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豪,樊 紅,鄒郁筱,周瑞平
(1.武漢理工大學 能源與動力工程學院,武漢430063;2.東風商用車技術中心,武漢430056)
平臺支持船是為海上油氣開采和能源利用而建造的輔助船舶,因功能差異有不同類型,但通常都配備有動力定位系統(tǒng)。無論是巡航作業(yè)還是海上補給時,側推裝置長時間都處于工作狀態(tài),其產(chǎn)生的噪聲會給船員帶來極大的不適。尤其是艏部側推裝置因位于上層建筑艙室的正下方,成為船舶最主要振聲源[1]。
艙室噪聲預報可以有效幫助人們預估所設計船舶的噪聲水平,目前的數(shù)值模擬方法主要有有限元(FE)和統(tǒng)計能量分析(SEA)法。FE 法一般適用于低頻噪聲計算,對于復雜結構系統(tǒng)的高頻噪聲計算,節(jié)點與單元數(shù)量明顯增加,隨之而來的是計算量和誤差的顯著增大。SEA 法在計算量上有明顯優(yōu)勢,是解決復雜系統(tǒng)寬帶高頻動力學問題的有力工具。許多學者進行過統(tǒng)計能量法在船舶噪聲預測中的應用研究,驗證了在船體模型建立合理的基礎上,SEA方法的可行性[2-3]。Weryk 等學者[4]在6 艘同系列AHTS(Anchor handling tug supply)船上進行噪聲測量,并將測量值與SEA 方法的預報值進行對比,結果較為吻合,但研究中模擬的是船舶航行工況噪聲情況,并未考慮側推裝置對噪聲的影響。為保證SEA 模型計算的準確性,通常需要模型的子系統(tǒng)達到足夠高的模態(tài)密度,而中低頻區(qū)的模態(tài)數(shù)較小,SEA 法的預測結果并不理想。1999年,Langley 和Bremner[5]最先提出了基于模態(tài)理論的FE-SEA混合算法,Shorter 和Langley[6-7]于2005年改進了這一算法。Cotoni 和Shorter[8]對比了FE-SEA 法與FE 法計算的動態(tài)響應,驗證了FE-SEA 的可行性。隨后,F(xiàn)E-SEA混合法在船舶、汽車和航空航天等領域得到了廣泛應用[9-11]。
本文以某65 m AHTS 船為研究對象,采用CFD方法計算艏側推螺旋槳作用在隧道型導管上的脈動壓力,采用FE-SEA 混合法計算中頻段平臺支持船艙室噪聲,采用SEA 方法計算高頻段噪聲,繼而得到全頻段艙室噪聲。
本文所研究的AHTS 船除可完成錨操作、離岸平臺拖吊和供應功能外,還兼有油收集和對外消防功能。船舶總長65 m,垂線間長57.3 m,型寬16.8 m,設計吃水5 m。雙機雙槳主推進系統(tǒng),主機額定功率2 205 kW,額定轉速800 r/min,兩臺AZIMUTH舵槳機。柴油發(fā)電機組由四臺450 kW 柴油機驅動交流發(fā)電機組成。艏側推柴油機額定功率874 kW,額定轉速1 500 r/min。船艏安裝有兩個側推槳,位于貫通的隧道型導管中,一臺由柴油機驅動,一臺由電機驅動。后部導管軸線位于84號肋位處,距基線高度2 m,管徑2.106 m,兩端呈喇叭口形狀。
對于一個復雜結構系統(tǒng),其“中頻段”結構組件的模態(tài)重疊數(shù)差別較大,部分構件顯示出剛性特點,部分顯示為柔性,單一的FE 或SEA 方法都難精確、高效地預報結果。FE-SEA 混合法根據(jù)結構特征尺寸與波長間的關系,將分析對象劃分為確定性子系統(tǒng)和隨機性子系統(tǒng),并根據(jù)兩子系統(tǒng)邊界處直接場和混響場的互易關系將它們重新聯(lián)系起來,得到整體結構的響應。
確定性子系統(tǒng)的動力學方程[6]可以表示為
式中:Dd為確定性子系統(tǒng)總體動剛度矩陣;q為確定性子系統(tǒng)位移;f 為確定性子系統(tǒng)外激勵力向量;ffuz為隨機性子系統(tǒng)對確定性子系統(tǒng)產(chǎn)生的力向量。
式中:frev為混響場產(chǎn)生的受擋力;fdir為由直接場產(chǎn)生的力向量;Ddir為直接場動剛度矩陣。
由直接場和混響場的互易關系[9]:
式中:E[·]表示總體平均;下標k 表示第k 個隨機子系統(tǒng);Ek表示隨機子系統(tǒng)所具有的能量,可由隨機子系統(tǒng)的功率流平衡方程求得;ω表示頻率;nk為該子系統(tǒng)的模態(tài)密度;這樣,隨機子系統(tǒng)與確定性子系統(tǒng)之間的能量關系便建立起來。
最后,得到確定性子系統(tǒng)位移q的互譜表達式:
式中:Dt表示整體剛度矩陣;上標“-1”表示求逆運算;Sff表示外部激勵力的互譜。式(5)是確定性子系統(tǒng)位移響應互譜方程,是FE-SEA 法中確定性子系統(tǒng)動態(tài)響應求解方程。
由于平臺支持船上層建筑通常位于船艏,因此側推工況下,艙室噪聲的主要聲源包括側推裝置、主輔柴油機和側推柴油機,主推進器由于距離遠,其影響可以忽略。
3.1.1 側推槳脈動壓力
本文選擇的計算工況為側推柴油機驅動艏側推槳滿負荷工作,另一臺側推不工作。側推槳為4 葉調距槳,直徑2.0 m,額定轉速346 r/min,船舶航速取0.5 kn。為了采用CFD方法計算側推槳對導管壁脈動壓力,在完成船體幾何模型建模后,進行網(wǎng)格劃分,將計算域劃分為隨螺旋槳共同旋轉的旋轉水域和船體所處的靜水域。合并旋轉水域及靜水域網(wǎng)格,艏側推網(wǎng)格截面及靜水域邊界網(wǎng)格如圖1所示。
設置旋轉水域與側推螺旋槳繞槳的中心軸線同步旋轉,設置入流面為速度入口,出流面為Outflow,靜水域其余邊界面設置為對稱邊界。為保證收斂速度,先進行定常計算,待穩(wěn)定后進行非定常計算。計算采用RNG k-ε模型,壓力及速度求解選擇SIMPLE方式,離散方式采用標準形式(Standard),離散格式為1階迎風形式。
圖1 CFD網(wǎng)格與邊界條件
穩(wěn)態(tài)收斂后得到側推螺旋槳葉面及葉背壓力,從而得到螺旋槳槳面壓力為134.07 kN,對比螺旋槳額定推力135 kN,結果符合實際情況。亦對比了旋轉水域與靜水域的交界面,發(fā)現(xiàn)交界面之間流場情況較為一致,交界面區(qū)域的數(shù)據(jù)交換符合要求。瞬態(tài)計算得到的導管壁面脈動壓力即為噪聲計算的側推槳激勵力,如圖2所示。
圖2 導管壁面壓力分布
為得到各節(jié)點在噪聲計算頻率上的激勵值,通過傅里葉變換可作出壓強-倍頻程折線圖,以導管中心段三個測點a,b,c為例,如圖3所示。分析導管表面力在噪聲計算頻率段的變化趨勢可以發(fā)現(xiàn),導管中部(側推槳所在較窄區(qū)域)壓強高,但隨頻率的升高逐漸降低;導管入流區(qū),低頻率段壓強高,隨后衰減迅速;其他大部分區(qū)域壓強低,且隨頻率的升高而小幅度降低。
側推工況下船體振動噪聲和導管內流場聯(lián)系緊密,由于流體的壓力不同,區(qū)域的規(guī)律也將不同,為準確反映整個導管內的壓力分布,導管可以依據(jù)CFD的計算結果以及精度需求被劃分為多個分段。
本文依據(jù)瞬態(tài)計算的實際結果,選取壓力近似的區(qū)域,如葉梢區(qū)、入流喇叭口較寬一側、入流喇叭口較窄一側等,按照壓力逐漸改變的規(guī)律詳細地分割導管為11部分。
圖3 導管中心段樣本點的壓強-倍頻程折線圖
3.1.2 柴油機激勵
柴油機激勵源包括主輔機和側推柴油機的結構聲、機體輻射聲和排氣輻射聲。由于主輔機排氣管均裝有標稱35 dB(A)的消聲器,因此計算中未包括排氣噪聲。側推柴油機與輔機均以額定轉速運轉。
柴油機結構聲與空氣噪聲激勵按照下述經(jīng)驗公式估算[12-13]:
(1)對于目標船舶的中高速柴油機結構噪聲,激勵源為柴油機機腳加速度級。
式中:La為機腳加速度級,m為柴油機質量,Pe為柴油機額定功率,ne為柴油機額定轉速,n為柴油機工作轉速,Ca為倍頻程修正值。
(2)對于柴油機空氣噪聲,激勵源為機艙區(qū)域的輻射聲功率級。
式中:Lw為輻射聲功率級,Pe為柴油機額定功率,Cw為倍頻程修正值。
船體結構復雜,各組件模態(tài)數(shù)在全頻域變化較大,采用低頻到高頻逐漸由FE子系統(tǒng)過渡到SEA子系統(tǒng)的方式大大增加了建模復雜性,因此選擇特定分界頻率劃分不同子系統(tǒng)來簡化建模過程[10]。
上層建筑聲腔子系統(tǒng)以及其周圍主要的平板子系統(tǒng)的模態(tài)數(shù)在63 Hz以上均能滿足大于5的要求,符合SEA 方法的使用條件。導管分段的模態(tài)數(shù)如圖4所示。
在315 Hz 以下的模態(tài)數(shù)大部分小于5。因此,在頻率小于315 Hz 時,分段導管由于模態(tài)密度稀疏、剛度大,應采用確定性子系統(tǒng)建模。全船其他主要構件由于面積較大、剛度小且模態(tài)密集,應采用統(tǒng)計能量法建模。在軟件中建立導管FE Subsystems以及相應FE Faces,耦合到船體統(tǒng)計能量模型中。導管表面壓力以擴散聲場形式作用于各區(qū)域網(wǎng)格單元對應的FE Faces,導管FEA 模型如圖5所示。由于在63 Hz~315 Hz頻段中,各結構模態(tài)數(shù)呈現(xiàn)出低頻或是高頻特性,可根據(jù)混合法理論將63 Hz~315 Hz頻率范圍視為中間混合頻段簡稱“中頻”。
圖4 不同頻帶內導管分段模態(tài)數(shù)
圖5 導管FE子系統(tǒng)
在315 Hz~8 000 Hz 的高頻段,使用全船SEA模型進行分析。根據(jù)艙室分布和船體結構將船體的噪聲計算模型劃分為平板(包括平板和加筋板)、聲腔和半無限流體三類子系統(tǒng)。船用鋼的彈性模量為2.1×1011Pa,密度為7 850 kg/m2,泊松比為0.3。對于聲腔,多數(shù)采用一個封閉艙室對應一個聲腔子系統(tǒng)的形式。機艙以后的尾部區(qū)域的子系統(tǒng)劃分對上層建筑艙室噪聲的影響較小,為滿足SEA 計算要求,有些體積較小的封閉空間可以與鄰近子系統(tǒng)進行合并。但由于機艙包含多個噪聲源,將機艙的聲腔分割為包含主機、輔機及側推柴油機在內的多個聲腔子系統(tǒng)。計算所得的柴油機輻射聲功率級在軟件中以輸入功率(Power sources)的形式添加于機艙區(qū)域對應的聲腔子系統(tǒng)中,機腳處加速度級以約束(Constraints)的形式施加于柴油機所在船底板處。半無限流體用以模擬舷外水對船外板的作用。建立所有相鄰子系統(tǒng)間的連接,確保子系統(tǒng)間完全耦合,能量傳遞正常。最后,全船SEA模型如圖6所示。
3.3.1 全頻段聲壓級
圖6 全船高頻段SEA模型
分別計算中、高頻段艙室噪聲值,可以得到艙室全頻段(63 Hz~8 000 Hz)聲壓級,圖7是部分艙室噪聲頻譜曲線。分析結果可以發(fā)現(xiàn),隨著頻率增加,聲壓級呈減小趨勢。在全頻域存在著部分極大值點,在進行降噪處理時需要重點考慮。為了清晰看出各層甲板艙室聲壓級變化趨勢,選取160 Hz 及630 Hz兩個中心頻率得到聲壓級云圖,如圖8所示。
圖7 艙室全頻段聲壓級/dB
圖8 船舶艙室聲壓級云圖
3.3.2 FE-SEA 與SEA 兩模型在中頻段計算結果對比
圖9 FE-SEA與SEA模型中頻段聲壓級/dB
為了研究本文算例采用FE-SEA 模型的必要性,船體包括導管又全部采用SEA 模型,進行中頻域SEA 模型的噪聲計算。比較兩種模型部分艙室在63 Hz~315 Hz頻段的聲壓級頻譜曲線,如圖9所示??梢钥闯?,在該頻率范圍內,SEA 模型與FESEA 模型的頻譜曲線整體趨勢相同,但前者計算出來的噪聲水平普遍高于后者,而且結果差異較大,說明FE-SEA算法可以彌補SEA算法在中頻范圍計算精度的不足。而且隨著頻率的升高,兩模型之間結果差異逐漸縮小,說明隨著模態(tài)數(shù)的增加,SEA算法的計算精度逐漸提升。
3.3.3 總聲壓級計算值與實測值對比
對不同頻率下的聲壓級進行加權修正,采用A計權評價。為驗證數(shù)值計算結果的可信性,采用Larson Davis Model 831類精密積分聲級計進行了船舶不同工況下的噪聲測試。表1僅列出了計算工況下22個艙室噪聲A計權總聲壓級計算值與測量值。
表1 計算值與實測值誤差表/dB(A)
表中1 號測點為主甲板醫(yī)務室,在噪聲的數(shù)值計算中,由于未對微穿孔吸聲材料進行考慮,因此醫(yī)務室的噪聲計算值與測量值誤差較大。除醫(yī)務室外的其余測點,計算值與測量值之間差值的絕對值平均為2.7 dB(A),且分布規(guī)律一致。上層建筑艙室按照主甲板(測點2~10)、艏樓甲板(測點11~15)、上艏樓甲板(測點16~22)由低層至高層,艙室整體聲壓級水平呈下降趨勢。
3.3.4 不同激勵對噪聲的影響分析
為對比不同激勵源對艙室聲壓級的影響,將激勵源分為側推艙結構激勵、機艙結構激勵及機艙聲輻射激勵,其中側推艙結構激勵是指作用于側推導管的表面力,機艙結構激勵指主機、輔機與側推柴油機對機艙底板的激勵,機艙聲輻射激勵包括主機、輔機與側推柴油機的空氣激勵。對不同激勵作用下的船舶艙室噪聲分別進行計算,結果如圖10所示。
圖10 不同激勵作用下各艙室聲壓級
除個別艙室如9號與10號位于機艙的垂直方向主甲板上,噪聲受機艙結構聲源影響較大以外,大多數(shù)艙室噪聲受側推結構激勵的影響最大,機艙聲輻射激勵在船舶常規(guī)裝修下對船舶上層建筑的噪聲影響較小。聲輻射激勵與結構激勵下的艙室聲壓級曲線變化趨勢基本一致,且在遠離聲源的位置衰減得更為迅速。因此認為,船舶各層甲板艙室的總聲壓級水平與聲源相對位置有關,激勵源產(chǎn)生的能量在傳遞至遠距離艙室時會因為損耗而下降,其中輻射聲在傳遞過程中衰減最為明顯。
作不同激勵作用下的艙室聲壓級隨頻率變化的曲線圖,以主甲板餐廳為例,如圖11所示。
圖11 主甲板餐廳聲壓級
對比不同激勵源的作用效果,艙室聲壓級在1 000 Hz 頻率以后呈現(xiàn)下降趨勢,其中側推結構激勵曲線具有更大的下降幅度。但是側推結構激勵在低頻段上對艙室噪聲影響很大,因此能對大部分艙室聲壓級起主導作用。在1 000 Hz 以后的頻率上,機艙結構激勵引起的艙室噪聲值較大。
本文針對平臺支持船普遍存在的側推工況下艙室噪聲狀況嚴峻問題,以某65 m AHTS 船為對象開展了艙室噪聲預測研究,得到了以下結論:
(1)在對平臺支持船這類船舶進行艙室噪聲預報時,為準確反映側推導管表面力對全船噪聲的影響,可以將導管有限元模型耦合到船體統(tǒng)計能量模型中,利用FE-SEA 混合方法進行求解。將中頻段FE-SEA 法及高頻段SEA 法整合得到的全頻域聲壓級與實測值對比,結果較為吻合。
(2)對比SEA 法與FE-SEA 混合法計算的噪聲值發(fā)現(xiàn),由于中頻段不滿足SEA 法對模態(tài)數(shù)的要求,會造成較大誤差。單純采用SEA 模型所得聲壓級頻譜曲線普遍高于基于FE-SEA 混合模型計算的結果,這也驗證了中頻段使用FE-SEA 方法的必要性。
(3)對數(shù)值計算結果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側推工況下,大部分上層建筑艙室噪聲受側推激勵影響最大,個別靠近機艙的艙室,其噪聲受機艙內結構激勵影響大,聲輻射激勵對上層建筑艙室噪聲影響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