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宗志

（南華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南衡陽421001）

李成謀（1824—1892），字與吾，湖南芷江人，光緒年間改籍安徽南陵，行伍出身。同治十一年（1872），彭玉麟整頓長江水師，罷黜首任長江水師提督黃翼升。他認為李成謀“樸誠堪膺重任”[1]，保舉其為長江水師提督，李成謀于是由福建水師提督轉(zhuǎn)任長江水師提督。長江水師在同治八年（1869）正月十五日歸標、分汛基本完成，正式成軍。長江水師全軍共轄1 提標、4 鎮(zhèn)標，并兼轄狼山鎮(zhèn)標的通州營和海門營，共24營，1.2萬多人，各類船只2000 多號。管轄西起湖北荊州、東至江南江陰的長江干流及附近水域，在五千里江面共設(shè)448汛（不含兼轄的海門營和通州營之汛），具有捕盜、緝私、護卡和御侮的基本職責。同治十二年（1873）正月初四日，李成謀抵達位于安徽太平府的長江水師提督衙署，正式就任。李成謀到任后，在給朝廷的奏折中，一方面感謝朝廷同時欽定彭玉麟為長江水師巡閱使，“督同布置”長江水師。另一方面表示，“當殫竭愚誠，益加勤慎，遇事稟承并咨商各省督撫，認真整頓，實力講求，以期仰答高厚鴻慈于萬一”[2]。光緒十八年（1892）八月，長江水師提督李成謀因病去世[3]。他任長江水師提督一職幾近20年，只是因為其母去世，從光緒二年（1876）到光緒四年（1878），他回籍丁憂。但清廷諭令其毋庸開缺，而改為署任，長江水師提督由瓜州鎮(zhèn)總兵吳家榜兼護。在任長江水師提督的時期，李成謀對長江水師發(fā)揮應(yīng)有的作用，作出了積極的貢獻。

一、巡閱長江水師

按照曾國藩、彭玉麟確定并經(jīng)過朝廷批準的長江水師定章，長江水師提督每年巡閱長江水師一次。半年巡閱下江，駐安徽太平府長江水師提督衙署；半年巡閱上江，駐岳州長江水師提督行署。長江水師提督每年兩次例行的巡閱，主要檢查、督促各營伍的水陸操、槍炮技藝、紀律和汛防情況，包括將附近的各營集中起來，進行會操。李成謀不辭勞苦，按章巡閱。同治十二年三月初十日，李成謀開始就任新職以來的第一次巡閱。他上奏朝廷，談了他巡閱的打算和做法?！岸綆诖?，遵例上巡，進駐岳州。沿途查閱各營官兵水務(wù)，槍炮能否一律精熟，巡防、緝捕能否一律勤慎，并查看各營員弁，如有庸劣不職，操防怠惰者，即當會同前兵部右侍郎臣彭玉麟及各省督撫立予參劾，斷不敢稍事姑容。兵丁中如有技藝生疏、老弱充數(shù)者，亦即斥革、考補，務(wù)令官咸盡職，兵皆精壯”[4]。他巡閱長江水師，按章辦事，十分認真，得到了兩江總督左宗棠的肯定。“知履新后，清厘衙門公事，即出巡上江，校閱營汛，具見振興軍政，遇事認真，良深佩慰”[5]。還如，光緒五年（1879）三月，李成謀按慣例出江巡閱，先校閱提標5營，然后溯江上巡湖口鎮(zhèn)標5營、湖廣岳州和漢陽兩鎮(zhèn)標各4營。巡閱結(jié)束后，駐節(jié)岳州。此時剛好彭玉麟由江南、安徽巡閱，抵達湖北。李成謀又星夜趕至武昌，與彭玉麟面商江防、海防等一切事宜。下半年，李成謀從提督署駛赴下江金陵，巡閱瓜洲鎮(zhèn)標4營[6]。光緒十四年（1888）四月二十四日，李成謀乘坐登瀛洲兵輪，到達安慶，校閱長江水師安慶營的水陸操?！败婇T身穿黃馬褂，狀貌魁梧，鬢發(fā)雖已斑白，精神依然矍鑠，升演武廳，出令開操。自柳鎮(zhèn)軍以下各武弁皆佩刀站立”。兵弁先操大方陣、小方陣、一字長蛇、二龍戲珠和八卦荷苞等陣，繼操戟矛、滕牌、鋼叉、刀槍等技藝。李成謀校閱操練結(jié)束后，給表現(xiàn)好的“安慶、澄清兩營各獎賞青蚨十千文”。并曉諭各營、哨官，“嗣后兵勇務(wù)宜勤加訓(xùn)練，毋得任其怠惰，致于參革”[7]。光緒十七年（1891），李成謀在巡閱安徽一帶水師營伍后，繼續(xù)泝流而上。三月底，到達江西湖口石鐘山，將湖口鎮(zhèn)標各營炮船調(diào)集鄱陽湖口，“操演各陣，旌旗日麗，槍炮雷鳴，水師舢板出沒于洪濤巨浪中，大有五花八門之觀，宮保極為獎許”。他接著到達大校場，閱看都司、游擊、守備和千、把總以及弁兵打靶等技藝。李成謀在校閱中做到賞罰分明，“中二、三槍者，賞賚有差。中一槍者，傳至訓(xùn)斥。三槍落空者，在公案前責以軍棍”[8]。這樣嚴明軍紀，嚴格要求，長江水師的士氣因此為之一振；也使長江水師保持較好的狀態(tài)，較好地維護了長江干流的治安秩序。

二、整頓長江水師及局部調(diào)整會操方式

長江水師在首任提督黃翼升的治下，在成軍不到二、三年的時間，因敗壞而遭到官紳的非議。整頓長江水師，勢所必然。所以，李成謀受命于危難之中，是被寄予重托的。他重新恢復(fù)和嚴格執(zhí)行曾國藩、彭玉麟制定的長江水師定章?！笆捯?guī)曹隨，一守從前之法”[9]。在艱難時期，他不遺余力整頓長江水師，得到了彭玉麟等人公開和私下場合的多次高度肯定①。李成謀能得到以嚴厲、孤傲著稱的彭玉麟好評，足見其整頓長江水師之成效。彭玉麟在同治十三年（1874）說，經(jīng)過李成謀的整頓，“各營汛尚振作，不似囊時怠忽。間有不肖，痛為懲誡之。惟李與吾軍門總領(lǐng)綱維，始終不懈，則江防或不至壞?！盵10]時隔四個月，彭玉麟又說：“長江得與吾軍門認真，寬柔相濟，較昔年頗覺挽回?！盵11]彭玉麟所說的私房話表明，對李成謀的贊揚不是浮夸的。正因為如此，他對李成謀管控長江水師，保持長江水師的樸實與戰(zhàn)力是充滿信心的?！敖耖L江提督李成謀，謀勇素著，有守有為，精明強干，軍政可靠。近年謹遵特諭，操練長江水師兵弁，藤牌、縱跳、刀矛諸雜技精益求精，江防漸多起色?！盵12]也正因為如此，彭玉麟有理由地提出長江水師巡閱使的辭呈，而不使朝廷再有后顧之憂?！伴L江重寄，得李成謀實心實力任事，可釋圣主宵吁南顧之憂”[13]。光緒十年（1884），為了防范法國軍隊對中國沿海的侵略，清政府密令各督撫做好江海防務(wù)。社會輿論對長江的防務(wù)充滿信心，“江防又得李與吾軍門認真整頓，皆有條而不紊，茲二人者均屬久歷戎行、老成宿將，其于防務(wù)、軍務(wù)實有把握”[14]。正是因為有長江水師提督李成謀等人的整頓和坐鎮(zhèn)，人們才有這樣的底氣。

李成謀積極查處腐敗官員，嚴格按照長江水師定章規(guī)范官弁和兵丁。如，光緒十八年(1892)，長江水師荊州營前哨守備文朝清舉報其上司。“本任江南海門營副將、調(diào)署荊州營副將王清和，肆虐無既，吞蝕軍餉等情”。得報后，李成謀檄委長江水師提標中軍副將謝濬畬確切查明。李成謀將王清和案件復(fù)核后，咨函張之洞核辦。張之洞主稿，將查處意見上奏朝廷。此案副將王清和“多曠額兵，私用曠晌，濫調(diào)隊船兵丁多名入署當差，收受饋送禮物，擅離防營回籍，私刻排單，發(fā)遞公文，縱容兵丁，擅作威福，均經(jīng)查有確據(jù)，實屬貪劣營私，廢壞營制”。請旨將王清和“即行革職，以肅軍紀而傲效尤”。并將“擅動空曠，有作為應(yīng)酬私用之項，勒令賠繳，以重公款”②張之洞《會奏請旨革職降補折》，苑書義編《張之洞全集》第33卷，河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866-870頁。。

按照彭玉麟的設(shè)計和布置，長江水師的分汛布防主要是按照長江的地理走勢、湖汊港鎮(zhèn)戰(zhàn)略地位的重要程度、治理的難易和治安狀況的好壞來安排的，并不是按照省域來劃分的。在安徽境內(nèi)，長江水師的力量有提標和湖口鎮(zhèn)標安慶營以及華陽營的一部分。也就是說，華陽營的哨隊駐防汛地分別隸屬于安徽和江西兩省。又按定章，華陽營又全歸江西巡撫校閱。而提標直屬提督，由長江水師提督校閱。那么，安徽巡撫校閱的長江水師營伍只有安慶營。所以，每逢大閱之年，江西巡撫“不便迂道華陽，先期抽調(diào)華陽、湖口、吳城、饒州四營舢板二、三十只，齊集湖口，由江西巡撫校閱”；安慶營“亦先期抽調(diào)舢板二、三十只，齊集安慶省河，由安徽巡撫校閱”。但這種校閱方式使會操期間安慶一帶的長江水域，存在汛防不足的風險?！霸诮髦A陽、湖口、吳城、饒州四營，雖抽調(diào)舢板數(shù)十只，至湖口合操，其留汛之船尚多，力足以資緝捕。獨安慶一營，分防三十余汛，調(diào)船太少，水操不便列陣，調(diào)船太多，汛防又慮空虛，操防總無兼顧善策”。李成謀根據(jù)實際情況，向劉坤一提出將長江水師華陽營由安徽巡撫校閱的建議?！叭A陽游擊及左右哨都司駐扎之所，既隸安徽，且自華陽達安徽系順流，程途較近，自華陽至湖口系逆流，程途較遠。若以華陽一營改歸安徽巡撫校閱，在安慶應(yīng)操者有安慶、華陽兩營，調(diào)操既不虞疏防；在湖口應(yīng)操者尚有湖口、吳城、饒州三營，陣式亦不嫌單薄”[15]。這一因地制宜，實事求是的建議，得到了兩江總督劉坤一等督撫和朝廷的支持。

三、協(xié)調(diào)江海防務(wù)，兼領(lǐng)南洋海軍

李成謀任職長江水師提督后，積極會同劉坤一、彭玉麟、左宗棠和曾國荃等，察看江海炮臺，調(diào)整炮位，購買新式洋炮，參與江海防務(wù)建設(shè)。或者受命于彭玉麟、曾國荃的調(diào)遣，協(xié)助兩江總督和江南提督，積極防守長江?？冢瑧?yīng)對列強對江南長江水域的威脅。光緒六年（1880）至光緒七年（1881）兩年，還遵照朝廷的諭旨，李成謀還與彭玉麟一道，在吳淞口外每年將江南、浙江和安徽的兵輪合操一次；校閱江南水師的水陸操，提高南洋海軍、江南陸軍和長江水師之間的協(xié)防能力。

為防備法國軍隊侵略中國，尤其是防備法國軍艦深入長江，光緒十年（1884）五月，兩江總督曾國荃認為，長江水師提督李成謀“夙治江海水軍，明白水線，臨陣制敵，尚能體察機宜”，向朝廷推薦其兼統(tǒng)南洋所有兵輪。李成謀臨危受命，訓(xùn)練南洋海軍，積極備戰(zhàn)。但此時南洋海軍實力弱小，只有大小兵輪12艘。即登瀛洲、靖遠、澄慶、開濟、龍驤、虎威、飛霆、策電、威靖、測海、馭遠、金甌。另外兩艘新購買的南琛、南瑞要到該年秋季才能入列。這些兵輪大小不一，新舊有別，馬力不同，訓(xùn)練不足，缺乏外海作戰(zhàn)的能力，戰(zhàn)力十分有限。“若言夫縱橫大海，則船炮力量皆不足以稱雄”。李成謀提出的戰(zhàn)略是不追逐大洋，只守住?？?。“保護由海入江之路，及在崇明、吳淞、黃浦、白茆一帶備守備戰(zhàn)，使敵不敢窺伺長江”[16]。為了防守江海門戶，李成謀駐扎在江陰。平常無事之時，他率領(lǐng)各船在吳淞、崇明、黃浦、白茆一帶訓(xùn)練。一旦有敵情，李成謀則派金甌小船二、三號，駐泊吳淞口內(nèi)，保護黃浦江入松江、蘇州的門戶，而派大船盤旋于由江達海的水域。李成謀受命指揮南洋兵輪這一官差后，不負眾望，積極地進行操練，盡力而為，得到了官紳的一致好評。有媒體評價說：“水師提督李與吾軍門自去夏接統(tǒng)兵輪以來，日事操演，精益求精。近又恐無賴匪徒易于滋事，遂派兵弁，徹夜巡邏，士民感其護庇之恩，無不頂禮焚香，祝無量壽?！盵17]

與此同時，他加緊整頓長江水師，并協(xié)調(diào)南洋海軍和長江水師的力量，強化江海的防務(wù)。江海防務(wù)的一個重點地區(qū)就是江陰，“長江夙稱天險，而江陰尤為沖要，中法事起，各大憲綢繆未雨，節(jié)節(jié)設(shè)防”。在江陰黃田港，李成謀統(tǒng)轄、調(diào)集的南洋海軍和長江水師就有：“瓜洲水師杉板炮船數(shù)十號，歸吳鎮(zhèn)戎家榜統(tǒng)帶，口外泊有登瀛洲兵艦一艘，龍驤、虎威、飛霆、策電等蚊子船四艘，水炮臺四座。”[18]為了進一步加強防御力量，李成謀還不斷地調(diào)兵遣將。因為20天后，《申報》又報道稱，黃田港有登瀛洲、靖遠大兵艦2 艘，魚雷船4 艘。在長江上不僅設(shè)置了水炮臺，還根據(jù)情況的變化，不斷地調(diào)整水炮臺的設(shè)防地點。“鎮(zhèn)江、鎮(zhèn)湖、鎮(zhèn)河、鎮(zhèn)海等四座水炮臺則己移泊黃山港口，添配重百六十磅之鋼炮十二尊臺，各有管帶官一員、炮勇六十余名，均由水陸各營挑選精壯奮勇者充之，歸前帶開濟快船之何君教練”。為防止法國軍艦的入侵，兩江總督曾國荃全盤謀劃，統(tǒng)籌調(diào)度，李成謀則積極協(xié)助和具體落實。他們采取的辦法是將長江水師、南洋兵輪與江南提督所轄軍隊、炮臺交錯配置，相互配合，以彌補軍事力量弱小的不足，發(fā)揮外海海軍、內(nèi)江水師、陸軍、水雷和岸炮的體系作用。具體來說，就是“在江陰的北岸，則尚有提標各營，調(diào)防杉板戰(zhàn)船八十余號，委中營謝協(xié)戎統(tǒng)領(lǐng)；南岸則又有江陰協(xié)某君及瓜州協(xié)吳鎭戎家榜所部之杉板炮船四十余號；岸上大灣山、黃山，則有劉方伯所統(tǒng)之選鋒南字營、唐俊侯軍門所統(tǒng)之武毅營、張韶臣軍門所統(tǒng)之春字營”。在這一軍事要地，還設(shè)有明、暗炮臺10 余處，分置巨炮100 余尊。在江河中，“密布水雷、碰雷數(shù)百尊，合計水陸各營共有八百磅至百廿磅之巨炮百余尊，百磅以下者更多”。至不可勝紀。曾國荃還下令黃昏后，“兵商輪舶不準截江上駛”。經(jīng)過這樣的精心布置，“法人雖多亡命之徒，斷難越過雷池一步”[17]。李成謀嚴格要求南洋海軍各官弁兵丁，時刻不忘操練兵輪。光緒十三年（1887），他又調(diào)齊南洋各兵艦，在吳淞口外操演各式陣圖[19]。他積極應(yīng)對，以避免不測。

自光緒十五年（1889）后，李成謀多次辭去統(tǒng)帶南洋海軍之差，“自上年以來函牘交至，商請另行派員總統(tǒng)，俾得專顧水師事務(wù)”[20]。李成謀辭差的原因有多個方面：其一，他身任長江水師提督，盡管其“干城久寄，韜略宏深，凡遇諸事，無不實心經(jīng)理”，但其主要責任還是巡閱、督查長江水師，而長江水師事務(wù)本身就很繁重。其二，南洋海軍初創(chuàng)，要使之成為勁旅，在短時間里還難以做到。而囿于時間和精力，李成謀無法繼續(xù)完成此重任。其三，南洋兵輪官弁“漸成玩泄”，將南洋海軍整頓好，還需下很大的功夫。出于以上幾個方面的考慮，李成謀向兩江總督提出，訓(xùn)練和整頓南洋兵輪，需要專人負責，才不至于“臨事乖方”[21]。很顯然，李成謀辭差的理由是充分和合理的。因為一個人肩負兩副重擔，精力不濟，可能會辜負了朝廷督撫和百姓的厚望。對于李成謀的多次請辭，兩江總督曾國荃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堅決挽留[22]。但李成謀辭差之意已決，光緒十六年（1890），曾國荃不得不另行委任他人。在統(tǒng)帶南洋海軍6年里，李成謀制定正確的戰(zhàn)略，認真訓(xùn)練和整頓南洋海軍，加強各水陸軍隊、炮臺的協(xié)調(diào)，積極防范西方列強對長江的威脅，做到堅固防守，其成效是十分明顯的。

四、處置長江水師太平府火藥局庫爆炸案

長江水師提標中營火藥局庫設(shè)在安徽太平府城內(nèi)東南隅的空曠處。該局庫四面溝水環(huán)繞，應(yīng)該有安全保障的；由提標中軍副將謝浚畬委派署右哨都司滕俊管理，因該都司還有兵丁訓(xùn)練、江面巡查和緝捕盜匪之責，謝浚畬又加派了候補千總唐敏超專職看守。但遇有收發(fā)軍火事情，仍由都司滕俊負責，管理也是到位的。但光緒十六年（1890）九月二十日上午10點，不知何種原因，該火藥局庫突然爆炸?！暗劽驼鹨宦?，不啻天崩地裂，局中所存洋槍、大炮及開花彈等飛沖霄漢，紛紛墮下，擊毀房屋，打斃人民不計其數(shù)，附近居民屋舍固已蕩然無存”[23]。事后查明，此次爆炸造成巨大了損失，除火藥局被毀外，軍民死傷100余人，燒毀民房213間[24]。無論何種原因，李成謀作為長江水師提督，對此深為自責。他一方面上奏朝廷，自請?zhí)幏?。另一方面，他與安徽太平府、當涂縣官紳一道，積極善后，力爭將損失減少到最低限度。他以民為本，“憫念災(zāi)黎”，當即捐資，“購置蘆席數(shù)千張，按戶散給，俾資支搭，以御風雨”；又捐鷹洋2 000元，交給當涂縣知縣，讓其查明受災(zāi)人口，分別予以撫恤；對在爆炸案中橫遭災(zāi)禍的附近貧民，他按名“加給洋蚨十翼，俾得買棺成殮。生者既蒙矜恤，死者復(fù)荷恩施”。盡管有如此不幸，社會輿論對李成謀的責任心和善舉還是予以高度贊許，稱“宮保之捍患救災(zāi)，可謂不遺余力矣”[25]。

李成謀從同治十二年就任，到光緒十八年因病去世，任職長江水師提督近20年。他踏踏實實，嘔心瀝血，低調(diào)做人做事，還盡己之能，兼差南洋海軍，協(xié)助海防，將人生最美好的年華獻給了長江水師。而且，在所有長江水師提督中，他是任職最久的。長江水師從同治八年成軍到宣統(tǒng)三年轉(zhuǎn)制，時間跨度為42年，而李成謀一人的任職時間就幾乎占了其中的一半。在彭玉麟等人的支持下，他通過嚴格執(zhí)行長江水師定章，采取教育、告誡和參革等手段，迅速逆轉(zhuǎn)了同治末年黃翼升任內(nèi)長江水師的頹勢，使之起死回生，免于重蹈清朝綠營水師的覆轍，使長江水師較好地履行其職責。在他的整頓和督促下，長江水師處于所謂的“嚴整振奮的中期”[26]。他功不可沒，其突出貢獻是后人不可忘懷的。幾任兩江總督對他都有極高的評價。如左宗棠，對他的考語是：“忠勇超群，聲威夙著，兵民相安，緩急可恃?！盵27]劉坤一對他整頓長江水師、兼差南洋海軍的效果贊美有加，“調(diào)補長江水師提督，先后在任幾二十年，亦復(fù)威惠兼施，馭軍有法。十年海防戒嚴，該提督總統(tǒng)兵輪，駐防江陰等處，力籌堵御，倚若長城。近因沿江各省伏莽禾靖，該提臣巡防嚴密，江面賴以乂安，其謀事之忠，立功之偉，久在圣明洞鑒之中”[28]。李成謀病逝后，清朝廷下詔“賜恤，建專祠，謚勇恪”[1]12067。謚號是朝廷對官員品質(zhì)、能力和功績的判斷性、總結(jié)性褒揚?！坝裸　本褪侵艺\勇敢、謹慎恭敬之意，是朝廷對李成謀一生最好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