飯”。所謂的“送喜飯”,就是家中有娶妻生子嫁女這些大喜事,待客結(jié)束后,喜主家要向同街同巷的左鄰右舍沒有赴宴的人家去送“喜飯”,讓這家人也一定吃上“喜飯”,同喜同樂。那時農(nóng)村重大喜宴待客的飯一般是白面饃饃白米干飯兩道飯,待客的菜一般是四碟八碗,雞魚肉蛋都有。給未赴宴的人家送“喜飯”也是根據(jù)喜主家的財力,富裕家的喜主會安排廚子新做菜,窮的喜主則是把待客剩下的菜做成一鍋雜燴菜,幫忙送“喜飯”的端著一個紅漆染的木托盤,托盤上一般要配上兩個饃饃一碗米飯一碗雜燴菜。這頓“喜飯”送到家,往往是解了這戶人家孩子的饞,當(dāng)?shù)锏陌佯x饃米飯和這碗帶肉片的雜燴菜按人頭分成幾份,讓每個孩子都吃上幾口。

我作為姊妹中的老小,就是這“送喜飯”風(fēng)俗的受益者。娘是村里的婦女主任兼接生員,娘給人家接生了孩子,到喜主家孩子“剪頭”(故鄉(xiāng)的風(fēng)俗,新生兒九天或十二天,當(dāng)姥姥的帶著親戚來送禮)的那天,喜主都要邀請娘去赴宴,可是娘總找出借口不去,于是喜主家就給娘“送喜飯”,這頓給娘的“喜飯”就填飽了我的肚子?,F(xiàn)在有條件到大酒店吃飯了,飯后看著還有那么多的剩菜,有的打包帶走了,更多的是被收起來去喂豬了,想起當(dāng)年吃“喜飯”的日子,真是五味雜陳。生活條件是好了,但到什么時候也不能浪費,更不能忘本啊。

幾十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過去了,故鄉(xiāng)也是物是人非。我的父老鄉(xiāng)親叔伯嬸子大娘住的草屋早已換成了瓦屋樓房,但居住的主人也變成了他們的兒孫;當(dāng)年通村的土路已被鋪成了水泥路;從村東頭到村西頭,看不到當(dāng)年的獨輪車,卻停放了不同品牌的小轎車;走進院子,再也看不到石磨的影子,現(xiàn)在的孩子對“磨棍”是什么一問三不知;當(dāng)年的老槐樹早已不見了蹤影,但圍著“前汪”卻建成了廣場和花園。

當(dāng)年悄悄地往我的褂兜里塞了一把花生一塊糖一個雞蛋的叔伯嬸子大娘絕大多數(shù)都到了另一個世界,剩下的兩個大嬸子也記不起我的乳名。爹娘的墳?zāi)挂惨呀?jīng)和我的老爺爺老奶奶爺爺奶奶的墳?zāi)拱捶轿痪墼谝粋€林地上。

再回到故鄉(xiāng),我已經(jīng)從當(dāng)年喊別人“爺爺”成為今天孩子們口中的“爺爺”了。爹娘故去,但老屋還在,馮家的后人還在不斷地繁衍生息。

在記憶深處,我一次次回望著的,是位于村東頭的那口水井。

井口的周圍鋪著長滿了青苔的青磚,井口圓圓的,水井深深的,井口上方?jīng)]有在電影或電視劇里常見的水車。我的記憶中前來打水的人都是用鉤擔(dān)挑著兩個水桶,這兩個水桶有的是泥土燒制的,我們俗稱泥罐子。從井里往外打水的人會用井繩一頭鉤上水桶,一頭攥到打水人的手上,把井繩慢慢地往下放,等到水桶和井里的水面接觸時,打水人會把手中的井繩左搖一下右擺一下,隨著手中井繩的左搖右擺水桶中就開始進水,泥罐開始下沉慢慢灌滿了水,打水人就會雙手用力左提一下右提一下,把盛滿水的水桶提上來,然后再重復(fù)一遍剛才的動作,把另一個水桶灌滿。一直到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壓水井進入農(nóng)戶前,我的爹娘我的父老鄉(xiāng)親每天都是這樣從這口水井里打水給我們做一日三餐的。

河灘,是的,那是一片片充滿鳥鳴灑滿柳蔭鋪天蓋地迎面撲來的蘆花刻下歡樂記憶的河灘。

故鄉(xiāng)就建在沭河的西岸。沭河風(fēng)光旖旎,草木叢叢,景色迷人,有詩曰:“河輸漓江半山秀,江遜沭河七分幽。無邊煙柳水天碧,春在瑯琊沂州東。”沭河灘是我們這些頑皮小子們最好的娛樂場地,在這里,春日到,“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fēng)似剪刀。”夏天來,脫下短衣短褲扔到河灘上,到沭河灘的淺水里戲水摸魚;秋日的沭河灘,景色迷人,特別是幾十畝的蘆葦蕩“摧折不自守,秋風(fēng)吹若何。暫時花戴雪,幾處葉沉波?!便鸷訛?,給我兒時的記憶刻下了深深的溝痕。

如今,爹走了,娘沒了,故鄉(xiāng)里已找不到爹娘的身影,但爹娘留下的老宅還在。老宅還在,爹娘的靈魂就在;爹娘的靈魂在,故鄉(xiāng)的根就在。

老宅里留下的,是我關(guān)于故鄉(xiāng)年少時無憂無慮的時光和記憶。

兒時居住的老宅,五十年前位于村子的東頭,三層青石為基,黃土為墻,麥秸覆頂;院內(nèi)東側(cè)臨近主屋依院墻搭起的一間草屋為鍋屋。

院子里有四棵果樹。院子?xùn)|側(cè)的兩棵果樹分別是石榴樹和葫蘆巴梨樹,西側(cè)的兩棵果樹則是靈棗樹和軟棗樹。

這幾棵果樹都在我的童年歲月里刻下了美好的烙印。院內(nèi)的葫蘆巴梨樹,其果形狀就似小葫蘆巴子,我看著滿樹的葫蘆巴子梨一天天長大,其果皮的顏色從綠至黃綠色就具備了采摘的條件;這個階段的葫蘆巴梨果肉白色,肉質(zhì)細脆甘甜;如果采摘后放一段時間,果皮的顏色由黃綠到金黃,這時的果肉細軟多汁,富有香氣,我一般都要把葫蘆巴梨存放到這個階段才舍得享受它的美味。盡管現(xiàn)在國內(nèi)的國外的各種品種的梨子都有機會品嘗,但葫蘆巴子梨在我心中的位置則是無可替代的。

院子里那棵靈棗樹也讓我難以忘懷。父親移栽的這棵棗樹是從最初的老宅因拓寬大街被拆遷的老宅院子里移過來的,見證了爹娶妻娘進門,見證了我們姊妹5人的降生和成人。長大了,我曾經(jīng)查閱過關(guān)于“靈棗”的釋義和出處,靈棗的釋義曰:猶仙棗;南朝齊謝朓《謝隋王賜紫梨啟》:“將恐帝妙臺棠,安期靈棗,不得孤擅玉盤,獨甘仙席?!蹦铣衡准缥帷吨x賚梨啟》:“事同靈棗,有愿還年;恐似仙桃,無因留核。”遺憾的是,這棵靈棗樹后來被一棵銀杏樹取代了。

院內(nèi)最早被移走的一棵果樹是軟棗樹。這棵樹還是在房子初建我們還沒入住時栽下的,位于院內(nèi)的西北側(cè),我們?nèi)胱『?,在離這棵軟棗樹不遠的地方安放了石磨。隨著軟棗樹長得越來越高大,開始影響石磨的使用,于是剛剛享受了兩年的軟棗樹就被爹給移走了。其實,軟棗成熟后是黑色的,我們俗稱黑棗子,軟棗不是棗,它是柿樹同科的植物,用軟棗樹嫁接燈籠柿則是另一種風(fēng)景了。

三間正屋有兩個門,我們叫堂屋門和西屋門??邕M堂屋門,就是房子的正屋,堂屋其實是兩間,外面的這間屋是正宗的堂屋,是待客的地方,也是一家人吃飯的地方,一般的人家正面都安放一個高腿桌,還有一個矮的飯桌;兩間屋之間要有東西隔開,里面的那間屋就是臥室。我記得當(dāng)時我家堂屋靠門的門后壘了一個土爐臺,是到冬天取暖用的;堂屋的正面是一個帶三個抽屜的大長桌,抽屜里經(jīng)常放的是常用的針頭線腦日用工具,桌面上有一座毛澤東主席的石膏像,正面的墻上是一年一張的年畫,堂屋的西墻上則是我和哥哥上學(xué)獲得的“三好學(xué)生”獎狀。堂屋里兩間屋之間的隔墻是用高粱稈子壘起來的,那時我們稱高粱稈子為秫秸筢子。

童年的時候到了夜晚照明的燈具就是燈光如豆的煤油燈。每到黑夜來臨,喝碗地瓜糊糊,吃個地瓜干煎餅,我就和二哥到西屋睡覺,早早地躺下了,睡不著。夏天蚊子咬得全身從腳上腿上胳膊上到臉上,一個又一個的紅點點,麻木瘙癢的;冬天凍得睡不著,我和二哥兩個人蓋著一床破棉被,把我們兩個人的棉褲棉襖都壓在被子上,還是感覺被子那么輕,風(fēng)還是毫無顧忌地往身上撲來,我往頭上拽拽,一會二哥又往他那頭拽拽,兩個人都凍得瑟瑟發(fā)抖。

長大了,上初中的時候,村里有了自發(fā)電了,我這個當(dāng)班長的在我家西屋建起了學(xué)習(xí)小組。我們村里的六七名同學(xué)晚上都到我家西屋聚在一起做作業(yè)。這兩年的時間,是老宅西屋最熱鬧的時光。記得有一年冬天的夜里,我們的班主任從三里外的家里騎著自行車打著手電筒到我家檢查我們的學(xué)習(xí)小組,把我爹娘激動得不得了,遺憾的是,想泡茶沒有茶葉,想遞煙只有爹的旱煙袋,最后娘倒了一碗白開水端給我老師。多少年后,我參加工作后的教師節(jié),請我班主任吃飯的時候,班主任老師還說起到我們家的情景。他說:“見了你的爹娘,我才知道你們兄弟為什么都能考上大學(xué),對老師的敬重也是對學(xué)問的敬重啊。”

我和大哥都是從老宅里考上大學(xué)的。老宅的這盤石磨每周到星期天的那天早上,都要磨出一盆“糊子”,娘用這盆“糊子”在鐵鏊子上烙出四五十張煎餅,這些煎餅支撐起我們在外求學(xué)時的伙食。我上高中的三年,吃了一萬多張麥煎餅。我上大學(xué)離開老宅的時候,爹卻流著淚蹲在老宅的門前,娘和哥姐把我送到了洪瑞車站。

我們兄弟仨都是在老宅把媳婦娶進門的,我的二姐是從老宅發(fā)嫁的。我們的孩子都是在老宅里享受了爺爺奶奶姥爺姥姥的疼愛。

老宅,承載著我們一家三代人的回憶。

五十年后的今天,爹娘都走了,現(xiàn)在故鄉(xiāng)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回到鄉(xiāng)村,能夠落腳能夠找到鄉(xiāng)情鄉(xiāng)俗鄉(xiāng)味的地方也只有老宅了。院子里的葫蘆巴子梨樹石榴樹靈棗樹都沒有了,銀杏樹卻越來越粗了,那條老黃狗還在,看到它們,舊日快樂的時光便會一一重現(xiàn)。

無論城市多么繁華,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我總有飄飄的感覺,我總找不到故鄉(xiāng)泥土地上的踏實感。我知道,故鄉(xiāng)才是我的根,坐在蹲在走在故鄉(xiāng)的小路上,呼吸說話都是幸福和快樂的。

我的一生,只有一個故鄉(xiāng),是早已融入血脈之中的故鄉(xiāng)和曾經(jīng)溫情著的舊日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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