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國

乾陵管理處，中國·陜西 咸陽 713300

唐乾陵；文保工程；實踐探索

1 引言

選擇一個晴日的黃昏，從咸陽塬上向西北方向眺望，游客的眼前將會呈現(xiàn)出一個氣勢恢弘、豐腴秀美的“睡美人”形象，這就是一代女皇武則天和唐高宗李治的合葬墓——乾陵。這個睡美人的頭就是梁山主峰，東西對峙之南峰為其雙乳。雙乳之上的乳頭遠看尤其生動逼真，這兩個乳頭其實就是乾陵陵園內(nèi)具有代表性的禮制建筑之一——闕樓（見圖1）。

2 唐乾陵的營建時間、建設規(guī)模及修葺情況

關于乾陵的具體營建時間，史料并無詳細記載。部分學者根據(jù)《新唐書·陳子昂傳》及述圣紀碑等記載，認為在“弘道元年（683）十二月高宗死后，武則天命史部尚書、攝司空韋待價為山陵使，戶部郎中、朝散大夫韋泰真為將作大匠，共同護營乾陵工程。”[1]筆者比較贊同唐高宗在位就已開始修建乾陵的觀點。據(jù)《唐書》載，唐太宗、唐玄宗在生前都親自選定陵址并營建，而唐高宗作為盛唐時期的一國之君，繼位十一年即“風眩頭重，目不能視”，他不可能不考慮自己的身后大事。正如陳安利同志所說：“（唐朝）在位時間長的皇帝，按以往慣例（陵址）都是生前所選擇。不然，不少皇帝從死到葬僅數(shù)月時間，如果生前未選定陵址預先施工，難以想象?！盵2]

作為整個乾陵陵園營建工程的重要組成部分，乾陵地面建筑的營建也應從建陵開始，“經(jīng)歷武則天、中宗李顯直至睿宗李旦執(zhí)政初期才全部竣工?！盵3]

乾陵營建時期正值盛唐，陵園規(guī)模宏大，地面建筑群高大雄偉，堪稱“歷代諸皇陵之冠”。整個陵園地面建筑仿唐長安城格局營建，陵園分為皇城、宮城和外廓城。據(jù)元朝李好文《長安志圖·唐高宗乾陵圖》記載，乾陵“周八十里”，陵園有城垣兩重，城內(nèi)有獻殿、偏房、回廊、闕樓、碑亭、六十一蕃臣殿、六十朝臣祠堂、下宮等建筑群（見圖2）。

圖2 唐乾陵古建筑復原圖

在歷經(jīng)多次戰(zhàn)亂后，乾陵地面建筑遭到嚴重破壞。從目前的文獻來看，乾陵陵園在建國前先后修葺了三次。據(jù)《唐會要》記載，唐德宗貞元十四年（798），乾陵造屋378 間。這是第一次修葺重建后，乾陵地面建筑規(guī)模最龐大輝煌時期。唐亡以后，公元934年，后唐末帝李從珂詔：“列圣陵寢多在關西，中興以來，未暇修奉。宜令京兆河南、鳳翔等府，耀州、乾州奉陵諸縣，其陵園有所缺漏，本處量工差人修奉……”這是乾陵陵園第二次修繕的記載。史載第三次修葺是在金代天會年間，鐫刻在乾陵無字碑陽面正中的《大金皇帝都統(tǒng)經(jīng)略郎君行記》銘文，有“至唐乾陵，殿廡頹然，一無所睹。爰命有司，鳩工修飾。今復謁陵下，繪像一新，回廊四起，不勝欣懌?！盵4]

3 唐乾陵地面建筑概況

乾陵地面建筑中最多的當屬闕樓。在唐代，闕的意義側重于觀。據(jù)《中華古今注》（卷上）載：“闕者觀也。古每門樹兩觀于其前，所以標表宮門也。其上可居，登之則可遠觀，故謂之觀。人臣將相至此則思其所闕（缺），故謂之闕。其上皆丹堊，其下皆云氣、仙靈、奇禽怪獸，以暗示萬民焉。蒼龍闕畫蒼龍，白虎闕畫白虎，玄武闕畫玄武，朱雀闕上有朱雀二枚?！?/p>

乾陵東西乳峰上各有一組三出闕（一個母闕，兩個子闕）高聳峰頂，充分顯示出帝王陵的威嚴與肅穆。整個闕臺基礎以石條平砌，中心用夯土筑成闕臺，四周用平砌磚向上收分疊壓包砌，包砌磚周圍用陰刻有忍冬蔓草紋的石條鑲貼裝飾。從平面看，闕樓基址成雙重凸字形，從立面看，闕臺頂面亦呈錯落有致的三層階梯狀。據(jù)《蕪史》載：“宮城門左右垛城二，垛樓登門兩斜廡，十二門闕。”據(jù)此推斷，每側三出闕上修建有相連的三座樓閣，每一組樓閣南北兩門，三座樓閣共六門，東西合稱十二門闕?？梢韵胍姡斈甑娜鲫I闕樓飛樓復閣、富麗堂皇的宏偉氣勢（見圖3）。

圖3 唐懿德太子墓出土壁畫《闕樓圖》

在乾陵內(nèi)城南朱雀門東西兩側還有一組三出闕，兩者相距42m，其形狀、結構與東西乳闕大體相同，體量略小。內(nèi)城其他三門（東青龍門、西白虎門、北玄武門）門外也各有一對闕樓，陵園正南頭道門還有鵲臺一對，內(nèi)城四角各有角闕一個。這充分反映了封建帝王把陵墓當作生前所居宮城來建的思想。

連接內(nèi)城四角闕樓的內(nèi)城墻基本呈長方形，城墻總長5918m，總面積約230 萬m2，墻厚2.1～2.5m。外城城垣與內(nèi)城基本平行，間距約220m。1999年4月，考古工作者用現(xiàn)代航拍技術首次發(fā)現(xiàn)了乾陵外城城垣遺址，證明它是一處規(guī)模宏大的陵園附屬建筑[5]。

獻殿位于乾陵陵園內(nèi)城朱雀門之北，是陵園中的主體建筑，呈長方形。關于獻殿的規(guī)模形狀，由于目前尚未發(fā)掘，也無文獻佐證。但據(jù)研究者推斷，其形狀與唐長安城大明宮內(nèi)的殿宇相似。獻殿主要是供后世帝王及其子孫上陵朝拜、舉行祭獻儀式的主要場所。從有關資料來看，獻殿應是一個龐大的建筑群，包括獻殿、寢殿、東西閣等。對此，學術界尚有爭議[6]。

在梁山主峰頂上還有一組建筑物——上仙觀。據(jù)載，大歷八年（773）“夏四月戊申，乾陵上仙觀天尊殿有雙鵲銜泥補殿之隙缺，凡十五處?！盵7]上仙觀是一種儀制性建筑物，即所謂“死后登仙”，供死者魂游之所。

朱雀門外東西兩側的無字碑和述圣紀碑原來都建有保護房。依據(jù)考古資料，無字碑保護房遺址為“面闊15.8 米，進深15.55 米的九間方形?！盵8]這為以后碑亭保護房的復建提供了最為直接有力的證據(jù)。

六十一蕃臣殿為一組專為置放、保護六十一蕃臣石像而建的房屋，其遺址在朱雀門三出闕緊北側。

六十朝臣祠堂位于司馬道南端東側東乳峰腳下，是一座坐東向西的長方形祠殿，內(nèi)有狄仁杰等六十位朝臣畫像。

下宮是后代帝王、皇親國戚及大臣們謁陵祭奠的行宮，平時居住一些守陵官員和侍奉人員，位于西乳峰西南北距梁山2500m 的地方（今邀駕宮村東北處）。從現(xiàn)存大面積建筑遺址來看，下宮是一處總面積達8 萬多m2，殿宇林立、宏麗無比的宏大“宮城”。

4 唐乾陵文物遺址現(xiàn)狀及發(fā)掘情況

乾陵地面建筑在歷史上雖然經(jīng)過多次大規(guī)模的整修，但由于歷經(jīng)千年的風雨侵蝕和人為破壞，今天的乾陵地面建筑已蕩然無存，但遺址依稀可辨。幾組土闕遺跡孤零零地默守著，時刻提醒人們當年這里曾經(jīng)擁有的輝煌。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中國共產(chǎn)黨和政府對乾陵給予了高度的重視，1961年國務院公布其為全國第一批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并成立了乾陵文管所，1978年升格為乾陵博物館。20世紀50年代以來，中國的考古工作者對乾陵進行了重點勘察，發(fā)表了《乾陵勘察情況》[9]，基本摸清了乾陵內(nèi)城及其四門遺址。1995年，陜西省考古工作者相繼發(fā)掘清理了東西乳峰闕樓、朱雀門三出闕、雙碑亭保護房、六十一蕃臣殿及朱雀門等建筑遺址，獲得了重大成果，被國家列為1995年全國考古發(fā)掘的十個重點發(fā)現(xiàn)之一。

根據(jù)這次發(fā)掘資料，乾陵東乳峰闕臺遺址高14.4m，頂部有殘存鋪地磚，其高度應當是東乳峰闕臺的原始高度。西乳峰闕臺由于常年雨水沖刷，殘高僅9.7m。乳闕基址平面呈雙重凸字形，立面石條由母闕到子闕依次有落差。西闕三出闕大端在東，東闕則相反（西闕基址平面及立面尺寸（見圖4，東闕基址略大）。

圖4 乾陵西乳峰闕樓基址平面及立面現(xiàn)狀

朱雀門外東西三出闕東闕臺殘高11m，西闕臺殘高12m，兩者相距42m。其形狀、結構、基址大小與西乳峰闕臺大體相同。無字碑保護房基址為面闊15.8m，進深15.55m 的九間方形?；A為夯土臺基，以無字碑為中心，碑座周圍均勻排列方形素面石柱礎，每側四礎，因角柱共礎，共12 礎。柱礎為0.6～0.7m見方的青石，厚重穩(wěn)固。碑亭四周有寬1.45m 的磚砌散水[10（]見附圖5、6、7）。

圖5 乾陵朱雀門東三出闕及無字碑基址平剖面圖

圖6 無字碑保護房基址發(fā)掘現(xiàn)場

圖7 朱雀門東三出闕發(fā)掘現(xiàn)場

六十一蕃臣殿遺址南鄰朱雀門三出闕遺址，北與東西偏廡相接，為一組建筑群。發(fā)掘資料表明，東殿基址東西長19.7m，南北寬12.8m，面闊三間，進深三間。西殿基本相同，北側偏廡長12.6m，寬12.5m。遺址內(nèi)出土有殘?zhí)拼u、瓦、脊獸等建筑遺物。

其他建筑遺址如獻殿、上仙觀、下宮及六十朝臣祠堂等雖沒有正式發(fā)掘，但從遺址曾經(jīng)俯首可拾的唐代殘磚斷瓦等建筑遺物即可推斷出其原真存在。

5 截至目前已完成的文保工程項目

1987年，在各級政府的重視和關懷下，乾陵建設完成了全長576m、寬20m、高差86.5m，由18 個平臺和526 級臺階組成，并帶有雙排水溝的登陵石臺階御道工程。整個工程使用了32000 塊不同規(guī)格的富平墨玉石條，全路線形順直流暢，縱橫緩急有度，道路兩側松柏綠化帶蒼翠古樸，將古御道與司馬道巧妙銜接，穿雙乳峰與自然山勢和諧融合，再現(xiàn)了唐乾陵古御道的壯觀風貌。

20世紀90年代，乾陵的文物保護工程建設駛入了快車道。1994～1997年，我們又投巨資先后完成了乾陵司馬道工程、石雕扶直加固工程、護坡砌石與排水工程以及司馬道兩側綠化美化工程等。這些搶救性保護工程及旅游基礎工程的完成極大地改善了乾陵陵園石刻的生存環(huán)境和旅游環(huán)境，提升了乾陵盛唐文化品位，得到了國家權威文物專家羅哲文、黃景略等的高度肯定和贊揚。羅公評價：“乾陵司馬道工程氣勢很好，既防止了滑塌和水土流失，也保護了文物遺址?！盵11]黃公說：“乾陵已竣工的司馬道鋪筑、護坡砌石、排水、綠化、石雕扶直加固工程，氣勢恢宏，唐味也濃，按自然坡勢鋪設，可以說是文物保護工程中的一個好的項目，我很滿意。”[12]

1993～1996年，針對乾陵文物保護工程，陜西省文物局先后邀請到國家文物局地面文物專家組組長羅哲文；地下文物專家組組長黃景略；北京大學教授、考古專家宿白；考古專家組成員徐蘋芳；中國建筑學會理事趙立瀛、林萱；古建筑設計大師張錦秋；陜西省文物局專家組組長馬德明等一大批國內(nèi)知名的專家、學者共百余人次，主持召開了專題論證會二十多次。在乾陵，專家們檢查驗收了乾陵司馬道總體工程，對乾陵地面建筑遺址的發(fā)掘清理工作進行了現(xiàn)場指導，同時，對乾陵東西乳峰闕樓保護工程、雙碑亭保護房、朱雀門及其三出闕保護工程、六十一番臣像保護房等方案逐一進行了認真論證，提出了許多權威性、指導性的意見和建議，極大地促進了乾陵地面建筑遺址的保護性復建進程，大家對乾陵的工作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贊揚。1997年，根據(jù)國家文物局（94）文物文字1100 號文件批復精神，由陜西省文物保護技術中心設計的乾陵東西乳峰闕樓保護工程第六套設計方案批準實施。該工程為鋼筋混凝土結構仿唐建筑，在混凝土板墻外鑲貼仿唐磚。該保護方案采取放大基礎建成為護性保護房，將土闕遺址有效地保護起來，內(nèi)部空間很大，且建有直通闕臺頂面的內(nèi)樓梯。同時，闕臺頂面采用同一標高，不再有三出闕上下錯落的形態(tài)，立面也沒有忍冬蔓草花紋圖案。2000年，該工程一期闕臺工程完工并通過驗收，二期闕樓加頂工程目前尚未動工（乾陵東西乳峰闕樓保護工程平面布局見附圖8）。

2001年，乾陵朱雀門外三出闕保護工程開工，2002年竣工并通過驗收。該工程保護方案采取與原遺址同大的仿唐磚包砌辦法，頂面三出闕高低錯落封成平頂，內(nèi)部空間用3∶7灰土夯填（乾陵朱雀門三出闕保護工程平面布局和立面效果見圖9）。

6 已完成文保工程的得與失

從已完成的乾陵東西乳峰闕樓保護一期工程和朱雀門外三出闕保護工程來看，應該說，通過這兩項試驗性保護工程的實施，我們積累了較為豐富的設計與施工經(jīng)驗，同時也有許多不足之處需要在今后的工作中高度重視和完善。

圖8 乾陵東西乳峰闕樓保護工程底層平面圖

圖9 乾陵朱雀門三出闕保護工程平、立面圖

乾陵東西乳峰闕樓復建工程是乾陵的標志性建筑，遠觀性極強。已完工的一期工程很好地保護了土闕遺址，使其免遭風雨侵蝕和人為破壞，同時也給游人提供了一個近距離游覽古遺址的機會，充分體現(xiàn)了文物界的“少予干預”的文物保護原則。從這個角度來說，該方案是具有一定創(chuàng)造性的。但是，該方案也存在著最大的一個缺憾就是，這個比原址大許多的保護房從很大程度上破壞了乾陵“睡美人”的整體形象。這不僅是筆者的親身感受，不少學者對此意見也很大，連當?shù)氐睦习傩找矐蚍Q該工程是給女皇雙乳搞“隆胸”。我們不妨將現(xiàn)在的乾陵“睡美人”照片和原來的照片作一比較，就會明顯感到因美人乳頭“發(fā)炎”變大而顯得不夠生動逼真。

另外，該方案闕臺頂面沒有按原遺址錯臺形式設計建造，而且從平面圖可以看出，復建工程基礎的橫向尺寸除母闕外子闕未按三出闕遺址的比例同步放大，造成整個工程三出闕比例極不協(xié)調(diào)，從視覺上感覺不到三出闕的效果，也喪失了應有的那種錯落有致、飛樓復閣的氣勢。包砌磚封邊石及其上蔓草紋的缺失也是該工程的缺憾之一。

乾陵朱雀門外三出闕保護工程屬磚混結構，它采用與原遺址同大的仿唐磚包砌辦法，磚墻與土闕的空間用3 ∶7 灰土夯填。筆者認為，這個方案基本上是成功的，其體量大小及三出闕的比例與遺址基本相符，與周圍石刻環(huán)境也比較協(xié)調(diào)。有人說，該工程的建成從視覺上將無字碑和述圣紀碑壓迫得顯得矮小了，這個認識是錯誤的。因為原來的三出闕上面還有閣樓，其高度肯定比現(xiàn)在還要高許多。之所以視覺上有此感覺，那是因為過去雙碑都建有保護房，我們暫時還沒有實施雙碑亭保護復建工程。可以預見，不久的將來，隨著雙碑亭工程的竣工，就再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

當然，這個工程也有其局限性，那就是設計方案過于保守簡樸。因為朱雀門是整個陵園的中心，如果能按遺址原大小、形制恢復建成有二層閣樓的闕樓，無疑會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將充分彰顯乾陵濃厚的唐風唐韻，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另外，三出闕墻體周邊朱雀圖案缺失也令人遺憾，該工程闕臺頂面的自由泛水處理也不合理，冬天雨雪的凍融對磚墻有一定的損害，近年墻體已出現(xiàn)了明顯裂縫。

7 關于唐乾陵文保工程項目的思考

7.1 高度重視建筑遺址的研究、保護、發(fā)掘和建設工作

乾陵地面建筑遺址是唐乾陵眾多珍貴地面文物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其進行深入、全面、系統(tǒng)地研究，不僅具有珍貴的學術價值，更具有重要的應用價值。在當前發(fā)掘乾陵條件尚不具備的情況下，加快乾陵地面建筑及其遺址的保護和復建步伐是提升乾陵唐文化品位、促進文物與旅游協(xié)調(diào)發(fā)展的最現(xiàn)實有效手段。乾陵作為全國唯一的盛唐夫妻合葬墓，既有仿唐長安城格局營建的宏大陵園，也有眾多精美的大型石刻和珍貴文物，這些豐富的歷史遺存和文化背景使乾陵具有廣泛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因此，我們應摒棄傳統(tǒng)觀念對文物保護工作的片面認識，走出對歷史文化、歷史遺存淺層利用的誤區(qū)，積極探索旅游價值深層開發(fā)的有效途徑，讓文物資源活起來，緊緊抓住乾陵申報世界文化遺產(chǎn)及建設乾陵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歷史機遇，把乾陵真正打造成國內(nèi)乃至全世界都具有影響力和吸引力的文物旅游景點。

當前，我們應抓緊制定乾陵地面建筑遺址的保護、發(fā)掘、設計及實施方案。一是對已通過國家文物局報批的如東西乳峰闕樓二期加頂工程、雙碑亭保護房工程等加大工作力度，爭取早日實施；二是對已發(fā)掘清理的東西蕃臣殿、朱雀門等加緊方案設計和論證工作，爭取早日審批；三是對尚未發(fā)掘的主要建筑遺址如獻殿、上仙觀等有計劃、有步驟地發(fā)掘清理，以取得翔實、可靠的第一手資料，為以后的保護性復建打好基礎。

7.2 文保工程設計應充分考慮與乾陵整體環(huán)境風貌相協(xié)調(diào)

方案設計是文保工程是否成功的最關鍵因素。乾陵已竣工的兩個闕樓復建工程方案雖一議再議，但還是有不盡人意之處。究其原因，筆者以為，沒有忠實地、全面地履行“修舊如舊”的文物修復原則，擴大了工程體量的主觀性，對工程仿唐的外觀屬性進行了簡化、弱化是最主要原因，這樣造成的后果是工程與陵園整體環(huán)境風貌不協(xié)調(diào)，工程沒有唐風唐韻。因為這兩個工程的考古資料和參考文獻是充分的、全面地、有歷史依據(jù)的。

那么怎樣才能做到設計方案與陵園整體環(huán)境風貌相協(xié)調(diào)？這是一個復雜的課題，需要更多的專家、學者和相關設計人員深入研究、充分論證。但我們至少應做到：以考古發(fā)掘資料為依據(jù)，建筑規(guī)模與原遺址同大為最好，不要隨意擴大或縮小。在建筑形制和體量上，如缺乏有力的依據(jù)，完全可以用沙盤模擬，把單體建筑模型放在同比例尺的乾陵陵園模型內(nèi)，確定建筑物與陵園環(huán)境是否協(xié)調(diào)。另外，充分利用“互聯(lián)網(wǎng)+”等新興技術，通過全息影像、虛擬現(xiàn)實等三維數(shù)字手段模擬展示陵園環(huán)境與建筑的關系，是今后乾陵復建工程設計中應著力加強運用的方法之一。

7.3 文保工程施工應盡可能保護和培育生態(tài)環(huán)境

乾陵自古就有“黑松林”之稱。由于歷經(jīng)千余年的風雨滄桑，加之沒有解決水的問題，乾陵現(xiàn)在的綠化覆蓋率一直很低，主峰和乳峰的裸露地面較多。從這個角度來說，乾陵現(xiàn)已成林的有限綠化資源是極其珍貴的。如果我們建設保護了一個建筑遺址，付出的卻是損毀了一片樹林的代價，那么這個文保工程無疑是失敗的。

在乾陵東西乳峰闕樓保護工程的施工中，我們就做得很好。由于乳闕周圍覆蓋的松柏林樹齡都在二三十年以上，因此施工道路的選擇尤其重要。我們共動用了50 多t 鋼管、鋼架板和扣件，在林中搭設了一座高20m、長150m 的施工通道，從樹林上方運送建筑材料和機械等。雖然多花了幾萬塊錢，但保住的綠色價值卻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見圖10、11）。

因此，筆者認為，在當前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越來越嚴格的背景下，唐乾陵文保工程的設計，應根據(jù)整個景區(qū)風貌及建筑物周圍的環(huán)境狀況，補充一個環(huán)境保護設計，有意識地保護、培育陵園生態(tài)環(huán)境，把相應的費用計入工程預算中，并在實際施工中付諸實施，努力做到項目建設與環(huán)境保護同時規(guī)劃、同時施工、同時驗收。只有這樣，我們才會創(chuàng)造出一個工程項目與環(huán)境和諧統(tǒng)一的環(huán)境氛圍，這個文保工程項目也才稱得上是一個完美的項目。

圖10 東乳闕遺址及保護工程搭設的空中施工通道

圖11 從乾陵主峰看東西乳峰闕樓和朱雀門三出闕保護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