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臨刑的搶劫殺人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執(zhí)行的法官問他還有什么要求?他說,唯一的希望,想跟本案的主審檢察官再說幾句心里話。當那位檢察官出現(xiàn)在面前時,他緊緊握住對方的手。他說,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服的就是你。是你,讓我認清了善與惡;是你,讓我懂得了應該如何做人。可惜,這輩子不能報答你。如果還有來世,二十年后,咱哥們兒再相會。
這位檢察官,就是天津市人民檢察院反貪局的副局長劉學博。
坦率地說,剛聽說時,我還只覺得有趣。事過之后,心情便久久難以平靜。我在想,又是什么力量,使一個殺人犯的罪惡心靈,終于又棄惡向善?答案,自然該來自本案主審檢察官的劉學博。說來也巧。時隔不久,我應邀參預撰寫一部關于中國檢察官的報告文學集。給我的任務,又正是劉學博。但是,當我涉及上述的問題時,他卻向我反問:“你認為呢?”后來我才有機會問他何以降服了那冥頑不化的惡魔?他說,靠的是揚善棄惡。說得更具體,即以善度人。雖然,此話頗似說禪論道。但懲惡亦大善,這也是法理的最大辯證。例如,此例所說的殺人犯。如果不能讓他感到你是與人為善,肯定亦死豬不怕開水燙。
他說,當時,他還是大案處的處長。接手此案時,那案犯不僅拒不交待,氣焰還頗為囂張。按說,證據(jù)確鑿,即便死不認罪,也可依法定案。他卻把拯救一個沉淪的靈魂,作為義不容辭的首要職責。為此,他曾花費巨大的精力,調(diào)查研究案情之外的大量資料。從而挖掘到案犯人之初的那一善根。如,出身之純樸;人生之抱負;生命之軌跡——由此發(fā)現(xiàn)了他和自己一樣曾當過兵,而且還是個無懈可擊的好戰(zhàn)士,那棄惡向善的淵源亦歷歷在目。
苦口婆心。這一詞匯,對兩個你死我活的案犯和檢察官來說,根本就不搭界。但劉學博卻金石為開,終于把一個僵死的心靈化開了。于是,才有了刑場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