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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良知”:從任物之心到即體之心

2020-12-26 21:58:39祁斌斌
安康學(xué)院學(xué)報(bào) 2020年3期
關(guān)鍵詞:致良知孝親天理

祁斌斌

(1.大連交通大學(xué) 馬克思主義學(xué)院,遼寧 大連 116028;2.同濟(jì)大學(xué) 人文學(xué)院,上海 200092)

一、良知在人心

王陽明認(rèn)為良知在人心上,也在事物上;在人心上求得的良知與在事物上做工夫求得的良知是同一個良知。天下萬物、古今萬世只一個良知。

(一)天下一個良知

王陽明認(rèn)為天下只有一個良知。他說:

“孟氏‘堯、舜之道,孝弟而已’者,是就人之良知發(fā)見得最真切篤厚、不容弊昧處提省人。使人于事君、處友、仁民、愛物,與凡動靜語默間,皆只是致他那一念事親、從兄真誠惻怛的良知,即自然無不是道。蓋天下事雖千變?nèi)f化,至于不可窮詰,而但惟致此事親、從兄一念真誠惻怛之良知以應(yīng)之,則更無有遺缺滲漏者,正為其只有此一個良知故也。事親、從兄一念良知之外,更無有良知可致得者。故曰:‘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怂詾椤┚┮弧畬W(xué),放之四海皆準(zhǔn),施諸后世而無朝夕者也。”[1]168-169

這段話表達(dá)了王陽明的一個基本觀念:天下萬世只有一個良知。首先他認(rèn)為堯舜之道是道在堯舜身上發(fā)端而成堯舜之道。堯舜之道也是孝悌之道;孝悌之道是就人之良知,是在最真切篤厚、不容弊昧處言說道,是堯舜之道。因此堯舜之道、孝悌之道是一個道或良知,只是就堯舜身上或就孝悌上言說道,因而是良知,且是同一個良知。王陽明進(jìn)一步認(rèn)為這一個良知無處不在。人于事君、處友、仁民、愛物、舉止動靜等一切事物(也包括身、心、意、聞見等)上求的那個良知與事親、從兄上求得的那個良知是同一個良知,只是針對不同的事物言說同一個良知而已。所以在千變?nèi)f化,以至于不可窮盡的事物上求得的良知都與那事親、從兄的良知是同一個良知,沒有例外和遺漏。所以事親、從兄的良知就是那堯舜之道,此外再沒有其他良知。所以天下萬物、古今萬世只是那一個良知,這一個良知在人事的最切近處言之,就是事親、從兄的那個良知,這出的良知最為真切篤實(shí)、人人都有、最不容弊昧。這個良知放之四海皆同,施之古今皆一。所以同一個良知在不同的事物上有不同的名稱,其實(shí)皆是同一個良知。王陽明如是回答他學(xué)生關(guān)于一個良知的問題。

澄問:“仁、義、禮、智之名,因已發(fā)而有?”

曰:“然?!?/p>

他日,澄曰:“惻隱、羞惡、辭讓、是非,是性之表德邪?”

曰:“仁、義、禮、智也,是表德。性一而已,自其形體也,謂之天;主宰也,謂之帝;流行也,謂之命;賦予人也,謂之性;主于身也,謂之心。心之發(fā)也,遇父便謂之孝,遇君便謂之忠,自此以往,名至于無窮,只一性而已?!盵1]36-37

因此那一個良知在不同的事為上、在不同的境遇中有不同的名字。仁、義、禮、智只是同一個良知在不同事物上的不同的名字。同時從不同角度來理解良知,良知又會有不同的稱謂,如天、帝、命、性、心等,其實(shí)只是一性。這一性,在不同的事為上又有不同的名字。性、命、天、良知、帝等其實(shí)是一個東西的不同稱謂。

良知以心言謂之性,那么在人心上做工夫,會不會遺忘物理?對此,他在致顧璘的信中如是答復(fù):

“‘專求本心,遂遺物理’,此蓋失其本心者也。夫物理不外于吾心,外吾心而求物理,無物理矣。遺物理而求吾心,吾心又何物也?心之體,性也,性即理也。故有孝親之心,即有孝之理,無孝親之心,即無孝之理矣;有忠君之心,即有忠之理,無忠君之心,即無忠之理矣;理豈外于吾心邪?晦庵謂人之所以為學(xué)者,心與理而已。心雖主乎一身,而實(shí)管乎天下之理,;理雖散在萬事,而實(shí)不外乎一人之心,是其一分一合之間,而未免已啟學(xué)者心、理為二之弊。此后世所以有‘專求本心,遂遺物理’之患,正由不知心即理耳。夫外心以求物理,是以有闇而不達(dá)之處。心一而已,以其全體惻怛而言,謂之仁;以其得宜而言,謂之義;以其條理而言,謂之理。不可外心以求仁,不可外心以求義,獨(dú)可外心以求理乎?”[1]95-96

在心上做工夫而遺棄物理,則失卻本心,也不知本心為何物,所以“心即理”。外吾心而求物理,理將沒有著落,不知理在何方,也不知所求者是什么,所以“心外無物”“心外無理”。所在物上做工夫所求得的理即是在人心上做工夫所求得的理,所以“吾心即物理”。物理即是良知。良知以孝親之心言謂之性;以孝親之事言謂之理;性即理,皆是良知。心是身之主宰,這是人的最為切近、不應(yīng)昧之處;就此處說良知,即是性;就事事物物上說良知,即是理。所以人心之理即是天下萬物之理,人心實(shí)統(tǒng)乎萬物之理,無心外之理。求本心而遺物理,不知在心上求個什么!性與理為一;心與理為一。王陽明反對將心與理分開。所以有孝親之心,就有孝親之意,就會有孝親事,當(dāng)然會有孝親之理;反之,無孝親之心,就無孝親之意,就沒有孝親之事,當(dāng)然也沒有孝親之理。王陽明認(rèn)同:“身之主為心”“心是身之主宰”。身之理,即是心之理;心之理也即萬事萬物之理。理雖然散在萬事萬物上,實(shí)際與心之理為一。所以天下萬物之理,不外于吾心。心之理即性,以全體惻怛言,即是仁;以其事之宜言之,即是義;以其條理秩序言之就是理。心之理或良知是同一的。

(二)良知在人心

王陽明說:“夫良知即是道,良知在人心,不但圣人,雖常人亦無不如此。若無有物欲牽蔽,但循著良知發(fā)用流行將去,即無不是道?!盵1]140-141王陽明主張良知在人心,其意圖并非說良知在人心里面、良知是主觀的且依賴人心而存在,或良知為人心所屬;而是強(qiáng)調(diào)人心是人最切近、最篤實(shí)、最不能弊昧處,是身之主宰,人應(yīng)該首先在人心上做工夫求良知,在一念發(fā)動處做工夫求良知。當(dāng)人心無物欲牽蔽、不牽絆于私己之身,即是良知的發(fā)用流行。他進(jìn)一步說:“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知惡的是良知?!盵1]258意有善惡,人應(yīng)該在意上做誠意格物的功夫,所以知善知惡是良知?!爸感闹畡犹?,謂之意;指意之靈明處,謂之知。”[1]180從中可知,意為心之動,意是有善有惡的,知意之善惡即是意之靈明處或良知。這表明良知也在人心,人應(yīng)該在人心上做工夫來求得良知。所以王陽明說“心即理也”。

1.良知在意、知、聞見、知覺等上面

意、知、聞見、知覺等是人心之動,良知在它們上面。王陽明說:“心不是一塊血肉,凡知覺處便是心。如耳目之知視聽,手足之知痛癢,此知覺便是心也。”[1]269人心有知覺思慮,良知或“知”是心或知覺思慮的本體,合乎理智的視聽聞見知覺活動都是良知的發(fā)用,良知也在它們上面。“人心之神只在有睹有聞上馳騖,不在不睹不聞上著實(shí)用功?!盵1]273良知離不開聞見知覺。

人心自然會知,自然知得是非,良知也在認(rèn)知活動中存在。“知是心之本體,心自然會知。見父自然知孝,見兄自然知弟,見孺子入井自然知惻隱,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若良知之發(fā),更無私意障礙,即所謂充其惻隱之心,而仁不可勝用矣。然在常人,不能無私意障礙,所以須用‘致知’‘格物’之功。”[1]15-16良知落在見父上即是孝,人自然知得父當(dāng)孝;落在見兄上即是弟,人自然知得兄當(dāng)?shù)?;落在思慮上即是知或思無邪,人心思慮自然要正,等等。

2.良知在人情上

陸澄曾就陸象山在人情事變上做工夫這一觀點(diǎn)問于王陽明,王陽明說:“除了人情事變,則無事矣。喜、怒、哀、樂,非人情乎?”[1]36喜、怒、哀、樂等情感形式也是心感于物而動的表現(xiàn),良知也在這些人情上面?!吨杏埂分姓f:“喜怒哀樂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2]14這表明未發(fā)之中和已發(fā)之和皆落在人心上。孟子也說:“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盵3]69惻隱、羞惡等是人情,仁義禮等就在它們上面發(fā)端顯現(xiàn)或發(fā)用流行。

有人情就有良知在其上。王陽明在答學(xué)生書信中問題時否定了人情可以外于良知而存在。他說:

“來書云:‘嘗試于心,喜、怒、憂、懼之感發(fā)也,雖動氣之極,而吾心良知一覺,即罔然消阻,或遏于初,或制于中,或悔于后,然則良知常若居優(yōu)間無事之地而為主,于喜、怒、憂、懼若不與焉者,何與?’

知此,則知未發(fā)之中,寂然不動之體,而有發(fā)而中節(jié)之和,感而遂通之妙矣。然謂‘良知常若居于憂間無事之地’,語尚有病。蓋良知雖不滯于喜、怒、憂、懼,而喜、怒、憂、懼亦不外于良知?!盵1]134

這段問答中他的學(xué)生肯定了良知離不開喜、怒、憂、懼,但卻懷疑在無事時,或無喜、怒、憂、懼時,良知與喜、怒、憂、懼沒有關(guān)系了。這疑惑可理解為良知可以離開喜、怒、憂、懼。王陽明對此的回答是良知不滯于喜、怒、憂、懼,喜、怒、憂、懼也未曾離開良知,或外于良知。

二、良知未曾離卻事物

良知在人心,良知工夫也在人心上。道心沒有離開事事物物,“心外無物”。人不能外人心而求物理,也不能外物理而知人心。

(一)意之所在便是物

王陽明說“心外無物”?!拔铩弊匀怀闪诵牡幕顒觾?nèi)容,這一心的活動被王陽明稱為“意”。心的活動的顯現(xiàn)或外化即人的行為活動是心之所在,即可稱為“物”“事”或“行”。心之所在即是物,無心外之物。正如王陽明所說:有孝親之心,就有孝親之意;有孝親之意,就有孝親之事;無孝親之心,即無孝親之意;無孝親之意,即無孝親之事。意必有物。

愛曰:“昨聞先生之教,亦影影見得功夫須如此,今聞此說,益無可疑。愛昨曉思‘格物’的‘物’字,即是‘事’字,皆從心上說?!?/p>

先生曰:“然。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本體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如意在于事親,即事親便是一物,意在于事君,即事君便是一物,意在于仁民、愛物,即仁民、愛物便是一物,意在于視、聽、言、動,即視、聽、言、動便是一物。所以某說無心外之理,無心外之物?!盵1]13-14

“意”的活動同時也是“行”的活動時,“意”之所在即是“行”的活動,行的活動便是“物”或“事”。如“意”落在君上,事君即是一物;意落在愛物、仁民等上面,愛物、仁民即是一事或一物?;\統(tǒng)言之,心的活動同時意味著的那個“行”的活動可以稱為“物”。

(二)萬物一體之仁

王陽明主張“萬物一體之仁”。其宗旨是在工夫上說本體,即良知工夫離不開萬物。人的最本己處、最真切篤實(shí)處,也是事物,人應(yīng)當(dāng)在這些最真實(shí)切己的事物上做工夫。仁即是人的最本己切近的事物之理,即孝親之仁。萬物非本體,但萬物不離本體,本體不離萬物,萬物本體一也,萬物一體。

“大人之能以天地萬物為一體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與天地萬物而為一也。豈惟大人,雖小人之心亦莫不然,彼顧自小之耳。是故見孺子之入井,而必有怵惕惻隱之心焉,是其仁之與孺子而為一體也。孺子猶同類者也,見鳥獸之哀鳴觳觫,而必有不忍之心焉,是其仁之與鳥獸而為一體也。鳥獸之有知覺者也,見草木之摧折而必有憫恤之心焉,是其仁之與草木而為一體也。草木猶有生意也,見瓦石之毀壞而必有顧惜執(zhí)心焉,是其仁之與瓦石而為一體也。是其一體之仁也,雖小人之心亦必有之,是乃根于天命之性,而自然靈昭不昧者也,是故謂之明德?!盵1]230-231

仁是良知在事親上而言的,事親是良知的真切篤實(shí)處,是良知最本己之處。上面談到天下一個良知,萬物之理也只是一個仁。所謂萬物一體之仁。它意在強(qiáng)調(diào)良知工夫離不開萬事萬物,人首先應(yīng)當(dāng)于最本己處做工夫,即在事親上做工夫,在此處致得良知和在萬事萬物上致得良知是同一的。為了進(jìn)一步強(qiáng)調(diào)萬物一體,他補(bǔ)充說道:

“目無體,以萬物之色為體;耳無體,以萬物之聲為體;鼻無體,以萬物之臭為體;口無體,以萬物之味為體;心無體,以天地萬物感應(yīng)執(zhí)事非為體?!盵1]232

耳目口鼻心非沒有本體,王陽明認(rèn)為人不應(yīng)該只在一事一物上做工夫,應(yīng)該致良知于事事物物,讓人在事事物物上做工夫,不要離開萬物而求本體,不要離開工夫而求本體。所以他曾說,萬物無體,以心為體,心外無物。

面對“萬物一體”的觀念,有學(xué)生對它表示懷疑且問道:

“人心與物同體,如吾身原是血?dú)饬魍ǖ?,所以謂之同體;若于人便異體了,禽、獸、草、木益遠(yuǎn)矣!而何謂之同體?”

先生曰:“你只是在感應(yīng)之機(jī)上看。豈但禽、獸、草、木,雖天地也與我同體的,鬼神也與我同體的?!盵1]277

王陽明批判了學(xué)生的看法,認(rèn)為學(xué)生只是著心在具體的事物形態(tài)上看問題,所以萬物個個不同,更不可能同體了。從求良知的角度看,人若不局限于在身上求良知,也可以在萬事萬物上求良知,那么將人心與物同體。他讓學(xué)生在良知發(fā)用上、天理流行上看萬事萬物,萬物自然與人同體。如果在良知發(fā)用上、在天理流行上看問題,豈但禽、獸、草、木與人同體,鬼神也與人同體了,萬物一體之仁,無有例外。

三、人心任物

人心常常不好于道,而趨于物?!墩撜Z》中說:“子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盵4]“意之所在即是物”也表明人心任物,“意”為任物之心,并且執(zhí)迷于物。同樣“心外無物”可以理解為心馳于物、人心在物。“但在常人多為物欲牽蔽,不能循得良知?!背H送燎榭v欲,馳游于物,昧良知而行,不能合理中節(jié),不求取良知,放其心而不知求,所謂心任物而行。孟子說:“行之而不著焉,習(xí)矣而不察焉,終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眾也?!盵3]289-290人之所行所由本是有道的,但人放其心,馳游于物、恣情從欲,而不自歸于良知?!吨杏埂氛f:“子曰:‘人皆曰予知,驅(qū)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2]17“罟擭陷阱”可以理解為人癡迷于情欲、陷溺其心于事事物物中,而不求取本心或良知。即使一時求得良知也不能持守住永固,結(jié)果還是放心于情欲、物欲之中,而不能知覺??傊顺O菽缙湫挠谒接?、聞見、任心于物、從而失卻本心。所以有學(xué)生問王陽明。

問:“心要逐物,如何則可?”

先生曰:“人君要端拱清穆,六卿分職,天下乃治。心統(tǒng)五官,亦要如此。今眼要視時,心便逐在色上;耳要聽時,心便逐在聲上。如人君要選官時,便自去坐在吏部;要調(diào)軍時,便自去坐在兵部。如此,豈惟失卻君體,六卿皆不得其職?!盵1]51

王陽明認(rèn)為心要像人君“端拱清穆,六卿分職”持守良知天理,不使心著在物上或讓心去逐物,這樣才能心統(tǒng)五官,天下乃得治于人君。

任物之心不合于道。《中庸》說:“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釉唬骸榔洳恍幸臃?!’”[2]16道之不行在于人心有過與不及,即不合道理、任心于物、放心于情?!靶牟辉谘?,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修身在正其心?!盵2]6心逐于聞見知覺、聲色貨利,失道而不正。這必然會于視中不見道,于聽中不見理,心流于物、逐于聞見。故“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毙挠蟹攀?,留滯于情欲,任由情欲支配擺布,不歸于正。

(一)人心任情肆欲

情感和欲望是人心的表現(xiàn),但情欲往往會過度。王陽明說:“大抵七情所感,多只是過,少有不及者。才過,便非心之本體,必須調(diào)停適中。就如父母之喪,人子豈不欲一哭便死,方快于心;然卻曰‘毀不滅性’,非圣人強(qiáng)制之也,天理本體自有分限,不可過也?!盵1]41七情所過,即是人心任情肆欲。

人心昏蔽不明也是人心任物的一個結(jié)果或表現(xiàn)。王陽明說:“良知即是未發(fā)之中,即是廓然大公、寂然不動之體,人人之所同具者也。但不能不昏蔽于物欲,故須學(xué)以去其昏蔽;然于良知之本體,初不能有加損于毫末也。知無不良,而中、寂、大公,未能全者,是昏蔽之未盡去,而存之未純耳。”[1]130-131人心常?;璞斡谖镉?,不能知覺良知之明,故須學(xué)以去人心之昏蔽,以復(fù)良知之明。

二程子分析人心逐物的原因,即流于私欲或囿于私心?!啊酥楦饔兴?,故不能適道,大率患在于自私而用智。自私則不能以有為為應(yīng)硛,用智則不能以明覺為自然。”[1]122-123人情所蔽,即人情所過,是人心流于私欲的表現(xiàn);用智則人執(zhí)物象,心著于影象,自然放心于物象,不能以明覺為自然??傊恢诶矶饔谖铮@是人心昏蔽的原因所在。

正如王陽明所說,天理之心本來是廓然大公、純潔無私的,但人往往癡心于情,任情于己,自私用智,足己所欲,心馳于物,從而使天理之心遭受蒙蔽?!稑酚洝分械摹叭嘶铩币脖磉_(dá)了人心任物的觀念。

《樂記》云:

“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動,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惡形焉。好惡無節(jié)于內(nèi),知誘于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夫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jié),則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盵5]

從中可以看出,天理之心感于物是性之欲,人的欲望得到合理節(jié)制。但在好惡沒有得到節(jié)制,任由人心馳游物上,從而暗蔽天理之心,所謂“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人也就化為物了。

人心任由情感或外物驅(qū)使,將會昏蔽人心、掩蓋天理,人將淪為禽獸,從而物至而人化為物。

(二)人心易逐名利

人心要逐物,好名、好色、好利等都是功利心,是人心逐外任物的表現(xiàn)。王陽明認(rèn)為這些都是為學(xué)求良知的“大病”。這樣的“大病”入人心之深,傳播之廣,且危害極大。“為學(xué)大病在好名?!盵1]69“天下之大亂,由虛文勝而實(shí)行衰也?!盵1]18“世儒只講得一個伯者的學(xué)問,所以要知得許多陰謀詭計(jì),純是一片功利的心,與圣人作經(jīng)的意思正相反,如何思量得通!”[1]19所以一朋友問王陽明:

“欲于靜坐時將好名、好色、好貨等根,逐一搜尋,掃除廓清,恐是剜肉做瘡否?”

先生正色曰:“這是我醫(yī)人的方子,真是去得人病根,更有大本事的人,過了十年,亦還用得著。你如不用,且放起,不要作壞我的方子!”[1]233

可見好名好色好貨等功利心之深重,非一番徹骨工夫不能除“大病”。王陽明指出它們的根子在人心上,這些都是人心任物之表現(xiàn)。

王陽明說:“逮其后世,功利之說,日浸以盛,不復(fù)知有明德親民之實(shí),士皆巧文博詞以飾詐,相規(guī)以偽,相軋以利,外冠裳而內(nèi)禽獸,而猶或自以為從事于圣賢之學(xué),如是而欲挽而復(fù)之三代,嗚呼!其難哉?!盵1]163人心流于功名利祿,日甚一日,三代之道欲挽而難復(fù),圣賢之學(xué)日益而道日亡,可見人放其心之甚。他說:“天下所以不治,只因文盛實(shí)衰,人出己見,新奇相高,以眩俗取譽(yù),徒以亂天下之聰明,涂天下之耳目,使天下靡然,爭務(wù)修飾文詞以求知于世,而不復(fù)知有敦本尚實(shí),反樸還淳之行,是皆著書者有以啟之。”[1]18-19人執(zhí)于己見,囿于己聞,自私用智,執(zhí)著于物,修詞飾文,流心于物。

四、致良知:從任物之心到即體之心

王陽明在回答學(xué)生關(guān)于“生之謂性”的問題時說:“凡人信口說,任意行,皆說此是依我心性出來,此是所謂生之謂性;然卻要有過差。若曉得頭腦,依吾良知上說出來,行將去,便自是停當(dāng)。然良知亦只是這口說,這身行,豈能外得氣,別有個行去說。故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氣亦性也,性亦氣也,但須認(rèn)得頭腦是當(dāng)?!盵1]209這表明,凡人任意行、任意言,仍是性中之事、道中之事,只是沒有抓住頭腦,因而依舊執(zhí)著在物上。若能掌握頭腦,任意行,任意言,任物之心仍舊是即體之心。所以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氣亦性也,性亦氣也,但須認(rèn)得頭腦是當(dāng)。因此良知的工夫仍舊在任意的言行上面,若曉得頭腦依良知出來,言行自然合理停當(dāng)。沒有言行舉止等事物作為工夫,性就會空乏無實(shí)而不真切;沒有頭腦擬或良知,言行舉止等就會任意行止,產(chǎn)生過差。良知未曾離卻事物,應(yīng)該于任物之心上做求良知的工夫,從而求取即體之心或良知。

孟子嘗言“學(xué)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盵3]254言下之意是人心常常放失于物。情欲、私意、人欲、聞見、執(zhí)著于事物等等即是放心或任物之心的表現(xiàn)。要求良知存天理就要在放心上、在任物之心上做工夫,即求放心、從任于物之心走向即體之心。所以王陽明說:“諸君要實(shí)見此道,須從自己心上體認(rèn),不假外求,始得?!盵1]50人心是人最為本己、切近之處,即任物之心;于此處做求良知工夫,自然盡得天理。

良知工夫離不開人心和萬物,在任物之心上做致良知的工夫即可求得即體之心。

(一)人要在事物上做工夫

王陽明說:

“要此心純是天理,須就‘理’之發(fā)見處用功:如發(fā)見于事親時,就在事親上學(xué)存此天理;發(fā)見于事君時,就在事君上學(xué)存此天理;發(fā)見于處富貴貧賤時,就在處富貴貧賤上學(xué)存此天理;發(fā)見于處患難夷狄時,就在處患難夷狄上學(xué)存此天理;至于作止、語默,無處不然,隨他發(fā)見處,即就那上面學(xué)個存天理?!盵1]16

這表明要求良知或天理,人應(yīng)該在事事物物上做求良知的工夫,事事物物即是良知發(fā)見處,人就在那上面學(xué)存天理。

“故‘格物’者,格其心之物也,格其意之物也,格其知之物也”。[1]152“心之物”“意之物”“知之物”,它們表明心、或意或知不在天理上、不在心之本體或良知上面,而流于良知發(fā)見上或流在“物”上。因此心首先是任物之心或“放心”,意首先是任物之意,知首先是任物之知,從而導(dǎo)致心不正,意不誠,知不知,故而在“心之物”“意之物”“知之物”做求良知的工夫,即在任物之心上做求良知工夫。

所以陽明反對佛家和老子學(xué)說拋卻事物、人倫和日用常行在而虛無空寂上做工夫。這樣的結(jié)果會使心沉空守寂。孟子也說:“仁之實(shí),事親是也;義之實(shí),從兄是也;智之實(shí)。知斯二者弗去也;禮之實(shí),節(jié)文斯二者是也;……?!盵3]167仁之實(shí)、義之實(shí)、智之實(shí)、禮之實(shí)、是仁義禮智的發(fā)用或見端處,當(dāng)然也是人求仁義禮智的工夫所在,即致良知之所在。良知工夫在事事物物上。《中庸》也說:“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2]19-20這表明,求子之道,在于事父;求臣之道在于事君;求弟之道,在于從兄;求朋友之道,在于先施,人需要在事物上致良知。

(二)人要在心上做工夫

人首先應(yīng)該在心上做工夫。但人心上的工夫不只是個守靜和心中無事的工夫。還應(yīng)該在意、知、聞見、思慮等觀念活動及情感上做工夫,甚至也要在閑思慮上做工夫?!吨杏埂氛f:“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現(xiàn)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dú)也?!盵2]14從這段文字中可以認(rèn)識到,不睹、不聞、隱、微、未發(fā)、中、獨(dú)等都是在心上言,人應(yīng)該在心上做工夫求良知,所以君子要慎其獨(dú),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道不可須臾離于心。如果心離開道,即為物,成為任物之心而非道心。

愛問:“至善只求諸心,恐于天下事理有不能盡?!?/p>

先生曰:“心即理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

愛問:“如事父之孝,事君之忠,交友之信,治民之仁。其間有許多理在,恐亦不可不察?!?/p>

先生嘆曰:“此說之弊久矣,豈一語所能悟;今姑就所問者言之。且如事父不成,去父上求個孝的理;事君不成,去君上求個忠的理;交友、治民不成,去友上、民上求個信與仁的理,都只在此心。心即理也,此心無私欲之弊,即是天理,不須外面添一分。以此純乎天理之心,發(fā)之事父便是孝,發(fā)之事君便是忠,發(fā)之交友、治民便是信與仁。只在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用功便是?!盵1]8

此心無私欲之弊,即是天理。人應(yīng)該在心上做工夫求天理,不是要到心外求天理。因?yàn)闊o心外之理,也無心外之事。

1.在意上做工夫

“意之所在即是物”表明,“意”是任物之心,故而須要在“意”上做工夫求良知。王陽明說:“意未有懸空的,必著事物,故欲誠意,則隨意所在某事而格之,去其人欲而歸于天理,則良知之在此事者,無弊而得致矣!此便是誠意工夫?!盵1]180“意”必著事物,是指“意之所在即是物”。言下之意就是“意”也是任物之心,“意”會流于“物”,于是“‘誠意’者,誠其物之意”[1]152,這要求人應(yīng)該在“物之意”上做工夫王陽明認(rèn)為意是有善惡的,所謂“有善有惡意之動”。因?yàn)橐饪赡軙飨蛩接砸庥猩茞?。人?yīng)該在意之所著處,即在物上做誠意工夫。誠意就應(yīng)該是無自欺的,心不著于己、不流于私,而廓然大公合于事理物宜。“意”有善惡的問題實(shí)質(zhì)是“意”從己身出發(fā)還是從天理物宜出發(fā)。“意”如果從自己出發(fā)自然流于私意,誠意自然變成去除私意,之所以誠意為去除私意,是因?yàn)椤耙庵诩词俏铩保诵娜挝?,故須格物誠意。

2.在情欲上做工夫

既言情,它往往是已經(jīng)發(fā)了;既已發(fā),情往往過而無不及,情也是任物之心的表現(xiàn)。情最好不要發(fā);已發(fā)之情已經(jīng)是有所偏頗了,但發(fā)要中節(jié)。所以古人說:“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盵2]14因此情既已發(fā),須要在其上做工夫,這工夫可以是未發(fā)的工夫,也可以是已發(fā)的工夫。總之,須要在情上做工夫。

問:“知譬日,欲譬云,云雖能蔽日,亦是天之一氣合有的,欲亦莫非人心,合有否?”

先生曰:“喜、怒、哀、懼、愛、惡、欲,謂之七情,七者俱是人心合有的,但要認(rèn)得良知明白。比如日光,亦不可指著方所,一隙通明,皆是日光所在;雖云霧四塞,太虛中色象可辨,亦是日光不滅處,不可以云能蔽日,教天不要生云。七情順其自然之流行,皆是良知之用,不可分別善惡,但不可有著,七情有著,俱謂之欲,俱為良知之弊,然才有著時,良知亦自會覺,覺即弊去,復(fù)其本體矣。”[1]240

王陽明認(rèn)為情為人心本有,但應(yīng)該從情上認(rèn)得良知明白,在情上做良知工夫。他用日譬喻良知,用云翳譬喻情欲;當(dāng)云翳四塞時,蔽日無隙,不可謂良知是無,只是人心縱于情欲。當(dāng)七情順良知之自然時流行,它們即是良知的妙用。因此人不可以執(zhí)著于情;人心執(zhí)著于情,人心任情便會流于私情,便是欲,這樣會暗蔽良知天理。當(dāng)情欲遮蔽良知此時,人應(yīng)該于情欲處復(fù)其良知本體,勿使情欲過當(dāng)或不“中和”。所以王陽明說“‘正心’者,正其物之心”[1]152,即要求人在情欲上做工夫使人心歸于中和、中正,以復(fù)其本體。

3.在知覺聞見上做工夫

王陽明說:“人之心神只在有睹有聞上馳騖,不在不睹不聞上著實(shí)用功。蓋不睹不聞是良知本體,戒慎恐懼是致良知的工夫。學(xué)者時時刻刻常睹其所不睹,常聞其所不聞,工夫方有個落實(shí)處。久久成熟后,則不須著力,不待檢防,而真性自不息。豈以在外者之聞見為累哉!”[1]273人應(yīng)該在聞見知覺上做致良知的工夫,無法在不睹不聞做良知工夫,于有睹有聞上求其不睹不聞,這樣做才能求得良知本體,不為聞見所累;否則工夫無法落實(shí),人心仍舊任物、驅(qū)馳于聞見知覺而累其心。

問:“聲、色、貨、利,恐良知亦不能無。”

先生曰:“固然。但初學(xué)用功,卻須掃除蕩滌,勿使留積,則適然來遇,始不為累,自然順而應(yīng)之。良知只在聲、色、貨、利上用功,能致得良知精精明明,毫發(fā)無弊,則聲、色、貨、利之交,無非天則流行矣?!盵1]272

這段話表明致良知應(yīng)該在聞見知覺上做工夫,這樣人才不為聞見知覺所累。人于聞見知覺上致得良知,聞見知覺亦是良知之流行發(fā)用。

從以上論述,我們可以知道,任物之心和即體之心本是一心,只要人在日常行事作為中,念念不忘良知,以求意、知、欲、事等合于天理,無私意私欲間雜其間,任物之心即是即體之心,就如頓悟成佛一般,剎那間私欲殆盡即是良知。

五、結(jié)語

總之,王陽明說天下一個良知時是從本體說工夫,即要在萬事萬物身上做致良知工夫。良知在人心上,人離不開事和物,意之所在即是物,人心往往追逐物欲和情欲,因此做致良知工夫即是在意上做、在心上做,也即在物上做。心外無物,人須有格物誠意工夫才能求得良知。因此致良知即是在意、聞、知、見上做格物誠意功夫,即是從任物之心走向即體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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