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旭紅
從晨起推開窗,一串鳥鳴跌宕起伏。會圍繞你一整天。
麻雀的,燕子的,畫眉的。悅耳的,不悅耳的。暮色豎著耳朵,未曾說過一句。
散步回來,在小區(qū)里,不知是誰家養(yǎng)的一只小白兔,你看它時,它瞪大圓圓的眼睛,不吱聲。它的眼睛就像兩粒葡萄。
不,更像兩滴春水。我聽到了水滴的聲音。
汪汪,身后的狗兒在沖我倆叫,這一天天的真熱鬧,都自說自話。
月牙很小,夏夜的風也很小,緩緩地走。
一只小小的白蝴蝶早已選好了它的床。躡手躡腳地落在梨花瓣上,花粉太濃了,睡在花瓣里的蟲兒咳嗽起來。
白蝴蝶伸出細細的爪捂住蟲兒的嘴,那只壞壞的螞蟻聽到了。抬頭去找,沒有看到白蝴蝶。
白蝴蝶的白和梨花的白發(fā)出的亮光,照著螞蟻的寂寞。
牽?;ㄓ行├哿耍诼厥諗n擱淺在籬院內(nèi)的薄暮。
犬吠,也開始凋零。
小雞崽張著翅膀往媽媽那兒跑,一只水鳥發(fā)著光飛過。落在東面寬闊的水域。鄉(xiāng)村的小路崎嶇蜿蜒,路旁,青草的青、野花的黃都懷揣沉靜。
坡下的凹處,山韭菜彎下細細的身影。
指尖已數(shù)出,薄暮里隱隱約約剛發(fā)芽的一顆星斗。
木料堆上飛來一只小麻雀,小腦袋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地看工人們干著活計。不知是在看熱鬧,還是在懷念。
曾經(jīng)此處兩棵楊樹很高,葉子茂密。喜鵲,柳葉青,麻雀……嘰嘰地叫,呼朋喚侶地歡。
風吹綠葉子,吹落葉子。始終吹不去小麻雀的身影。
小麻雀一直都在,樹已不在了。這里在蓋大房子。
收工了,工人們從小麻雀的眼前走過,小麻雀沒有被驚飛,它沉默著,還在看。
老丫是要來的。
三四歲時,我們同住一個小村子,經(jīng)常玩在一起。
我倆好像犯相,總是打架。二哥雖哄著我們,卻偏向老丫。母親也向著她,跟我說:你是姐姐,要讓著妹妹。
她的養(yǎng)父母也挺疼愛她的呀。
沒兩年,我家搬到了縣里。再次遇見時,我們都已結(jié)婚,有了孩子。
后來的幾年,聽說她的男人死了。那時,她才三十多歲。
她男人死后,沒多長時間,我又看見過她一次,看出了她的憔悴后——才用憐憫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