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90年代,我在S市交通局工作,門衛(wèi)老兄是我們“老三屆”校友。有一天晚上我值班,校友推門進來,遞給我一本《滿族文學(xué)》雜志,說是上面有我的一篇小說。我很詫異,第一我并不知道有一本《滿族文學(xué)》雜志,第二我也沒有投過小說的稿子,散文倒是寫過,而且也有文章在省內(nèi)外報刊發(fā)表。校友看到我的疑惑,打開《滿族文學(xué)》,找到署名“赫崇明”寫的一篇小說。我看了幾眼,對校友說:作者是重名,誤會了,真不是我寫的。我留下這本同事訂閱的雜志,認真翻看。
精美的《滿族文學(xué)》封面,深深地吸引了我,尤其是那一串漂亮的滿文字母,更是讓我感到格外親切。我是滿洲正黃旗人,祖籍就在遼東鳳凰城(現(xiàn)在的鳳城市)。改革開放的80年代初,全國首屆“滿語學(xué)習(xí)班”就在我們S市舉辦,作為滿族代表我有幸參加了學(xué)習(xí),主講是黑龍江大學(xué)滿語專家穆曄俊教授,因而對滿族的語言、文字、文化有著由衷的崇敬和濃烈的興致。眼前這本全國唯一的滿族同胞的文學(xué)期刊——《滿族文學(xué)》,確確實實為我打開了一扇滿族文化的窗子,那別具一格的條目分類,那充滿著鮮明滿民族特色的文章,令我愛不釋手。面對那一串跳動的滿文字母,我反復(fù)低聲誦讀著,回到了當年的滿語學(xué)習(xí)課堂上……后來,我動筆寫了一篇具有滿民族生活特色的散文《柳條通》,跑去郵局用掛號信寄給《滿族文學(xué)》編輯部蘇鐵老師(當時蘇鐵老師是散文編輯)。不久就收到蘇鐵老師的回信,開頭“擬用”兩個大字令我眼前一亮,也很激動,同時,蘇鐵老師還對我的文章提出了幾點要求,很具體,讓我修改罷即刻寄回。很快,《柳條通》在《滿族文學(xué)》1997年第2期刊發(fā)了。接下來的幾年里,又有幾篇散文見諸《滿族文學(xué)》期刊:《廢墟前的深思》(1997.5)《母親(外一章)》(1999.4)《蓬萊攬勝》(2000.5)《千里尋根》(2001.2)《興凱聽濤》(2002.2)《記憶父親》(2002.6)《悲情五國城》(2003.3),《祖父》(2010.3)等等??梢哉f,《滿族文學(xué)》是我為本民族文學(xué)寫作的初始平臺,蘇鐵老師是我為本民族文學(xué)寫作的第一位敬愛的指導(dǎo)老師?,F(xiàn)在我還保留著蘇鐵老師的十幾封親筆信件,作為無價墨寶收藏。
不記得哪一年《滿族文學(xué)》封底刊出《滿族文學(xué)》編輯部全體同志的風(fēng)光照片(好像在鳳凰山上),我找了好幾遍,沒有“蘇鐵”的名字,挺奇怪,打電話問蘇鐵老師,她笑著說:蘇鐵是她的筆名,真名叫張素娥……之前,我和蘇鐵老師書信往來數(shù)載,從來沒有想到蘇鐵老師是一位女編輯,從字面上講“蘇鐵”是鐵樹的別稱,鐵骨錚錚,陽剛帥氣的印象。
記得2000年11月,我出差去沈陽,特意帶領(lǐng)單位同志去丹東《滿族文學(xué)》編輯部,拜見我敬重的蘇鐵老師和編輯部的老師們。讓我大吃一驚的是,《滿族文學(xué)》這樣一本聞名于世的文學(xué)期刊,居然出自于一個不足三十平方米的普通房間,陳舊的辦公桌椅,還有臨墻而立的幾個簡陋的書柜。我規(guī)規(guī)矩矩向著蘇鐵老師,向著近乎陋室的編輯部,深施一禮,表達一位籍籍無名作者的崇高敬意,淚水卻遮住了雙眼。在回來的列車上,單位的同志和我聊起了蘇鐵老師對我們的熱情接待,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竟一致的認為:蘇鐵老師一定是我的大學(xué)老師抑或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我在給蘇鐵老師的回信里有這樣一句話:他們(我單位的同志)實在不能理解一位普通作者和編輯部老師們的深厚友誼怎么能像老師或同學(xué)那樣親切……
2014年深秋,《滿族文學(xué)》編輯部原副主編李恒茂老師為編寫《大海留痕》一書來到哈爾濱,我驅(qū)車趕到李老師下榻處,二十幾年后的哈爾濱一面,相擁而泣,老淚縱橫,感動了周圍的好多人。2015年9月李老師將《大海留痕》(40萬字)一書寄來,還附有一本《回憶錄“大海留痕”反饋匯集》,匯集中收入了我的一篇小文章,好感謝李恒茂老師的厚愛。
后來,張素娥先后出任雜志副主編和主編。現(xiàn)已退休。
去年我在微信里向張素娥老師展示了她二十多年前寫給我的關(guān)于對我文章修改意見的回信,她很是詫異,很是感動。
二十幾年來,無論是單位還是我個人,訂閱《滿族文學(xué)》一直沒有間斷過,我可以無愧地說:我是《滿族文學(xué)》的忠實讀者。每期必讀,每讀必有收獲??吹健稘M族文學(xué)》不斷地創(chuàng)新,不斷地發(fā)展,我都在內(nèi)心盛滿著喜悅,盛滿著自豪,祝愿我們滿民族文學(xué)之花——《滿族文學(xué)》,茁壯成長,花開花盛,溢香滿園。
〔責(zé)任編輯 宋長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