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通大學文學院

城市是“城”與“市”的組合詞?！豆茏印ざ鹊亍费浴皟葹橹?，城外為之廓”[1]?！俺恰敝饕菫榱朔佬l(wèi)，并且用城墻等圍起來的地域?！兑捉洝は缔o下》言“日中為市”[2]，“市”則是指進行交易的場所。城市存在的意義不僅僅在于人群聚集居住和生產交易，更是軍事斗爭的重要對象。城市有防御功能，保護周邊地域以及城中百姓不受外敵侵犯；城市有經濟功能，農業(yè)、手工業(yè)、商業(yè)的發(fā)展因為城市的形成逐漸發(fā)展，這些經濟功能與軍事斗爭也密切相關；城市的地理位置更是十分重要，凡富饒，交通便捷之處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由此可見城市在軍事活動中的重要作用。戰(zhàn)國時期，城市作為一個國家發(fā)展的起點，擁有城市就有了政治斗爭的據點，城市數量與規(guī)模彰顯著國家力量的強盛。經過土地兼并后的國家，獲得了更多可以掌控的資源，國力的增強使人心安定，從而促進人口的增加，產生良性循環(huán)。因此關于城市的爭奪便是戰(zhàn)爭的主要目的與方向，也是兵家理論的產生基礎。對城市在戰(zhàn)爭中的作用，比較系統進行思考的便是《尉繚子》。下面就此談談一些個人的看法。

一、軍事活動應以城市為中心

《尉繚子》認為戰(zhàn)爭就是以城市攻防為中心?！短旃佟罚骸敖裼谐牵瑬|西攻不能取，南北攻不能取，四方豈無順時乘之者耶？然不能取者，城高池深，兵器備具，財谷多積，豪士一謀者也。若城下池淺守弱，則取之矣?！背鞘惺菓?zhàn)爭時期的保護壁壘，只有城高、池深、兵革堅利、米粟眾多才可以固守，有了城市的庇護，才能保障百姓安全。攻取城市是戰(zhàn)爭的主要目的。

首先，戰(zhàn)爭的主要目的就是攻取城市。在具體的攻城方法上，《攻權》篇說：“卒聚將至，深入其地，錯絕其道，棲其大城大邑，使之登城逼危，男女數重，各逼地形，而攻要塞。據一城邑，而數道絕，從而攻之，敵將帥不能信，吏卒不能和，刑有所不從者，則我敗之矣。敵救未至，而一城已降?！惫コ且葘⑹康竭_，兵力集中，便可出其不意，趁虛而入，要斷絕通往城市的道路，斷絕援兵相救，然后登城進攻，迫使守城之人投降，然后將城市占領。

其次，城市規(guī)模決定了進攻方式與難易程度?！侗滔隆罚骸暗卮蠖切≌撸叵仁掌涞?。城大而窄者，必先攻其城。地廣而人寡者，則絕其阨。地狹而人眾者，則筑大堙以臨之?！睌橙说卮蠖切?，必先占領廣闊的土地，這樣就容易形成對城市的包圍。城大而地窄，必先攻占它的城市，因為這樣的城市外圍地小，占地不能迫使城市里面的人投降。土地廣闊而人口少的，就要控制它的樞紐要害，城市狹小而人口稠密的，就構筑土山攻城。城市的規(guī)模與位置決定了戰(zhàn)爭手段的使用。

最后，據有城市如何防守也是戰(zhàn)爭中重點關注的問題?！妒貦唷菲f：“故為城郭者，非特費于民聚土壤也，誠為守也。千丈之城則萬人守之，池深而廣，城堅而厚，士民備，薪食給，弩堅矢強，矛戟稱之，此守法也?！比绻曳綋谐鞘校捅仨毷沟贸窃?，城壕深，擁有基礎、強大的防御力量，這些都是守城的關鍵。在防守人員上，要根據城市大小配備防守人員，千丈之城則需要萬人守之。同時注重修建防御工事，《攻權》篇說：“津梁未發(fā)，要塞未修，城險未設，渠答未張，則雖有城無守矣?！比绻煌ㄔO施沒有戰(zhàn)備，要塞沒有修理，工事沒有構筑，障礙沒有設置，雖有城塞也是不能防守的。由此可見，據有城市，守住它是十分重要的。

二、以城市為攻防核心原因探析

為什么戰(zhàn)爭要以城市攻防為核心呢？主要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城市是戰(zhàn)爭中的非常重要的地利因素?！睹献印す珜O丑下》：“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環(huán)而攻之而不勝。夫環(huán)而攻之，必有得天時者矣；然而不勝者，是天時不如地利也?！盵3]《尉繚子·戰(zhàn)威》篇也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一般而言，城市都是建在周邊有廣袤土地的平原上，土地肥沃，而且水系發(fā)達的地方。這些地方本身就是爭奪的焦點。《兵談》：“量土地肥磽而立邑，建城稱地?！背鞘姓紦乩蛩亍！豆唷菲f：“各逼地形，而攻要塞。據一城邑，而數道絕，從而攻之。”城市是交通要道，是要塞，周邊道路眾多，聯結東西，溝通南北，這樣的地理位置，必然成為進攻與防守的中心。所以圍繞城市的戰(zhàn)爭往往都是爭奪地利。有了地利，戰(zhàn)爭取勝的把握就很大。

其次，城市是軍隊后勤的保障基地?！稇?zhàn)威》篇說：“委積不多則士不行?！睉?zhàn)爭需要充足的后勤支撐，人和戰(zhàn)馬的糧草等供給往往依靠城市。《治本》篇：“夫在蕓耨，妻在機杼，民無二事，則有積蓄?！薄侗劇罚骸胺蛲翉V而任則國富，民眾而制則國治?！蓖恋貜V大而又能充分利用，國家就富足；人民眾多而又有良好的組織，國家就安定。又說：“量土地肥磽而立邑，建城稱地，以城稱人，以人稱粟。三相稱，則內可以固守，外可以戰(zhàn)勝。”由于城市往往建在土地肥沃的地方，占領城市就擁有對肥沃土地及其產出的糧食的支配權。同時，城市作為經濟、生活中心，兵器的打造也需要城市中的手工業(yè)者。再者，城市也是軍費的重要來源。除了糧草之外，打仗也是需要錢的。戰(zhàn)國時期，一部分人脫離農業(yè)生產，成為工商業(yè)者，在城市聚集。由于新的經濟制度的建立，生產力普遍提高，他們之間進行商品流通，自由貿易，增加了自己的收入，提高了城市的經濟發(fā)展水平。因此對城市中的商人與手工業(yè)者，或商品貿易直接征收賦稅，是軍費的可靠來源。

最后，城市還是情報的集中地。在戰(zhàn)爭年代，情報的及時性以及準確性對國家發(fā)展以及戰(zhàn)爭結果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秾O子兵法·謀攻》篇說：“知彼知己者，百戰(zhàn)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zhàn)必殆?！盵4]特別強調“知彼知己”，而要做到“知彼知己”，必須依賴收集敵方情報。由于城市人口眾多，也是商貿重鎮(zhèn)，南來北往的人眾多，這樣城市往往成為情報的集散地。因此，利用城市搜集各種情報是對敵斗爭的重要手段之一。

在戰(zhàn)火紛飛的戰(zhàn)國時期，任何一座城市的歸屬都極為重要。戰(zhàn)爭取勝意味著要么直接攻打下城池，要么雙方和談進行割地賠償，無論是哪種情況，城市都是最直觀的戰(zhàn)利品，是談判桌上的籌碼。而一座城市存在的意義，不僅僅是這一方城池，一片建筑，更意味著土地、人民、這座城市在地理位置上形成的軍事壁壘。城市能帶來耕種的土地，提供糧食與草料；城市能帶來人民，統治者以德服民，加固統治，還可以收取賦稅，增加國家的經濟實力；更重要的是，城市本身就是國力的象征，我擁有更多的城市，那么在逐鹿中原，兼并戰(zhàn)爭的過程中就更有底氣，有更多的選擇和余地。城市的得與失影響著民心與軍隊的凝聚力，強大的國力能夠給將士們戰(zhàn)爭勝利的底氣，讓民心聚集。由此可見，《尉繚子》以城市為核心來構建軍事思想，無論是在當時還是在今天，都有重要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