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顯斌
初戀時,她愛耍小性子,他就聽她的,讓著她。
一次,在公園的月季花旁,她看到很多戀人在那邊熱吻,就讓他也吻一下自己。誰知他左看看,右望望,看見人多,不好意思。她下不來臺,生氣,三天三夜沒接他的電話。到了第四天,才給他一個笑臉,讓他挽著自己的胳膊,在無人處,伸過自己眉目如畫的臉,說:“補(bǔ)上!”他瞅瞅四下無人,做賊一般,飛快地在她臉上點(diǎn)了一下,引得她“咯咯”直笑。
他看著她,傻傻地說,她耍小性子的樣子真美。
她說他賤,可心里卻甜蜜蜜的。她想,自己愛耍小性子,不正是他在初戀中把她讓成這樣的嗎?
做了少婦,她愛美麗,他就依著她,順著她。
那次,他的稿費(fèi)剛到手,她就拉著他跑到郵局去取錢,然后又拿著錢,拉著他一路小跑進(jìn)了商店。當(dāng)她出來時,一身得體的新衣服迎風(fēng)招展,引來一溜兒的眼球,也引來他一路得意的笑聲。
她眨著眼頑皮地問:“我穿新衣服,你高興啥呀?”
他說:“我高興我時時在欣賞著你的美麗,這是我的福分?!?/p>
其實(shí)她清楚,她的美麗也是為他而張揚(yáng)的:作為妻子,能為他美麗,同樣是她的福分。
中年后,她愛傻想,他就哄著她,依著她。
他寫稿子時,她就坐在桌邊望著他聚精會神的樣子,就想起在那個雨天的下午,她一個人打著一把傘,正在公園的路上觀看雨景,突然,一個小伙子光著頭,頂一本書急急跑過來,她忙讓,他也避,卻又巧巧地撞在一塊,結(jié)果,兩人就撞成了戀人。她想著他當(dāng)年那種手足無措的樣子,就笑,就問寫作的他,當(dāng)初他們第一次相遇時,他低著頭,不小心一下子撞在她懷里,是真不小心,還是故意的。
他笑了,說真不小心。
她不依,說一定是故意的。他就笑,說都三四十歲了,還傻想,還說小孩子的話,真傻。
她望著他滿臉溫情的樣子,也笑了。她想,自己的傻不也是他慣成的嗎?
終于老了,她變得有點(diǎn)固執(zhí)起來了,他仍然隨著她,遷就著她。
每次出外散步時,她都要走那條老路,那條他們初次相遇的路,那條他們戀愛時天天約會的路。他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一如既往聽她的。她仍像小姑娘一樣,拉著他的手,一如初戀時那樣。
慢慢地,他們相扶相攙來到了初次相遇的那棵月季花旁,粲然一笑。多少年的風(fēng)吹雨淋,月季樹老了,粗若碗口,可每一次見到,都是明花照眼,風(fēng)姿張揚(yáng),仍像他們初次相遇的時候一樣,美麗、明艷。她想,自己不就如這棵花一樣嗎?青蔥,張揚(yáng),風(fēng)姿卓約,把自己的每一分美麗都盡情地綻放出來,微笑著面對每一天的生活。真得感謝上蒼,在那一天的那個下午,讓她遇上了他。
女人如花,只有在愛人的贊美、呵護(hù)和溫情的澆灌和滋潤下,才會開得更美,更耀眼,更溫柔美麗、風(fēng)情萬種。
(摘自《中國家庭報(bào)》)(責(zé)編 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