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琰 尹向東
髫髻山位于北京市門頭溝區(qū),海拔1524米,當?shù)厝艘憎伧偕叫稳缟倥l(fā)髻,故稱髫髻山(當?shù)厝朔Q 髽鬏山”)。明代《苑署雜記》稱髫髻山為西山之祖,是北京西山大嶺系列主峰之一。1937年8月18日至9月15日,這里曾發(fā)生過一場中日平西大戰(zhàn)。
1937年盧溝橋事變后,日本中國駐屯軍無法像東北一樣在華北扶植一個傀儡政權,于是直接把一場地方性的軍事事變轉變?yōu)閲议g的全面戰(zhàn)爭,察哈爾戰(zhàn)役(又稱南口戰(zhàn)役)從8月10日至9月18日歷時40天,雙方參戰(zhàn)兵力26萬,這也是盧溝橋事變后的中日首次會戰(zhàn)。
1937年8月初, 日軍第5師團、第6師團、第10師團等部隊陸續(xù)在天津大沽口登陸。8月7日,日本中國駐屯軍向陸軍參謀本部提交了《華北會戰(zhàn)最后修正計劃》。
根據(jù)該計劃,中國駐屯軍向南口大規(guī)模集結兵力,日軍獨立混成第11旅團奉命于8日、9日連續(xù)向南口發(fā)動試探性攻擊。8月9日,日本陸軍參謀本部批準了《中國駐屯軍華北會戰(zhàn)最后修正計劃》,命令中國駐屯軍立即進行平綏路東段作戰(zhàn)。日軍投入平綏路東段作戰(zhàn)(日本稱察哈爾作戰(zhàn))兵力共14萬人,擁有火炮450門,坦克120輛,作戰(zhàn)飛機300架。
/ 衛(wèi)立煌。
8月5日,中國陸軍第7集團軍第13軍主力經鐵路輸送到平綏路東段懷來車站,全軍28000人及裝備緊急開赴南口前線,在地幅240里的寬大正面上布防。第7集團軍前敵總指揮湯恩伯指揮的作戰(zhàn)部隊共約6萬人,加上張垣第7集團軍以及察哈爾軍,投入平綏路東段作戰(zhàn)的中國軍隊總計12萬人。
8月11日,國民政府軍委會估計關東軍10天后當自熱河進攻張家口,遂電令衛(wèi)立煌從安徽出發(fā)在保定以北集結所部第14軍,限10天內前出南口戰(zhàn)場協(xié)同湯恩伯部作戰(zhàn),殲滅南口日軍,拊日軍華北方面軍之背,進而收復平津。因此,察哈爾 平西戰(zhàn)役在國民政府軍委會這一戰(zhàn)略指導下,客觀上發(fā)展成為兩個銜接戰(zhàn)役階段:第一階段南口作戰(zhàn),主戰(zhàn)場在南口、居庸關;第二階段平西作戰(zhàn),主戰(zhàn)場在平西髫髻山。
8月10日,日軍獨立混成第11旅團15000人遵照參謀本部9日下達的作戰(zhàn)命令,在4個小時炮兵和陸軍航空兵猛烈火力突擊后,向搶防南口的中國陸軍第13軍大舉進攻,南口戰(zhàn)役全面打響。
8月26日凌晨,湯恩伯被迫下令各固守點自行突圍,向察南撤退。
8月27日,居庸關守軍突圍北去后,日軍主力才得以越過這道 鐵門 深入察哈爾。
8月16日,衛(wèi)立煌第14軍先遣支隊(第83師第249旅一個輕裝團)從房山縣周口店出發(fā),受命進入周口店谷口走間道經水峪東大尖峪兒鞍進入宛平縣(今屬北京),經千君臺、莊戶向大臺、王平一線搜索警戒。
8月18日午后,先遣支隊出南港溝前出到千君臺、莊戶。先遣支隊一部在東板橋村口與日軍第36旅團牛島支隊前鋒遭遇,殺退日軍并控制了谷地左邊海拔1524米髫髻山和海拔1300多米桃玉山,日軍則控制了兩峰對面海拔1528米的清水尖。
8月19日午時,第14軍第10師由涿縣出動,受命經張坊、野三坡沿西奚古道進入門頭溝,過梨園嶺、龍門口、沿河城向鎮(zhèn)邊城、黃老院進發(fā)。
同日,第14軍第83師由房山縣周口店出發(fā)進山,該師第249旅受命由紅煤廠經瞧煤澗、王老廟、北臺子到達千君臺。后續(xù)師部和直屬部隊、第247旅則由紅煤廠走玉河古道北段,經大安山、花園溝再翻越大貝梁下通州峪進入齋堂川向鎮(zhèn)邊城、黃老院進發(fā)。
8月20日,第14軍第85師從淶水縣出發(fā),受命經張坊、野三坡、高窩鋪、奴才嶺,出奴才溝進入張家莊、杜家莊一帶。
當日,第85師前出到拒馬河畔蔡家莊,恰逢山洪暴發(fā)水漲流湍,遂被迫繞行涿縣渡河,22日到張坊。此后山路傾斜狹窄,更兼連日秋雨,溪流縱橫,十分難行,25日方到達高窩鋪。又接總司令電話命令,第255旅連夜急行軍赴髫髻山、桃玉山前線接防。
8月23日,陳武將軍(黃埔1期)率領第83師第249旅主力到達千君臺,即在髫髻山、桃玉山、莊戶一線投入激戰(zhàn),連續(xù)擊退日軍5次攻擊。
8月24日,陳牧農將軍(黃埔1期)率第10師第28旅到達沿河城,永定河暴漲不能徒涉,遂折向下游青白口過河,于行進間攻占太子墓、下馬嶺,走芹峪四十五嶺古道,當夜攻占平西要地大村。
8月25日,第28旅北上收復馬刨泉村。當日,李默庵中將(黃埔1期)率第10師師部和谷樂軍將軍(黃埔1期)的第30旅到達沿河城、青白口一線,卻屯兵右岸不進。第83師第247旅則越過第10師主力徒涉過河,追蹤第10師第28旅北進。
是日,第83師第249旅在莊戶桃玉山一線與日軍第23聯(lián)隊展開激戰(zhàn),日軍潰退,遺棄重要機密文件甚多,包括日軍《華北方面軍戰(zhàn)斗序列》。
8月26日,第10師第28旅在馬刨泉村西北擊敗前來阻截的日軍一個聯(lián)隊。日軍向西北山地敗退。據(jù)我們見到的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軍情戰(zhàn)報電報檔案,8月26日黃昏,第28旅已前出至鎮(zhèn)邊城和橫嶺城,均未見一人,橫嶺街上唯見散落的彈藥和遺棄的糧秣。湯軍、日軍已經出里長城北去,衛(wèi)部馳援失機,南口作戰(zhàn)大勢已去。
是日9時30分,第85師第255旅的先頭部隊石鳴珂(黃埔1期)510團經一夜急行軍到達大寒嶺,當即分兵增援第83師第249旅,投入保衛(wèi)桃玉山、髫髻山的戰(zhàn)斗。至21時,郝家駿將軍指揮第255旅完成對第83師第249旅陣地全部接防任務:510團守御第一線左地區(qū)髫髻山、桃玉山陣地;谷熹(黃埔4期)509團守御第一線要沖東墳上、莊戶和右地區(qū)鐵柱山陣地;旅部駐千君臺。
8月27日凌晨2時,第85師師長陳鐵將軍(黃埔1期)率領師部和師直屬部隊進駐大寒嶺呂家村。
/ 陳鐵。
同日下午,衛(wèi)立煌率領第14軍司令部和直屬部隊翻越大安山、大貝梁下通州峪來到西胡林,把司令部設在西胡林。命令第85師第253旅改作軍預備隊,配置在東胡林、大寒嶺一帶,旅部駐東胡林。19時后,陳鴻遠將軍率領第253旅陸續(xù)就位。
同日,第83師第247旅、第10師第28旅歸建。
8月28日,第83師第249旅主力歸建。
同日,衛(wèi)立煌下令全軍就地由攻勢轉入防御,大體沿永定河建立防線:沿河城至青白口一線為李默庵中將第10師陣地;傅家臺至河南臺一線,法城溝口至髫髻山左側山地一線為劉戡將軍(黃埔1期)第83師陣地;大臺谷地髫髻山、桃玉山、東墳上、鐵柱山一線為陳鐵將軍第85師陣地,髫髻山是全軍防線重心。郝家駿將軍第255旅守御該師防線一線、二線陣地;軍預備隊第253旅505團、506團在千君臺、大寒嶺、楊家村作縱深梯次配置,拱衛(wèi)軍部,支撐戰(zhàn)線重心。全軍對來自察哈爾、北平方向之敵構成堅固防御。
衛(wèi)部恢復的這道平西戰(zhàn)線西北部遙接晉綏軍防區(qū),東南部與位于房山的第2集團軍第26路孫連仲部防區(qū)銜接,崩潰的華北戰(zhàn)線得以重建,危機的局面暫時穩(wěn)定下來。9月12日,由察哈爾戰(zhàn)場轉進下來經過匆促整補的朱懷冰第94師北上到達里長城麻黃峪、舊莊戶一線對西警戒布防,增強了平西戰(zhàn)線左翼的穩(wěn)定性。衛(wèi)部只要迅速不斷地得到大本營的切實補給和兵力兵器有力加強,堅守住以髫髻山陣地為重心的平西戰(zhàn)線,就能居高臨下瞰制日軍華北方面軍,使之跋前疐后,不能一心南顧。一旦力量足恃,衛(wèi)部將北上收復察哈爾平綏路東段,然后東出南口,拊日軍華北方面軍之背,伺機收復平津。衛(wèi)部馳援南口雖然遲緩失機,但迅速重建華北戰(zhàn)線,鏖戰(zhàn)平西,對穩(wěn)定華北戰(zhàn)局,抗擊預期的華北會戰(zhàn)日軍大舉南下,極具戰(zhàn)略意義??上?,擁有重兵和充足軍實的第2集團軍總司令劉峙,但作壁上觀,對衛(wèi)部不發(fā)一兵一彈,只運去180包大米,更不積極出兵阻止日軍西進壓迫衛(wèi)部,使衛(wèi)部無從展布,大有被封閉于群山之中全軍覆滅之虞。在華北會戰(zhàn)開始后劉峙居然不事抵抗,所部一潰數(shù)百里,如非軍委會及時電令南撤,衛(wèi)部必然無幸。
8月26日上午,符昭騫將軍(黃埔1期教官,14軍軍部參謀處長)受命從大安山行軍途中輾轉來到千君臺,與陳武和郝家駿背著衛(wèi)立煌策劃了一個出擊計劃。由第249旅旅部上校參謀主任魏?。S埔4期)率梅展翼(黃埔4期)團主力乘夜暗從千君臺迤南繞出敵后,在群山中潛行至王平口關城迤東隱蔽,次日22時見信號彈騰空即從東向西對王平口、板橋一帶日軍發(fā)起攻擊,第85師第255旅510團1營見信號彈即從桃玉山陣地向當面之敵出擊。
8月27日20時,守御髫髻山陣地的第255旅510團2營夜襲清水尖日軍,與從龍王廟來襲日軍在西山大嶺兩峰間狹窄嶺脊右側山地遭遇,激戰(zhàn)至午夜,將敵殺退返回陣地。
/ 符昭騫。
同日,傍晚時分,第85師師長陳鐵從師部來到千君臺。21時,符昭騫、陳鐵、陳武、郝家駿四位將軍聯(lián)手登上千君臺一制高點遙望板橋、王平口,藉月光觀戰(zhàn)。22時,信號彈騰空,一片殺聲爆炸聲震天動地,板橋、王平口之敵突然受到夾擊,頓時潰不成軍,辟易七八千米到桃園猶立不住腳。
8月28日,出擊的第249旅梅展翼團主力勝利返回,且頗有斬獲,衛(wèi)立煌檢視戰(zhàn)利品后大樂。當日該團主力奉命歸建。
8月29日,西板橋之敵增至一個旅團規(guī)模,遂大舉向髫髻山、桃玉山、東墳上進攻,均被守軍擊退。傍晚時分,髫髻山守軍第255旅510團2營電話報告發(fā)現(xiàn)一日軍縱隊由清水尖北側向西北運動,一個半小時方通過完畢。第85師師長陳鐵判斷,日軍一個大隊正繞行潛出傅家臺永定河以南山地,企圖偷襲髫髻山左翼陣地。于是下令利用夜暗隱蔽前調預備隊第253旅505團1營,埋伏在髫髻山左側后方,靜待深遠迂回日軍攀登至髫髻山山腹時再突然縱兵側擊。505團1營和髫髻山頂510團2營由253旅副旅長花實秋統(tǒng)一指揮。
8月30日13時,由清水尖繞行偷襲髫髻山左翼陣地的日軍陷入法城溝口505團1營、魏家?guī)X東南一帶高地第83師第249旅493團守軍火力夾擊之中,棄尸百余具逃竄。
是日,第255旅509團1營東墳上南端陣地持續(xù)受到日軍猛烈炮擊和反復攻擊,多次展開肉搏戰(zhàn),師長陳鐵以該營傷亡過重,命預備隊第253旅506團1營營長率該營1、2連接受第255旅旅長指揮。
9月2日, 第253旅505團3營夜襲8月30日偷襲失敗逃至髫髻山西北側高地據(jù)守的日軍,激戰(zhàn)兩個多小時消滅敵人百余,殘敵逃向清水尖。
9月5日,莊戶當面之敵10時開始炮擊髫髻山守軍,以觀測機隨時修正彈著點,16時仍未停止。敵新趕修的懷來野戰(zhàn)機場近在咫尺,故雖僅有9架轟炸機卻能在炮擊的同時反復凌空轟炸。敵步兵亦向髫髻山左右翼陣地輪番進攻,激戰(zhàn)直至天黑。第85師第255旅509團陣地受到日軍炮火集中打擊,人員傷亡和工事破壞十分嚴重。
9月6日,莊戶當面之敵8時起繼續(xù)轟炸,炮擊髫髻山、桃玉山、東墳上第85師主陣地。經過連日殘酷廝殺,守軍傷亡過大,特別是509團2營及3營之7、8兩連官兵傷亡幾盡。23時,軍部命令510團放棄東墳上至桃玉山陣地,固守千君臺北端高地,與髫髻山陣地、老官帽山陣地左右連接為第一線陣地。第85師自8月26日以來血戰(zhàn)兩周,犧牲重大:第255旅509團官兵傷亡四分之三,510團傷亡二分之一,第253旅505團傷亡三分之一。該師重創(chuàng)日軍的同時,自己也有5個建制營失去了戰(zhàn)斗力。
9月8日清晨,第255旅510團集中全團迫擊炮轟擊占領桃玉山之日軍陣地,日軍死傷甚重。18時許,日軍炮擊髫髻山左翼505團陣地,發(fā)射大量黃十字化學毒劑炮彈,致使許多正在工事里休息的中國軍人身亡。這是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以來日軍無視國際公約在察哈爾 平西戰(zhàn)役中第四次使用毒劑作戰(zhàn)。
是日,第85師第253旅505團激戰(zhàn)至深夜后退出戰(zhàn)斗,將髫髻山陣地交由第83師第249旅498團(曾憲邦團)接防。
/ 曾憲邦。
9月13日,日軍第36步兵旅團向髫髻山陣地發(fā)射炮彈2000發(fā)以上,該山表面盡成焦土。498團浴血抗擊,雙方反復爭奪主峰陣地,團長曾憲邦(黃埔4期)腿和腹部負傷后拒絕后送,繼續(xù)指揮作戰(zhàn),直到頭部再次中彈壯烈殉國。戰(zhàn)至午時,該團軍官傷亡殆盡,殘存官兵僅能編為一連,雖由第10師、第83師抽隊增援,髫髻山是日午后1時終于失守。守軍不甘失敗,不顧力量對比懸殊,一再反攻企圖奪回髫髻山核心陣地,殊死戰(zhàn)斗持續(xù)到22時仍未停止。
9月14日,符昭騫連夜編制了一個以1390高地為防線重心的堅守計劃,衛(wèi)立煌批準了這個計劃,但就在此時,髫髻山失陷后的平西戰(zhàn)線周邊軍事形勢發(fā)生巨變:日軍華北方面軍第1軍、第2軍從長辛店、靜海一線提前發(fā)起保定 滄州作戰(zhàn),其中4個師團合擊保定;而坂垣師團第5騎兵聯(lián)隊主力已占領蔚縣和淶源以北,21聯(lián)隊進占山西廣靈,掩護第5師團主力南下插向保定;衛(wèi)部后方房山佛子莊附近上下英水、大小營9月2日即被日軍占領,迫使衛(wèi)立煌9月6日急調第10師58團在紅煤廠、壽領子一帶構筑陣地。事實上衛(wèi)立煌軍已處于日軍戰(zhàn)略包圍之中。
此時衛(wèi)立煌第14集團軍(新改編)困憊已甚。第2集團軍既沒有派出有力部隊牽制日軍西進,也沒有為衛(wèi)部建立最低限度的后勤保障。貧窮的平西人民拿出了自己所能拿出的一切可吃的食品供軍隊采購,4萬多人終于還是不免乏食,全軍陷入絕望的饑寒危境之中。9月山區(qū)氣溫下降很快,一次夜間大雨夾雜冰雹襲來,致堅守在1000多米高山上已經20多天敝衣枵腹的官兵凍死甚眾,僅12日,剛到的經過整補的第94師(朱懷冰部)就凍死500多人,凍傷者尚未計。
同日,軍委會來電命令衛(wèi)部立即撤往石家莊整補。
9月15日22時整,衛(wèi)部在暗夜掩蔽下分四路同時撤往石家莊、獲鹿一線。按計劃軍部和第85師走東道,出周口店谷口,向滿城、曲陽方向撤退。第83師走中左道,經大安山、紅煤廠、張坊出山,轉趨淶水、曲陽。走中右道經齋堂、杜家莊、奴才嶺、野三坡至張坊的第10師亦取道淶水向曲陽方向撤退。走西道的第94師經奴才嶺、野三坡、紫荊關、南唐湄向曲陽方向撤退。
9月17日黃昏時分,軍部和直屬部隊剛走出周口店谷口,日軍已迫近谷口外白塔山,槍炮聲響成一片,僅先敵一步出谷,但第85師大隊尚在谷中,被封閉在合圍圈內就殲的命運似乎已是不可避免。正危急間,突然天降大暴雨,從明治建軍起即無雨具列裝的日本部隊,此刻竟然都忘記了 日本武士何懼風雨 的信條,急忙停止了攻擊前進。衛(wèi)部東路軍才得以乘機全數(shù)出谷,于是不顧兩晝夜翻山越嶺急行軍的極度疲勞,冒雨連夜向西南撤退。
9月18日上午,衛(wèi)部東路軍到達淶水縣東郊進入樹林休息。未幾,日軍轟炸機群低空飛來,野蠻往復密集投彈轟炸,縣城幾乎夷為平地,遍地尸體和殘肢斷臂。衛(wèi)部空腹再西撤易縣。
9月19日清晨,衛(wèi)部南下滿城,竟奇跡般地跳出了日軍的戰(zhàn)略合圍。
在對全面抗戰(zhàn)初起歷史的研究中,平西作戰(zhàn)一直湮沒無聞,甚至被誤認為是忻口戰(zhàn)役的一部分。從以上可見,察哈爾 平西戰(zhàn)役的范圍在察哈爾省平綏線東段和河北省西北部宛平縣地域(今屬北京),與山西省忻口無涉。
符茲治先生(符昭騫將軍次子)查證《北京市區(qū)域地質志》相關資料證明,在門頭溝地區(qū)有火山巖地貌,分布于 百花山、髫髻山 等地。而在山西忻口地區(qū),卻查不到相關的地理名稱,也見不到火山巖地貌。作為京西特別的地質奇觀 向斜山”,恰恰是在永定河把髫髻山切出的大片剖面中,褶皺山最低的向斜核部”,如今卻挺立在山頂;背斜 軸部”,反而落到了山體的低處。于是地質學家把這種顛倒的地質構造叫 向斜山”,又叫地形倒置”。為此,地質學上特別規(guī)定了一個 髫髻山組 巖系。由以上佐證可見,髫髻山確實形成于京西西山大嶺而不是形成于山西忻口云中山。
遺憾的是,由于髫髻山戰(zhàn)斗親歷者敘述詳細戰(zhàn)事經過的著述非常罕見,目前能夠見到的史料,僅有筆者發(fā)現(xiàn)的符昭騫將軍《抗日戰(zhàn)爭中門頭溝莊戶戰(zhàn)役紀要》一文手稿。
手稿中引用的一封電報《元亥電》,是衛(wèi)立煌在元日(13日)髫髻山失守當晚亥時(22時)拍給大本營何應欽部長的特急電:
千君臺當面新增之敵,為牛島旅團及大炮二十余門,昨申時直至今晚,向我李師及劉師曾團步炮聯(lián)合猛攻,向我髫髻山陣地集中發(fā)射在二千發(fā)以上,該山全成焦土,我曾團浴血猛抗,爭奪激烈,現(xiàn)該團長曾憲邦殉國,官長傷亡殆盡,剩存約一連,由李、劉師抽隊增援,刻仍激戰(zhàn)中。
《元亥電》所記述的髫髻山激戰(zhàn)情況與曾憲邦殉國日期(9月13日),與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編輯的《抗日戰(zhàn)爭正面戰(zhàn)場》一書中《衛(wèi)立煌致蔣介石等密電》之《刪午電》的內容和時間完全符合。筆者12年前有幸在北京四中老同學符茲治家中偶然看到了符將軍這一未完成的遺稿,發(fā)現(xiàn)了平西之戰(zhàn),筆者當時連稱遺稿珍貴,因為據(jù)筆者所知,當時尚沒有一本書、一篇學術論文正式記載研究過這次作戰(zhàn)。我們決定立即研究這次作戰(zhàn),把符昭騫這篇未完成遺稿從內容到文字迅速訂補整理出來,并去門頭溝聯(lián)系有關方面共同到戰(zhàn)場考察。筆者這里要說明的是,手稿中提到并引用的這封《元亥電》,清楚無誤地寫明該電是衛(wèi)立煌在髫髻山失守的當晚即9月13日亥時(22點)拍給大本營的特急戰(zhàn)報。這封電報表明,雖然當時從下午1點到深夜10點守軍多次反攻失敗,仍在組織力量與日軍激戰(zhàn)不已,企圖奪回平西作戰(zhàn)這一核心陣地。
符昭騫將軍遺稿記述髫髻山戰(zhàn)斗的文字,直接摘錄于他本人1937年戰(zhàn)地電報筆記手稿,具有珍貴的史料價值。
附:髫髻山抗戰(zhàn)黃埔?guī)熒?/p>
符昭騫:黃埔1期教官,第14軍軍部參謀處長。
劉 戡:黃埔1期,第83師師長。
張際鵬:黃埔1期,第83師副師長。(或為補充團團長)*
吳伯華:黃埔1期,第83師參謀長。
陳 武:黃埔1期,第83師第249旅旅長。
魏 ?。狐S埔4期,第83師第249旅參謀。
曾憲邦:黃埔4期,第83師第249旅498團團長。
梅展翼:黃埔4期,第83師第249旅497團團長。
陳權武:黃埔4期,第83師第249旅497團3營營長。
楊光鈺:黃埔1期,第83師補充團團長。(或已經調走)*
龔思齊:黃埔4期,第83師輜重營營長。
李楚瀛:黃埔1期,第83師第247旅旅長。
周建陶:黃埔1期,第83師第247旅副旅長。
李紀云:黃埔4期,第83師第247旅493團團長。
余錦源:黃埔2期,第83師第247旅494團團長。
陳 鐵:黃埔1期,第85師師長。
傅正模:黃埔1期,第85師副師長。(或83師副師長)*
石鳴珂:黃埔1期,第85師第255旅510團團長。
劉眉生:黃埔5期,第85師第255旅510團副團長。*
谷 熹:黃埔4期,第85師第255旅509團團長。
李默庵:黃埔1期,第10師師長。
彭杰如:黃埔1期,第10師副師長。
楊文璉:黃埔3期,第10師參謀長。
黃德儀:黃埔3期,第10師參謀。
陳牧農:黃埔1期,第10師第28旅旅長。
劉嘉樹:黃埔1期,第10師第28旅副旅長。
馬叔明:黃埔3期,第10師第28旅56團團長。
劉明夏:黃埔1期,第10師第28旅57團團長。
谷樂軍:黃埔1期,第10師第30旅代旅長。
邱企藩:黃埔1期,第10師第30旅副旅長。
劉建修:黃埔4期,第10師第30旅58團團長。
王聲溢:黃埔4期,第10師第30旅59團團長。
曾 魯:黃埔2期,第10師補充團團長。
周一寰:黃埔5期,第10師工兵營營長。
鄭庭笈:黃埔5期,第10師第28旅,營長。(鄭的回憶錄)
(帶*者當時軍中職位尚待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