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維娜

說起特種兵，大家都不陌生。特種兵是部隊的兵種之王，他們在服役完后會離開部隊，有的會回家重新找和自己能力相關的工作，有的會去加入雇傭兵。

雇傭兵是為利益而參加武裝沖突的團體和個人。在西方，雇傭兵這個行業(yè)也不是一個新興產業(yè)，它的歷史非常悠久，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歐洲古典時代，而且歷史上，一些雇傭兵不光參與本土作戰(zhàn)，還經常漂洋過海到外國攬活兒。

當今世界，全球雇傭兵性質的軍事公司大概有幾百家，員工總數高達500多萬人。最為有名的是南非的“執(zhí)行結果（EO）”公司。美國擁有不少明星雇傭兵組織，比如以海豹突擊隊為主組建的黑水公司，退休將軍維農·劉易斯組建的MPRI公司，以及夏威夷群島涉黑性質的上帝武裝聯(lián)盟，還有神秘的北極狐雇傭兵團。歐洲也有不少知名雇傭兵公司，比如英國廓爾喀騎兵團，法國外籍軍團等。

幕后金主

俄羅斯雇傭兵首秀是1992年的摩爾多瓦內戰(zhàn)，緊接著出現在車臣戰(zhàn)爭。隨后，各種沖突甚至戰(zhàn)爭中，都能看到俄羅斯雇傭軍的身影。2011年，卡扎菲政府被推翻后，利比亞就成了俄羅斯、法國、土耳其、埃及等國的主要競技場，俄羅斯準備招募和派遣1000名敘利亞籍雇傭軍前往利比亞，增援哈夫塔爾領導的利比亞國民軍。這些雇傭軍將從敘利亞控制下的東部地區(qū)，特別是東北部的卡米什利地區(qū)抽調。2019年1月25日，一支俄羅斯雇傭兵飛抵委內瑞拉，保護委內瑞拉現任總統(tǒng)馬杜羅的人身安全。7月29日，白俄羅斯國家安全局逮捕了33名俄羅斯雇傭兵，白俄羅斯安全部門認為，這些俄羅斯雇傭兵打算在8月9日的總統(tǒng)選舉前，擾亂白俄羅斯局勢，從而幫助親俄派獲得大選勝利，這些被捕的俄羅斯雇傭兵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至少有200名俄羅斯雇傭兵已經滲透進白俄羅斯。就在當地時間9月23日，一架利比亞國民軍的直升機在中部地區(qū)墜毀，由于該戰(zhàn)機運送了大量彈藥，墜機后迅速發(fā)生爆炸，其中4名俄羅斯瓦格納軍團雇傭兵在爆炸中喪生。這些將俄羅斯雇傭兵再次推到了世人面前。

說起俄羅斯雇傭軍，不得不介紹一個叫作葉甫根尼·普里戈津的人。普里戈津1961年生于列寧格勒（即圣彼得堡），曾在1979年和1981年兩度因詐騙和搶劫獲罪，并因此總計入獄9年。1990年出獄后，他開始和繼父一起做餐飲生意，開始是在街邊賣熱狗，后來，受到巴黎塞納河畔餐廳啟發(fā)，普里戈津與好友花重金將一艘銹跡斑斑的鐵船翻修，將其打造成“新島”餐廳。很快，這家別具一格的餐廳就成為圣彼得堡精英的熱門去處，吸引了不少商人和政客光顧。

就是這個餐廳，成了葉甫根尼·普里戈津命運的轉折點。2001年，處于第一個總統(tǒng)任期的普京帶時任法國總統(tǒng)希拉克到“新島”共進晚餐，普里戈津親自為兩位首腦上菜，其間還為普京“遞餐巾”。由于餐廳頗受克里姆林宮的歡迎，普里戈津很快便新開了多家餐廳，其中一家還開在俄羅斯議會大廈內。2010年，普里戈津一座專為學校提供食物的工廠開業(yè)，普京參加了開幕式。這個人后來被稱為普京的“御用廚師”。就這么一個人物，他成立了一家名為EvroPolis的公司，這家公司才是俄羅斯目前最大的雇傭軍集團——瓦格納集團真正的幕后金主。

隱身存在

瓦格納集團公司是目前俄羅斯的所有私人軍事服務公司中規(guī)模最大、生意最好的。這家公司的創(chuàng)始人是俄羅斯前情報官員德米特里·烏特金，這是一個標準的俄羅斯?jié)h子，他曾是格魯烏下屬特種部隊軍官，20世紀80年代參加過阿富汗戰(zhàn)爭，20世紀90年代參加過車臣戰(zhàn)爭，也曾短暫加入過“斯拉夫軍團”?！八估蜍妶F”是一家私營軍事和安保服務公司，2013年春季開始，“斯拉夫軍團”在俄羅斯打出了招募廣告，稱受到某主顧之托，為了進行對某國的民間煉油設施進行警備業(yè)務，專門召集警備人員，月酬金額高達5000美元，而且若在工作中重傷，可得兩萬美元補償金，發(fā)生了死亡則可得4萬美元撫恤金。對于當時就業(yè)情況很不理想的俄羅斯而言，這個條件是非常誘人的。于是，大量退役軍人爭相報名。2013年10月，一共267名由“斯拉夫軍團”聘用的人員進入敘利亞。這些人被告知將會受到敘利亞政府的直接領導，工作的主要內容則是保護敘利亞的油田。在到達敘利亞后，他們收到的命令則是從極端分子手中奪回油田，實際上變成了雇傭兵，當他們提出異議時，公司方面卻聲稱，一旦不接受任務，他們就會被視作單方面撕毀合同，不能獲得一分錢報酬。最終，他們與極端分子進行了第一場也是最后一場戰(zhàn)斗，戰(zhàn)斗以失敗告終。

由于俄羅斯官方并不允許雇傭軍的存在，事后，若干名“斯拉夫軍團”高層被俄羅斯官方拘捕。2014年底，幾名俄羅斯議員曾通過國防委員會提交關于私人軍事安保公司的法案，被俄羅斯國家杜馬拒絕。烏特金退役之后加入了“斯拉夫軍團”，而此次事件之后另豎旗幟，開創(chuàng)了自己的安保公司，并一直發(fā)展到了今天的規(guī)模?！巴吒窦{集團”沒有公開的地址、沒有登記的電話號碼或者官方記錄，但招募了數千名俄羅斯前士兵，這些成員中很多是來自前空降部隊、前特種部隊，還有原俄羅斯內務部的特別用途機動單位及特別反應小組，具有參加過塔吉克斯坦內戰(zhàn)和第二次車臣戰(zhàn)爭的經驗，可謂陣容豪華。在最近幾年，“瓦格納集團”的雇傭兵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沖突地區(qū)。按照一些俄羅斯獨立媒體的報道和外國政府的說法，“瓦格納集團”一直積極投身于敘利亞和烏克蘭地區(qū)的武裝沖突，也把成員送到了中非共和國和蘇丹。俄羅斯選擇使用類似美國黑水公司這樣的私營武裝的原因是，這能讓俄羅斯在卷入爭議性地區(qū)沖突時放低身段，同時降低官方傷亡數字。

隨著業(yè)務范圍越來越廣，如今“瓦格納集團”的業(yè)務已經包括了作戰(zhàn)參謀、軍事顧問、訓練指導、情報偵察、戰(zhàn)爭輔助等。雇傭軍在完成各種任務中顯現出的優(yōu)勢也使得俄羅斯政府對它的存在給予公開的反對和默認的支持。2019年11月，蘇丹總統(tǒng)巴希爾在索契與普京會面，請求他派遣俄羅斯軍事專家前往蘇丹強化蘇丹政府軍的裝備。這項軍事合作獲得了聯(lián)合國安理會的批準。今年1月底，一架伊爾-76運輸機降落在中非共和國首都班吉的機場，尾隨而至的還有其他8架伊爾-76運輸機。它們?yōu)橹蟹枪埠蛧\來了成噸的俄制武器。與此同時，175名軍事訓練教官從俄羅斯來到班吉，他們中不少人是雇傭兵?！巴吒窦{集團”在處理問題上要比“斯拉夫軍團”專業(yè)得多，雇傭兵訓練有素，戰(zhàn)斗表現非常好。在反恐方面正如一些行內的雇傭兵所言：“第一種是俄式反恐，第二種是其他反恐?！痹趪H社會，俄羅斯雇傭兵以驍勇善戰(zhàn)而著稱。甚至有俄羅斯媒體高調宣稱，俄羅斯的雇傭兵擁有最高專業(yè)素養(yǎng)，具備各種與敵人打交道的手段，這也是在戰(zhàn)場上美軍最忌諱的，美軍士兵一般不敢與俄羅斯雇傭兵較量。

為錢賣命

俄羅斯雇傭兵出現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為錢而賣命。烏特金是退役軍人，深知找工作有多難，所以開出了讓退役特種兵無法拒絕的月薪——5000美元（約3.35萬人民幣）。不僅如此，加入“瓦格納集團”之后，如果在執(zhí)行任務期間受傷，將得到1～2萬美元補償金;即便不幸戰(zhàn)死，家屬最高也能得到5萬美元（約33.5萬人民幣）撫恤金。高額的薪水為“瓦格納集團”吸引來了眾多退役特種兵，顛峰時期規(guī)模達到了數千人。俄羅斯雇傭兵并不全部是俄羅斯本國的人，還有其他國家的成員。比如敘利亞人，這種待遇比他們在敘利亞每月掙76美元到93美元要多。如果在國外執(zhí)行任務，待遇會翻倍。2019年，就有俄羅斯媒體曝光了在敘利亞作戰(zhàn)的俄羅斯雇傭兵的工資，和俄軍士兵的薪水差不多，也是每月20萬盧布左右。盡管相比較正規(guī)軍來說，雇傭軍的待遇相對較高，但是雇傭軍的武器裝備以及補給是沒有政府給予支持的，全部需要自己掏腰包。

第二個原因是他們完成的都是正規(guī)武裝力量無法完成、不能完成，甚至不屑于完成的任務。雇傭兵是不被政府所承認的存在。俄羅斯雇傭兵在國內并不合法。自從“瓦格納集團”成立以來，其雇傭兵有50%的人已經傷亡。每當有雇傭兵死亡，沒有人出面承認他們的犧牲。俄羅斯現行法律禁止國內出現任何雇傭兵組織?！抖砹_斯聯(lián)邦刑法典》第三百五十九條清楚寫明：“任何招募、訓練或資助雇傭兵的行為，將會被判處4到8年的監(jiān)禁?！?019年6月22日，俄羅斯方面報道稱普京總統(tǒng)表示，包括敘利亞在內的私營軍事公司的雇員不代表俄羅斯國家。但是在局部戰(zhàn)爭中，這些“軍事服務公司”頗受青睞。一方面能夠替代雇主國士兵傷亡、減少國內反對意見，另一方面，其非官方性質賦予其極高的靈活性。因此，隨著大國之間的較量更加隱蔽，彼此都在盡量避免官方層上的正面沖突，以防核失控。在必須要武裝介入，又不能正面介入的時候，雇傭私人準軍事力量介入沖突，無論從經濟、還是從政治上來講，成本都是最低的。雇傭兵所執(zhí)行的大多為小規(guī)模、低強度的任務，當初車臣戰(zhàn)爭之時，面對訓練有素，武器精良的車臣獨立武裝，俄羅斯最先派出的是雇傭兵。俄羅斯戰(zhàn)略分析家和社會學家阿列克謝·菲利波夫確信：如果沒有俄羅斯的“愛國者”幫助，那么敘利亞就不會有和平。普京總統(tǒng)贊揚了俄羅斯私人保安公司的貢獻，特別是他們在打擊敘利亞的叛軍方面做出了貢獻。當然，高度損失也令普京總統(tǒng)十分痛心。

第三個原因是解決人口問題。一方面，俄羅斯面積大，人口少。按照目前俄羅斯的人口數量增幅，20年后，俄羅斯軍隊連80萬常備軍都無法維持，因為那時候適齡入伍的年輕人太少了。近些年，經濟發(fā)展較差的哈薩克斯坦等前蘇聯(lián)各加盟共和國的國民紛紛赴俄發(fā)展，移民數量很大，這部分年輕人受教育程度高，熟練掌握俄語，對俄羅斯認同感強烈，是很好的征兵來源。2015年1月，普京總統(tǒng)簽署了《外國人服役條例》，以月薪3萬盧布征召外國雇傭兵，這些錢大約折合人民幣3100元。這些外籍士兵不能夠晉升為軍官，但可以服役3年后直接獲得俄羅斯國籍，這對于土庫曼、吉爾吉斯斯坦和哈薩克斯坦等國收入較低的年輕人有很大吸引力。另一方面，雇傭軍組織的存在，在客觀上起到了消化俄羅斯退伍軍人的作用。據國際戰(zhàn)略研究所（IISS）在2017年發(fā)布的《軍力平衡》報告，目前俄羅斯有著約101萬現役軍人。這些人又都有作戰(zhàn)經驗，可以完成一些類似軍事行動的任務。普京曾在2012年支持建立私營防務公司的想法，稱可以讓他們承擔“要追求國家利益卻沒有政府直接參與”的海外活動，“這種想法應該被考慮”。所以，盡管雇傭兵的存在不合法，卻得到了克里姆林宮的支持，普京甚至簽署總統(tǒng)令禁止調查俄羅斯雇傭兵的身份，俄羅斯雇傭兵相比自己的歐美同行，擁有更多的政治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