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翔
我在讀博士期間就在外從事法律職業(yè)資格的輔導培訓工作。講了十年之后,我曾經想告別這個課堂。后來,有位朋友跟我說:“如果你真的想傳播法治的理念,也許這個舞臺比學校的受眾更多,每年有幾十萬的人要參加法考,這些人真正愿意花時間去學習法律,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會從事法律職業(yè),他們是法治建設最直接的力量。你為什么不愿意去影響他們呢?”
這個問題,打中了我。我到底為什么要講課?
法律是人類社會最古老的專業(yè),在最早的大學里只有三個專業(yè),神學、醫(yī)學和法學。當一個人的靈魂出了問題,他需要神學;當身體出了狀況,需要醫(yī)學;而當社會出現(xiàn)了問題,那就需要法學。
法律最重要的作用是解決社會的問題,維護社會秩序。但是,法律本身是一種悖論性的存在,它一方面要維護社會秩序,另一方面又要防止維持社會秩序的力量異化為破壞社會的力量。
我研究的領域是刑法,一方面它通過最嚴厲的懲罰措施來維護社會秩序;另一方面,對于懲罰犯罪的國家權力又要加以最為嚴格的限制。如培根所言,一次犯罪不過污染了水流,一次不公正的司法卻是污染了水源。如果懲罰犯罪的權力不受限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悲劇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
我是一個書齋里的法律人,真正在法律工作一線的,是我在法考課堂上的學生們。我要通過我的課堂、我的學生,才能一點點走近自己的夢想。
//摘自“羅輯思維”微信公眾號,本刊有刪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