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還有半年即將畢業(yè)。就業(yè)壓力很嚴峻,父親幫我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綠化公司做技術員,試用期三個月,月薪600元,沒有休息日。
父親把我送到了那里,一個離家挺遠的地方。父親的身體不是很好,沒走幾步,就氣喘吁吁了。
我留下了,住的是一個大院子,里面有一棟很大的別墅,我睡在別墅左側(cè)的一間平房內(nèi)。院子里養(yǎng)著一條大狼狗,一到晚上主人就給它松開鐵鏈,很嚇人。那一晚,蚊子不停地咬我,半睡半醒之間,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第一天是除草。我一個人蹲在院子里的一塊大草坪上。沒多久,腳就酸了。經(jīng)一位同事提醒,我搬了張凳子坐著除草,還是累。好不容易把上午撐完,吃完午飯沒休息,又出工了。4月的天,已經(jīng)很熱,沒過多久我就滿頭大汗。除了三天草,天天都是大太陽,人曬黑了。除了除草,老板還讓我和另兩個年輕同事去工地挖香樟樹穴。樹穴起碼2米長,1米深。
我們背著鍬,戴著草帽,在按照圖紙排好的位置,開始挖樹穴,一人一個。一鍬一鍬的土從坑里甩出,別提多累了。
最苦最累的還在后面。送樹苗的車要晚上到,老板把所有人召集起來,晚上突擊干活。晚飯后,我們把白天所有的樹穴以及其他可控的活兒都給安頓好,但是一直弄到半夜十一二點,送苗車還沒到,我們在小巴車上休息。忙乎了一天,很快睡著了。沒多久,我就被叫醒了,樹苗來了。這一忙就到了天亮。我還是第一次干活干到了天亮。好不容易忙完,老板又對我說,你留下來,把水澆一下。
干了一個多月,爸媽說要來看我。說好是中午到,我等了半天,卻沒等到。后來才聽父親說,母親走路急,差點讓車撞了,一路跌跌撞撞,走得很慢。母親看到我,心疼地說,黑了,瘦了。我聽著,眼淚莫名地流下來了。
最難耐的還是晚上。住處就我一個人,沒有電視,連水也沒有,我只能去旁邊的小賣部買飲料。那時小瓶雪碧一瓶3元錢,一瓶沒幾口就喝完了。我不敢再去買,錢花起來太快,我辛苦一天才賺20元。去掉一天5元錢的伙食費,口袋里沒剩幾個錢了。
疲乏難過時,我想起了爸媽,便咬緊了牙關。而今,我早已經(jīng)離開了那家公司,找到更好的工作,有了更好的待遇。我不用再為3元錢一瓶的雪碧而糾結了。但有時想起來,還挺懷念那段種樹的時光。
嘗過苦,才能真正體會到幸福和快樂的意義。
(據(jù)《新民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