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依諾
阿姆斯特丹,帶著太多的符號和標(biāo)志。縱橫水路的“北方威尼斯”,自由熱情天性開放。集合著倫勃朗和文森特·凡·高,運河上的玻璃頂游船和飛速行駛的自行車輪。
可我一切的期待都在那座凡·高博物館,它收藏了凡·高黃金時期的兩百多幅油畫作品,還有他和哥哥往來的幾百封書信。他逝世后是身邊那么多人的努力,才得以讓他的才華終于有一天被世人認可,銘記。
在人頭攢動的博物館里,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nèi)缃駞s都被凡·高吸引而來。他的畫家生涯短短十年不到,卻創(chuàng)作出800多幅油畫和幾乎同等數(shù)量的素描。如今畫作散布在世界各地,每一幅都成為爭相收藏的珍寶。
可惜無法在這座博物館里看到我心心念念的星夜,它遠在紐約,卻又似乎永遠和他的精神捆綁在一起,無處不在。而這里的那一株向日葵,那一群圍在微弱燈光下吃土豆的人,還有那一樹花開得正鬧的杏樹,那間他睡過許多個日夜的屋子,讓周遭的一切喧鬧都安靜了下來,只剩我,和他的畫。
從凡·高博物館走出來,仿佛整座城市都被深深的藝術(shù)氣息籠罩,讓我審視它的角度似乎都變了一副模樣。從博物館到水壩廣場的路上,我們穿過了一片頗有設(shè)計感的街區(qū)。一間接一間的店鋪呈幾條街排列過去,跨過一條又一條支流,越過一座又一座橋。櫥窗里的畫作、雕塑、書籍和飾品一不小心就透露出了這里的意義,它們風(fēng)格各異,復(fù)古奢華或又天馬行空。這兒更像個露天的博物館,哪怕只在窗前隨意瀏覽一番,也覺賞心悅目。于是小小的一片街區(qū),我們走了好長的時間。
我們慢慢靠近這座城市的心臟——水壩廣場。它曾經(jīng)是一座真正的大壩,是這座城市始建的地方。廣場上成群的鴿子從阿姆斯特丹王宮飛到戰(zhàn)爭紀(jì)念碑,杜莎夫人蠟像館依然排著長長的隊伍,而中央舞臺上依然有幾位街頭藝人在賣力表演,就像每一個典型的歐洲廣場一般。
為了躲雨我莫名走進了廣場角落里的一間教堂,竟然這兒就是世界新聞攝影展正在舉辦的地方,今年已是荷賽獎?wù)Q生的第六十個年頭。張張照片記錄著世上許多個震懾人心的片刻,戰(zhàn)亂、流血、饑荒、日?!环糯蟪烧鎵Υ笮〉男侣?wù)掌?,從空間和視覺上不斷敲打人的內(nèi)心??赡闵硖幇⒛匪固氐な兄行倪@幾次死而復(fù)生的新教堂,即使它已不做宗教使用,依然感受得到它帶來的寧靜祥和。
這種強烈的反差讓人震撼。這六十年來荷賽年度照片,不正是講出了一部真實世界的苦難史。我竟然在這里又讀懂了阿姆斯特丹的一層定義,它著實包容,包容到讓世上的兩個極端都能和諧地在一個屋檐下共存,并把它做成自己獨特的符號。
我們離開歐洲的這一天剛好是荷蘭的國王日。太陽漸漸落下,街頭巷尾已經(jīng)鋪滿了耀眼的橙色裝飾,紀(jì)念品商店最顯眼的位置也擺放著各式節(jié)日盛裝,這是荷蘭的顏色,是最熱情的顏色。人們高聲歌唱正準(zhǔn)備徹夜狂歡,毫不掩飾地放肆著自己對生活的熱愛,將這抹最亮的色彩涂在這座城市,這一刻,似乎每個人都是藝術(shù)家。
夜幕降臨,星光閃耀。這就是屬于阿姆斯特丹的夜了嗎?晚上十點鐘,天終于完全黑了下去,沒有吃到這城里傳說可以致幻的蘑菇,我的眼前終究還是無法看到凡·高筆下的星夜。但這樣一座城,大概早已在人們深不可測的思想中,潛移默化影響著人類和這個世界。但這世上,終究只有他一個人,才是Vincent Van Go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