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道德冷漠”是當前社會存在的主體生存空間危機，本質上是道德主體在道德認知、道德行為、道德判斷和道德發(fā)展中存在的特定畸形狀態(tài)，是人與社會相互作用的結果。本文主要以心理學理論作為支撐，綜合心理學相關學科知識，運用思辨、理論聯(lián)系實際等方法，對道德冷漠現(xiàn)象進行分析判斷，嘗試探索道德冷漠產生的本質原因以及心理相關的應對舉措。倡導積極社會觀念，完善道德獎罰機制，安慰道德冷漠防御心理，創(chuàng)造出一個保護和鼓勵道德正義的社會環(huán)境。

關鍵詞 道德冷漠 情緒 心理 消極自由 相互作用

作者簡介：安丹丹，云南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心理系，碩士，研究方向：社會心理學。

中圖分類號：D66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09.141

道德是基于感性的還是理性的？千百年來人們各持己見。道德冷漠現(xiàn)象一直存在，并不是新涌現(xiàn)的問題。但如今道德冷漠現(xiàn)象迅速蔓延，從單個、孤立的事件發(fā)展到社會全方面的滲透，開始占據(jù)各大新聞頭條，令人們驚詫萬分。我國古往今來一貫非常重視道德，泱泱大國，巍巍華夏，一直以“道德之國”“禮儀之邦”立于世界之林。道德冷漠事件的發(fā)生，令人們猝不及防也痛惜萬分。當今社會中哪些因素使人們對需要道義救助的人冷漠觀望、冷眼旁觀，是什么原因使人們想要出手救助最終卻望而卻步？為什么人們在事件之外都會對道德冷漠事件中的受害者表示同情和痛惜、對事件現(xiàn)場的旁觀者義憤填膺，但真正從“場外人”成為“局內人”時，也開始膽怯猶豫，并不能堅定的履行道德義務，伸出援助之手。心懷“善心”卻不能實施“善行”，筆者認為這種現(xiàn)象與經濟發(fā)展、社會結構轉型及教育理念變化等息息相關。本文從人與社會相互作用的心理分析，試探析現(xiàn)代中國社會道德冷漠發(fā)生的原因。

一、道德冷漠及其表現(xiàn)

（一）道德冷漠

“冷漠”是一個心理學概念，表現(xiàn)為對人或事物的冷淡、不關心狀態(tài)，是一種情感反映。道德冷漠是指道德行為主體在具備一定道德知識和道德觀念，并且具有一定心理意識和心理能力的情況下，面對道德事件時，對本應承擔的責任和義務冷漠處之，沒有擔當，由此給他人帶來負面情緒或傷害。社會心理學家認為其本質是一種道德敏感降低、同情心缺乏、道德責任逃避現(xiàn)象，是對“揚善”的缺乏，是“平庸的惡”，被稱為“集體性坐視不救”或“旁觀者的冷漠”。因此，道德冷漠既是社會現(xiàn)象，也是心理狀態(tài)反應;既是有意識的推卸責任，也是無意識的道德麻木。

（二）道德冷漠的表現(xiàn)

道德問題的研究源遠流長，康德等哲學家認為理性是人類道德的基石，而休謨等思想家認為情感是人類道德的基礎。心理學對道德的研究最初主要關注理性和認知發(fā)展的作用。皮亞杰和科爾伯格強調道德認知在道德行為和道德發(fā)展中的重要性，認為道德判斷的首要影響因素是理性的認知。道德行為源于道德判斷，個人根據(jù)道德準則對自己或他人的行為進行道德評價，當評價趨于積極時，人們會嘗試付諸實踐，當評價趨于中性時，人們可能覺得道德行為可有可無，道德動機低下，當評價趨于負性時，人們傾向于拒斥、逃避道德行為，表現(xiàn)為面對道德問題時擱置道德判斷，行動時主動逃避責任，體驗時感受不到道德召喚。根據(jù)不同對象，道德冷漠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1.社會公民的道德冷漠

道德規(guī)范的社會控制功能主要表現(xiàn)在“抑惡”和“揚善”兩個方面?！耙謵骸敝敢种谱岳诵?，是應遵守的基本道德信條，即自利時不危害他人，多帶有“責任”性質;“揚善”指克制自利人性，提倡與人為善，樂于助人，是道德情感的表現(xiàn)，多帶有“義務”性質，二者價值目標一致。而公民的道德冷漠正體現(xiàn)為在觀念和行為上對道德信條漠然視之，對道義救助缺乏認同。

2.在校學生的道德冷漠

學生的道德冷漠主要表現(xiàn)在回應缺失，在接受教師教育關懷時，表現(xiàn)出對關懷行為的感受性差、無回應或回應不足的狀況。當教師的教育關懷得不到學生正面反饋或反饋不足，會出現(xiàn)回應缺失型道德冷漠。同學問的愛體現(xiàn)在對同伴鼓勵、關懷的回應。同伴問道德冷漠表現(xiàn)為對關懷回應不足或惡意的意圖揣測。

3.企業(yè)員工的道德冷漠

員工的愛體現(xiàn)在對員工和領導的關懷行為的不同層面的接受與回應。企業(yè)的道德冷漠主要體現(xiàn)在同級間、下級與領導間一種遙遠的“心理距離”，人員交往情感匱乏，信任不足。當企業(yè)只為盈利而存在，內部只剩激烈競爭，員工會通過貶低他人抬高自己，由此衍生出的一種辱虐、欺凌和排斥等人際疏離行為，是非身體接觸型的職場“冷暴力”，會帶來精神傷害。

綜上所述，道德冷漠表現(xiàn)出的主要特征為道德判斷不當、認知偏差、情感淡漠、認同麻木、行為喪失。

（三）道德冷漠產生的原因

“道德冷漠”是當前社會存在的主體生存空間危機，是道德主體在道德認知、道德判斷、道德行為和道德發(fā)展過程中發(fā)生的，是人與社會相互作用的結果，與社會環(huán)境的變遷聯(lián)系密切。

1.追求自由至上

霍布斯和康德強調人生而平等，每個人都有自我選擇和決定的權力，可運用自己的力量去追求所欲望的東西，并擁有按照自己意愿去做事情的自由，自由權利的獲得是道德的前提，是行為基礎。發(fā)展至今，文化交融使意志自由言論更成熟，過分的追求自由使人類開始渴望掙脫道德束縛。雖然道德的起源和目的是壓制和平衡人性自利、維護社會發(fā)展，具有限制人性“自由之惡”的弊端，但追求擺脫道德和法律束縛的“消極自由”更多以自我為中心，減少對外界關注。

2.旁觀者效應

旁觀者效應也稱責任分散效應，指如果單個個體被要求獨立完成任務，責任感就會很強，多作出積極反應。但如果要求一個群體共同完成任務，大家的責任感就會減弱，面對困難或遇到責任時，就會選擇退縮。前者獨立承擔責任，后者認為別人會承擔責任或期望別人多承擔責任?！柏熑畏稚ⅰ钡膶嵸|就是人多不負責，責任不落實，是一種消極的“集體主義自決”。因為處于群體中時，人們會自覺的認為“法不責眾”，在場時的“不作為”具有一定普遍性，即使行為含有某種不合理因素，法律對其也難予懲戒。

3.場獨立型認知風格

場獨立型認知指個體進行內部信息加工時較少受外界參照物或他人觀點、行為影響的認知方式。此類型個體的社會認知和行為風格并不依賴外部環(huán)境，而是依據(jù)內在標準，其特點為堅守獨立價值判斷和道德原則。當今社會家庭結構發(fā)生改變，出現(xiàn)更多“核心家庭”，只有一個孩子，這類孩子更多以自我為中心，所做之事為自己所求，希望焦點在自己身上，較少關心他人。這實質是家庭教育不當?shù)膯栴}，是促使人道德冷漠的基礎原因。

4.網絡依賴

信息時代的到來使世界成為復雜而不可分割的整體。大眾傳媒無孔不入，信息傳播無處不在，人們自覺或不自覺地接受著網絡世界對現(xiàn)實世界的沖擊，而恰好這一時機使消極落后的觀念毫無保留的呈現(xiàn)，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拜金、享樂、利己、攀比等價值觀侵蝕著人的意志，社會難形成一個正向的基本價值標準。

二、緩解道德冷漠的舉措

（一）情緒的道德功能

科爾伯格等認為情緒是波動的、任意偏向的和被動的，道德判斷則是公平的、依據(jù)充分的和自主的，將情緒和理性完全放在對立面。20世紀80年代至今，研究者逐漸認識到情緒的道德功能，發(fā)現(xiàn)情緒對道德判斷和道德行為均會產生重要影響，情緒與道德對抗是完全站不住腳的。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利于將道德信念和原則通過注意和認知資源集中于當前要解決的問題的方式來促進道德推理。Haidt、Wheatley等心理學家都認為道德判斷是直覺判斷，由情緒驅動的過程，情緒誘發(fā)直覺，短時間內能夠自動完成道德判斷，無需認知參與，而道德推理只是事后人們?yōu)橹庇X判斷尋找合適的理由。不同的情緒會對人們造成不同的影響。因此可注重探究道德判斷中的評價傾向和特異性效應的神經生理機制，深入探索“身體”和文化等因素對不同情緒與特定情緒判斷間的關系。

（二）確立正確的自由觀念和教育理念

過去的年代，社會責任感更多的聚焦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大事，而今則更強調個體積極承擔社會責任或幫助他人的一種比較穩(wěn)定的心理品質，具有進化意義。要解決自由權利濫用的問題，必須使全體人民確立正確的自由觀念，傳授他們正確的自由思想。

（三）公正獎勵機制和懲罰機制

德性由行善的意向、知善的能力以及情感之維構成，三方面都表現(xiàn)為一種以善的追求為內容的精神趨向。我們應在教育中和現(xiàn)實中建立統(tǒng)一的獎罰標準，不要讓大眾對惡行存在僥幸心理，讓惡行得到精神上的“懲罰”，起到警示作用，不對善行猶疑不決，讓善行得到精神上的“報酬”，不讓人心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