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荔
[1]
我爸在我高考之后一直絮叨個不停,讓我和堂哥花明去考駕照,理由是在那所駕校報考的高考生,學費可以減免500元。
當時我去成都??迹瑳]有顧及太多,推辭著:“等我回去再說?!?/p>
另一邊的花明去了上海做兼職,讓我考完就去尋他,然后讓我爸一等就是小半個月。
高考成績不出意料,我爸打電話過來詢問的時候,雖然我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好難過,不想回答。
花明委婉地表示:“小叔,明年她學車還可以減500塊錢?!?/p>
我氣鼓鼓地頂他的話:“爸,明年他還可以和我一起學車!”
花明又沒考到他想要的那個分數(shù)。
[2]
復讀不是一個人的事,是整個家庭的事情。
出成績的那一刻我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準備再戰(zhàn)一年。
花明嘲笑我這個分數(shù),復讀了也沒用。
我仰著頭反駁道:“今年我填的單報本,你至少讓我明年讀個好點兒的??瓢??”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對于不爭氣的妹妹很生氣,用力揉了揉我的頭發(fā):“你要有點兒志氣好吧?”
我難過了好久,爸媽對于我想復讀的要求是拒絕的,他們發(fā)來的那些60秒語音方陣我都不敢聽。
到了飯點,花明拎著外賣,如同天神下凡——他一邊打開外賣,一邊告知我兩個消息:一是父母同意我復讀了,二是他高五我高四。
盡管有些時候他作為一個哥哥很不稱職,但是這一刻我頓時悟了,他是我可以依靠的存在。
我的眼淚止不住地落,竟然還掉進了奶油蘑菇湯里。
花明笑著說:“你再哭,這碗湯就從甜口變成咸口了?!?/p>
我破涕為笑。
[3]
花明訂的回程機票是開學前一天,他說這樣可以空出時間讓爸媽先消消氣。
結果回家的我,當天就被趕出家門了。
花明早就預料到了,他騎著小電驢在樓下等我。
他解釋:“我們家的脾氣都是祖?zhèn)鞯模媚銇砦壹易∫惶?,這樣我爸會因為你在那兒,就不會給我吃‘竹筍炒肉了。”
他失算了,是他自己打了自己倆耳光。
因為他看見他媽落淚了。
我媽也一定偷偷哭過吧?想到此處,鼻頭一酸,比上次哭得更慘了。
[4]
補習班還沒有正式分班,我和花明在同一張臨時分班名單上。
我看著名單上的兩個名字唏噓:“我以為你和我一起高考就是我的莫大榮幸,沒想到更榮幸的是你要和我做同班同學。”
花明伸出手一把將我從看名單的人群中扯出來,俯下身警告:“花同學,請你閉嘴!”
“好的,花同學?!蔽矣淇斓卮饝?。
班主任認為既然會分班,沒有必要安排座位,花明早已占據(jù)教室的前排位置,我倆成為了同桌。
于是我一個多月都活在被花明催促學習的恐懼當中,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去學習的路上。
[5]
我依舊克服不了瞌睡蟲的襲擾,第一次被花明瞧見,他直接給了我一拳,力量之重直接讓我摔倒在地。
我霎時驚醒,連忙爬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回原位。
但是老師目睹了全過程,沒有說話,朝花明比了個大拇指。全班哄笑,我臉紅得比資料上的紅筆墨還紅。
花明遞給我一張便利貼:今年他先你一步,明年你高他一等。
以及三個小字:對不起。
之后他叫醒我的方式就不那么粗暴,要不就捏我胳膊大腿,要不就清涼油花露水buff加持。
再后來我倆做了個約定,我打一次瞌睡就要給他100塊錢。
——直到正式分班,我也沒有給他一分錢。
相反的是,他一直不停地給我塞錢,怕我吃不好睡不好學不好。
哥哥呀,山高水長,更高處見!
編輯/王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