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千

提到“朝圣”一詞，我們并不會感到陌生。世界許多民族都有著前往特定宗教圣地朝拜的習俗和傳統(tǒng)——古埃及人的底比斯卡納克神廟，佛教徒的藍毗尼，穆斯林的麥加朝覲……在基督教世界，同樣存在三大朝圣地的說法：耶路撒冷、羅馬與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耶路撒冷和羅馬名聲在外，國人耳熟能詳，但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的名字，似乎顯得有些神秘。基督徒前往西班牙西北部加利西亞地區(qū)使徒雅各埋葬地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主教座堂朝圣的路線，被譽為“圣雅各之路”。

意大利畫家圭多·雷尼繪制的大雅各。

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本身在1985年就被列為聯(lián)合國世界文化遺產(chǎn)，而以“巡禮路”的名義評為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全球僅有2處，圣雅各之路便是其中之一。這片圣地、這條朝圣之路的歷史文化價值可見一斑。的確，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隱匿于歐洲偏遠之地，古羅馬人曾稱它為“天涯海角”。然而，“天涯海角”卻對伊比利亞半島的歷史進程產(chǎn)生過重大的影響，是西班牙、葡萄牙人對抗外族入侵的精神支柱，時至今日，依舊吸引世界各地大量朝圣者徒步而來。如果不了解圣雅各之路，便很難真正去體會伊比利亞文化的精髓。

在加利西亞發(fā)現(xiàn)圣雅各遺骸

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是與耶穌十二使徒之一的圣雅各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根據(jù)傳說，西庇太的兒子大雅各曾至伊比利亞半島傳教。大雅各與約翰、彼得同為耶穌最器重的門徒，因性格暴烈、嫉惡如仇，被耶穌譽為“雷子”。耶穌升天后，大雅各成為早期基督教會核心人物之一。圣彼得后來前往羅馬傳教，并被奉為第一代教宗。而據(jù)傳說，大雅各來到了更遙遠的伊比利亞半島傳教，公元40年，他在埃布羅河目睹圣母顯靈后方重返猶太。公元44年大雅各被希律王斬首處死，成為基督教歷史上的首位殉道使徒。然而，圣雅各被埋葬于何處則成了歷史謎團。誰能想到，數(shù)百年后，他的遺骨竟然跨越了整個地中海，在伊比利亞半島西北隅的加利西亞地區(qū)偶然被發(fā)現(xiàn)了。

歷史上，加利西亞以生產(chǎn)錫與黃金聞名，雖然群山環(huán)繞，但憑借豐富的礦產(chǎn)，與西歐各民族有著頻繁貿(mào)易往來，孕育了自身獨特文化。奧古斯都時代，羅馬擊敗了本地凱爾特人，開始在此建立了統(tǒng)治，公元3世紀正式設(shè)立了加利西亞行省。由于加利西亞資源豐富，羅馬人為商業(yè)貿(mào)易修建了完善的道路網(wǎng)，而未來的圣雅各之路便位于昔日的一條羅馬商道上。加利西亞處在羅馬帝國最西端，因此羅馬人稱其為“天涯海角”（拉丁語Finisterrae，字面含義為“世界盡頭”）。而高盧商人在夜行時，發(fā)現(xiàn)頭頂?shù)你y河似乎在為自己指引方向，于是法語中這條商路便有了一個更加浪漫的名字——“銀河之路”（Voie lactée）。

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主教座堂，是圣雅各之路的終點，傳說圣雅各安葬于此。

由于扇貝和圣雅各的神奇淵源，加利西亞的圣雅各之路沿途的地標會以扇貝作為標識。朝圣者往往會攜帶一枚扇貝，彰顯身份。他們的貝殼甚至具有一定實際用途——在漫長的旅行中可充當水瓢和飯碗。

根據(jù)中世紀傳說，813年，加利西亞一位牧羊人在星光指引下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座古墓，并告知了伊里亞主教特奧德米爾。特奧德米爾實地勘驗后，認為這便是十二使徒之一的大雅各的墓地，于是向阿斯圖里亞斯王國國王阿方索二世報喜。阿方索二世親自前往墓地憑吊，成為了圣雅各之路朝圣第一人，隨后他下令在墓地上修建了一座小禮拜堂。當?shù)匾惨虼说妹笆サ貋喐?德孔波斯特拉”（Santiago de Compostela，字面含義為“星之野下的圣雅各”）。

為何圣雅各的遺骨會出現(xiàn)在數(shù)千公里以外的加利西亞？人們給出了各種解釋。加利西亞海濱自古以來盛產(chǎn)扇貝，貝殼原本在當?shù)厣裨拏髡f中就有著各種象征意義，于是順理成章，圣雅各的各種傳說便與貝殼聯(lián)系起來了。一個廣為流傳的版本是：圣雅各的門徒將他的遺體裝船送回加利西亞埋葬，不幸遭遇風暴，遺體墜海失蹤。不久后，圣雅各的遺體完好地出現(xiàn)在加利西亞岸邊，覆蓋著白色的扇貝。另一則傳說稱：圣雅各去世后，其遺體由一艘天使駕駛的船只駛向了加利西亞。當時岸邊正有一對新人舉行婚禮。新郎的馬受驚了，帶著新郎跌入海中，須臾，人與馬竟然毫發(fā)無傷地被無數(shù)貝殼托舉從海中升起，回到了海岸——這正是圣雅各的奇跡。

由于扇貝和圣雅各的神奇淵源，加利西亞的圣雅各之路沿途的地標往往會以扇貝作為標識。朝圣者自己也往往會攜帶一枚扇貝，彰顯身份。他們的貝殼甚至具有一定實際用途——漫長旅行中可充當水瓢和飯碗。后來，貝殼與朝圣帽也成為了圣雅各的象征物。

圣地起源或許另有深意

以現(xiàn)代的眼光，上述傳言未免令人疑竇叢生。不過，圣雅各的遺骨是否真的葬于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如同耶路撒冷圣墓教堂下是否真的存在“圣墓”的問題一樣，其實并不重要。這片荒野在此驚人發(fā)現(xiàn)之后，迅速發(fā)展為繁榮的城鎮(zhèn)，并逐漸成為整個伊比利亞半島基督徒的信仰中心。然而，圣雅各去世近800年后，其墓穴竟“偶然”在看似偏僻的加利西亞被發(fā)現(xiàn)，恐怕也實非偶然。這里就不得不提到伊比利亞的特殊歷史背景——穆斯林的入侵和基督徒的“收復(fù)失地運動”了。

公元711年，阿拉伯帝國倭馬亞王朝哈里發(fā)瓦利德一世派遣大將塔里克·伊本·齊亞德率軍從北非登陸直布羅陀，正式揭開了“倭馬亞征服西班牙”的序幕。同年，倭馬亞王朝軍在瓜達萊特戰(zhàn)役中決定性地擊潰了西哥特王國主力，其國王羅德里克陣亡，西哥特王國迅速瓦解。塔里克·伊本·齊亞德用恩威并施的手段，勢如破竹，數(shù)年內(nèi)便控制了半島絕大部分疆域，確立了穆斯林的統(tǒng)治，兵鋒一度深入法國南部。

直到718年，西哥特貴族佩拉約起兵防抗倭馬亞統(tǒng)治，在科瓦東加贏得了西哥特王國滅亡以來基督徒的第一場勝利，于半島極北部建立了當時伊比利亞唯一的獨立基督教政權(quán)——阿斯圖里亞斯王國。科瓦東加戰(zhàn)役規(guī)模不大，但被歷史學家奉為“收復(fù)失地運動”的起點。新生的阿斯圖里亞斯王國強敵環(huán)伺，一度勢如危卵。所幸此后幾代君主奮發(fā)圖強，與倭馬亞對抗，互有勝負，王國疆域也有所擴張，奪回了加利西亞。阿方索二世統(tǒng)治時期，阿斯圖里亞斯王國首次獲得了教廷與法蘭克王國查理曼的承認。813年伊里亞主教特奧德米爾的驚人發(fā)現(xiàn)，對國王來說可謂久旱逢甘霖。

圣雅各墓穴賦予了阿斯圖里亞斯王國某種宗教上的神圣性，不僅可用于鼓舞民心士氣，更可借此名正言順地向教廷、法蘭克王國等盟友求援。須知歷史上曾經(jīng)叱咤風云的十字軍運動，本質(zhì)實為一場“武裝朝圣”。除了攻占耶路撒冷的十字軍東征，歐洲還存在著朝向波羅的海的所謂“北方十字軍”，以及面向伊比利亞半島穆斯林政權(quán)的“伊比利亞十字軍”。而保衛(wèi)神圣的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本身便足以成為發(fā)動十字軍的目標和動力。

在此特殊歷史背景之下，伊比利亞半島的大雅各也被賦予了新的身份與角色——“摩爾人克星圣雅各”。根據(jù)傳說，在844年所謂的克拉維霍戰(zhàn)役中，阿斯圖里亞斯國王拉米羅一世對抗科爾多瓦埃米爾，原本基督徒已處于下風，千鈞一發(fā)之際，圣雅各于戰(zhàn)場顯靈，他策馬揮劍殺向摩爾人，幫助基督徒獲得了一場奇跡般的大勝。在西班牙語世界，至今還能見到許多繪畫、雕塑中，圣雅各與摩爾人對戰(zhàn)的場景。這一形象深入人心，以至于影響到了西班牙人的國家與民族認同。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據(jù)后世歷史學家考證，克拉維霍戰(zhàn)役雖不乏某些真實原型，但總體而言屬于后人杜撰。那么，圣雅各就更不可能拯救戰(zhàn)局。然而，以訛傳訛之下，圣雅各儼然升華為了對抗摩爾人的一面旗幟。摩爾人也的確對圣雅各之墓恨之入骨。997年，后倭馬亞王朝名將曼蘇爾特意揮軍北上，攻占了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將圣雅各的教堂燒為灰燼。可當摩爾人撤軍后，基督徒在廢墟上重建了一座更加輝煌的教堂。

基督徒與穆斯林在伊比利亞半島的拉鋸戰(zhàn)持續(xù)了700多年，直到15世紀末才以前者獲勝宣告結(jié)束。然而，無論半島內(nèi)的政治版圖如何變幻，不變的卻是那條充滿宗教情懷的“圣雅各之路”。

朝圣之路的興起

關(guān)于圣雅各朝圣之路，最早的文字記載見于公元9世紀阿斯圖里亞斯與加利西亞王國統(tǒng)治時期。當時，慕名而來的朝圣者抵達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后，便已經(jīng)開始攜帶當?shù)靥禺a(chǎn)的貝殼作為憑證返回家鄉(xiāng)了。

伊比利亞半島以外的朝圣者，史書中初現(xiàn)于11世紀。1092年左右，英格蘭的朝圣者遠道而來。進入12世紀，圣雅各之路才真正形成了熱潮，并出現(xiàn)了相應(yīng)組織——圣地亞哥騎士團。這個以圣雅各命名的天主教騎士團，和醫(yī)院騎士團、圣殿騎士團一道，在收復(fù)失地運動中做出了重大貢獻。

讓圣雅各之路在天主教會家喻戶曉的功臣當屬教皇卡利克斯特二世，他首度提出了“德孔波斯特拉禧年”的概念，這意味著于特定年份前往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朝圣，便有機會贏得每個天主教徒夢寐以求的“全大赦”。稍后，法國學者、僧侶艾默里克·皮科以教皇的名義出版了《卡利克斯特手稿》。皮科本人曾前往圣地亞哥朝圣，書中以大量篇幅詳細介紹了這條朝圣之路并提供了實用的參考路線——他建議伊比利亞半島以外的朝圣者，先抵達納瓦拉的蓬特拉雷納（今位于西班牙北部，與法國鄰近）匯合，隨后沿著布爾戈斯、卡里翁德洛斯孔德斯、薩阿貢、萊昂、阿斯托爾加等城鎮(zhèn)自東向西抵達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艾默里克·皮科的《卡利克斯特手稿》影響很大，流傳甚廣，此后幾百年間儼然成為了教會認可的圣雅各之路“官方指南”。

由于路途遙遠、山路崎嶇，為了幫助跋山涉水的各國朝圣者，加利西亞教會和當?shù)卣诔ブ费赝拘藿舜罅康姆?wù)機構(gòu)。其運作與我國古代的驛站系統(tǒng)有些類似，被稱作“醫(yī)護所”。這些中世紀的醫(yī)護所不僅僅是診治病患的醫(yī)院，還要為朝圣者提供膳食、住宿等服務(wù)。這些醫(yī)護所多為伊比利亞半島眾多的天主教騎士團（如醫(yī)院騎士團、圣殿騎士團、圣地亞哥騎士團）運營，雖然也鼓勵富裕的信徒捐獻，但總體上是公益性質(zhì)。如果沒有星羅棋布的醫(yī)護站的扶持，在條件惡劣的中世紀，大多數(shù)貧苦的朝圣者恐怕是無法順利往返的。至今，在西班牙北部的一些地名中還能看到上述醫(yī)護所的痕跡。

朝圣者經(jīng)過數(shù)月甚至數(shù)年的漫長旅程后，最終抵達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中心廣場的同名主教座堂。和長途跋涉的艱辛相比，朝圣的最終儀式卻驚人地簡單——只需步入教堂大門，雙手觸摸古老的石柱即可。

圣雅各之路在當代

雖然理論上圣雅各之路從未徹底斷絕，但進入20世紀，它也一度陷入了低潮。真正了解這一古老風俗的人日益凋零，更遑論身體力行者了。1950年代，情況才有了轉(zhuǎn)機。著名的愛爾蘭學者沃爾特·斯塔基精通西班牙語言文化，他游歷廣泛，甚至被《時代》雜志譽為“當代吉普賽人”。1957年，沃爾特·斯塔基出版了他的游記《圣雅各之路》，成功地令這段古老的朝圣之旅進入了公眾視野，并引發(fā)了年輕一代的興趣。弗朗西斯科·佛朗哥也認為圣雅各之路有益于弘揚西班牙傳統(tǒng)文化與民族精神，在國家層面予以扶持。經(jīng)過多年努力，行走在圣雅各之路上的朝圣者，已經(jīng)從1985年的690人劇增至2018年的32萬人。

現(xiàn)代的圣雅各之路依然竭力堅持傳統(tǒng)。原則上，朝圣者禁止使用任何現(xiàn)代交通工具（自行車除外）。大部分朝圣者選擇步行，少數(shù)人甚至效仿中世紀同道，以騎馬或騎驢的方式走完全程。在圣雅各之路傳統(tǒng)路線兩旁設(shè)置了醒目的路標，為現(xiàn)代朝圣者指明方向，標志還是那枚“圣雅各貝殼”，有的還會貼心地注明此處與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之間的距離。

圣雅各之路是一個橫跨歐洲的朝圣之路“網(wǎng)絡(luò)”，其中最受歡迎的路線是法國之路，通常從南法的圣讓-皮耶德波爾出發(fā)，經(jīng)比利牛斯山，進入西班牙北部，再一路向西抵達終點。

圣雅各之路依舊實行獨特的“朝圣者護照”制度。這份朝圣者隨身攜帶的紙質(zhì)文件專門用于加蓋沿途經(jīng)過的指定城鎮(zhèn)的郵戳。擁有“朝圣者護照”相當于獲得了官方認可的朝圣者身份，可以憑此在沿途特定的客棧享受免費食宿的服務(wù)。這種為朝圣者服務(wù)的客棧歷史同樣十分悠久，其中最知名的當屬位于“終點站”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中心廣場上的“圣地亞哥皇家旅館”。這家緊鄰圣地亞哥主教座堂的旅館，1486年由阿拉貢國王費爾南多二世與妻子卡斯蒂利亞女王伊莎貝爾一世共同創(chuàng)建。夫婦倆在任內(nèi)勵精圖治，于1492年最終攻克格拉納達，取得了“收復(fù)失地運動”的徹底勝利，締造了近代西班牙的雛形，被教皇譽為“天主教雙王”。夫婦二人在圣雅各朝圣之旅中有感于旅途艱辛，斥巨資打造了這座聲名顯赫的皇家旅館。圣地亞哥旅館兼有住宿和醫(yī)療雙重功能，當年曾保持著24小時專業(yè)醫(yī)護人員值班，以便讓身心俱疲的朝圣者們得到徹底休整。夏季，朝圣者有權(quán)在該旅館免費休養(yǎng)3天，在冬季則是5日。如今，圣地亞哥皇家旅館已升格為五星級豪華酒店，但它依然堅持著優(yōu)良傳統(tǒng)，每年還會提供一定名額給予朝圣者免費住宿的優(yōu)待。

“朝圣者護照”的另一功能是提供完成朝圣旅程的憑據(jù)。按照當今的標準，朝圣者完成至少100公里徒步旅行并沿途收集市鎮(zhèn)郵戳后，方有資格前往圣地亞哥朝圣辦公室領(lǐng)取一張證書。如果你是信徒，證書上會以中世紀以來的慣用格式介紹你成功參拜圣雅各教堂的偉績，并注明精確的時間;倘若你并非信徒，同樣有資格獲得一張更為簡潔的證書：“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主教座堂致以熱烈的歡迎，并希望圣雅各賜福與你?！睂π磐蕉裕@是朝圣圓滿的證明;對非信徒而言，這也是珍貴的旅行紀念品。

按照天主教會傳統(tǒng)，每隔5—11年，當圣雅各日（7月25日）恰好為禮拜日時，該年便為“德孔波斯特拉禧年”。禧年前往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朝圣，便有機會獲得彌足珍貴的“全大赦”。上一次“德孔波斯特拉禧年”要上溯到2010年，當年，圣地吸引了27萬名朝圣者。2021年將出現(xiàn)又一次盛會，屆時圣雅各之路有望創(chuàng)下新的記錄。其實，對許多來自世界各地、徒步踏上西班牙加利西亞崎嶇古道的“背包客”而言，他們未必是虔誠信徒，也未必是希望獲得“大赦”——在“銀河”的指引下，欣賞沿途曼妙風光，感受當?shù)仫L土人情，恐怕更能撥動年輕一代的心弦。畢竟，沒有到過“天涯海角”，你很難聲稱了解了這片土地。

（責編：劉婕）