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守曇
你飛起來時, 會將光置入井中。
木桶把過期的雨水照亮。
你不能望見一顆露珠明媚地老去,
夏日陷入昏迷了。
你仍然陌生與熱。
無翅, 卻扇動起火的旋風, 輕巧
以口中的秘訣點化我。
我依然消失于你瞳仁里的山水畫,
我握著你的手,
像握著一只燕子的背影。
不安的峽灣, 浸泡著結(jié)實的琥珀味
舌的周圍已拓建若干個漁港,
是不是你——在燈塔中游歷。
冬天, 又在我銀色的閃躲里
帶來了冰裂紋; 你是屬柳葉的,
屬生肖中最不經(jīng)事的一只
平凡卻具有神威。
日寐的貓頭鷹難以捕捉隕石
你所遇之客盡是詩人, 笨拙的
本能輕易被解咒、 祛魅與饒恕。
像鵝卵裝置, 像指上的奧斯陸
像洋流冷熱攀登。
不被蟬蛻震撼的年紀, 我們業(yè)已走到
古老至早旱世代, 麥子像蝗蟲一樣飛舞。
你的腹, 結(jié)出累累的和田玉。
一個病重的行腳醫(yī)生去西方取無字的經(jīng)書。
極樂, 化作鳥或食人之鷹, 香油從
胡姬身上嘩變。 琵琶弦斷, 斷在祁連山
以北: 馬蹄哭泣與暴怒之處。
我們從停滯的位置再度停滯, 汗
是明證, 混以香料, 鐮刀長勢驚人。
消沉。 雁在虛度中過了關(guān)隘千次,
每一次, 都打擾番僧的木魚, 篤篤。
女施主不便開門, 何況是窗欞?
金缽漂滿良善人家的銀河, 一條又一條,
纏在坎兒井的葡萄中, 別是波斯人的頭巾。
我也等著駝鈴歸來。 正如樓蘭
期盼遠征的將軍——攜洪水歸于
沙浪綠洲, 太陽竟在此刻被星辰銷毀,
天山的羊群正臥而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